你到底有幾個好兄弟

第64章 且以深情共白頭

且以深情共白頭

自家父母徐東是最了解的，陸學林跟着他回來，兩個老的心裏會別扭，可他要是不來，他們心裏也不痛快。

如果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一次，那點隔閡就永遠都會在。

趁着陸學林還沒來，徐東跟家裏人說：“陸學林也跟我一道過來的，有點東西忘了帶，他去買了，等會兒就來。”

徐媽緊繃着的唇稍稍松了些：“都有這麽多東西了，還去買什麽？”

徐東道：“您平時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這都看不明白，買東西是假，心裏緊張是真，得給他點時間醞釀醞釀要怎麽面對你們。”

徐媽嘆氣：“你以為我們心裏就不緊張？”

徐爸徐媽昨天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就是想着如果陸學林跟着回來，他們該用什麽态度對待。

如果歡歡喜喜的迎接他上門，豈不是就徹底同意了他們處對象的事？

雖然現在跟同意也沒什麽區別，可人不在跟前，好歹能自欺欺人不往深裏想。

陸學林這次跟着徐東回來，表面上是單純的過來陪他們吃一頓飯，實際是什麽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天要是讓陸學林進了這道門，這事可就真沒回旋的餘地了。

這也是徐東帶陸學林回家的目的，他這個人認死理，既然認定了陸學林，就誰也別想把他倆分開。

“有些話我得提前跟你們說一聲，要是你們心裏那口氣還順不下去，想打想罵都沖我來，我一身賤皮子又不記仇，你們把話說得再難聽，我都不會在意。但陸學林不一樣，他出生好，父母兄弟都寵着他，從小到大也沒受過別人的氣。這樣金貴的人物，不能因為想跟我在一起，就要受到你們的白眼和冷待，是我想跟他好的，人家不欠我們什麽，等會兒他來了，你們不準給他擺臉色。”

徐媽心裏很不是滋味，徐東這話聽起來像他們做了什麽特別過分的事情一樣。

他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誰家父母遇到這種事還能冷靜下來的，不把他倆腿打折，都算她和徐大勇仁慈。

除了讓他們倆分開那次，哪次陸學林上門，他們不是笑臉相迎，對他比對自己孩子還親近客氣。

徐媽覺得委屈，生氣地擰着徐東的耳朵道：“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你倒好，有了男人忘了娘。我跟你爸鐵石心腸，絲毫不通情達理，恨他把自家兒子帶壞，看到他就恨不得拿掃把把他轟出去，我們不僅要給他臉色看，還要動手打他嘞。做都做了，他還怕人說嗎？他那麽金貴受不得氣，還來我們這破屋幹什麽。”

徐爸在一旁嘆氣，他也覺得自家兒子胳膊肘太往外拐了。

轉而一想，陸學林和他們在徐東心裏，指不定誰是外人呢。

老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徐爸覺得這話說得不太全面，這嫁出去的兒子，其實也是一個樣。

開口閉口都是不能讓自己的對象受委屈，也不管當父母的心裏難不難受。

徐東揉了揉耳朵，伸手抱住徐媽，哄道：“生養之恩，無以為報，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們。您跟我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你們心腸比誰都好，也比誰都通情達理。陸學林能攤上你們這樣一對公公婆婆，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我錯了，再金貴的人進了我們家，也得遵守徐家的規矩，等會兒他來了，我就讓他跪着給您二老奉茶。”

明知是打趣的話，徐爸還是忍不住道：“又不是舊社會，還跪着奉茶了，咱們無産階級可不興那套。”

徐媽罵他：“就知道說些話來讨人嫌。”

徐東不害臊道：“沒關系，只要陸學林不嫌就行。”

知道父母聽不得這種話，徐東說完就一溜煙跑出了門，都這麽久了，陸學林也該來了。

果不其然，一只腳剛踏出院子，就看見了陸學林的身影。

徐東把他迎進了門，緊張的情緒在陸學林身上難得一見，進門前，他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裏建設，這會兒看見徐爸徐媽也十分淡定的打了招呼。

徐東那番話雖說讓老兩口心裏不太舒坦，但效果還是明顯的。

之前還商量着今天态度要冷淡些的老兩口，不由得也和藹了些。

待陸學林雖不像以前那樣自在親近，但也沒故意冷落。

徐媽和徐蓉一起做飯，徐爸則是陪着他聊天。

陸學林送的收音機出了點毛病，只能外放，插了耳機就聽不見聲。徐爸琢磨不出是收音機的插孔有問題，還是耳機壞了，想讓他給瞧瞧。

陸學林拿過來搗鼓一陣，插上耳機後，聲音很快就出來，徐爸接過，滿意地說還是他們年輕人厲害。

中午，徐媽她們做了滿滿一大桌的菜，雞鴨魚肉的規格，豐盛得像是過年一般。

知道陸學林吃飯的習慣，徐媽說：“你好像比上次見面瘦了些，喜歡吃什麽自己夾，別客氣。”

陸學林點了點頭，拿着沒用過的筷子往她和徐爸碗裏挑了菜：“叔叔阿姨，你們也多吃一些。”

母親和姐姐做飯辛苦，吃完後，徐東主動洗碗，陸學林也幫着他一起收拾。

徐媽不讓：“哪能讓你們幹這些事，還是我來吧。”

徐東在家沒少幹活，這個“你們”主要還是指陸學林。

知道徐媽還拿他當客人瞧，陸學林道：“都是一家人，活當然也要一起幹，您去休息休息，我們很快就收拾完了。”

沉默半晌，徐媽點了點頭。

嘴上沒說什麽，她心裏卻是滿意的，勤快的人在長輩眼裏總是要加分一些。

徐東話裏話外都在說陸學林金貴，可徐媽卻沒從他身上看到那些小資階級的壞毛病，除了花錢稍微大手大腳了點，陸學林倒也算是個能過日子的人。

徐東以前是很節約的，跟他在一塊之後，花錢也厲害了很多。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兩個人房子的問題已經解決，既不用孕育後代，也不需要贍養父母，沒什麽生活壓力，花起錢來自然沒那麽節制。

徐爸徐媽有話跟他們說，飯吃完沒多久，就把另外兩個沒結婚的兒女支了出去。

等徐東和陸學林洗了碗，便回屋和徐爸徐媽坐到了一塊，進門前，徐東還把家裏的門順手關上了。

徐爸打開收音機，把音樂調小後放在了靠院子的窗戶上。

他是一家之主，甭管平時徐媽怎麽使喚他，這種時候，還是得他先表态。

徐爸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後，微微嘆了嘆氣道：“事已至此，我跟你媽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倆既然鐵了心要在一塊，那就好好過日子。”

徐媽張了張嘴，似乎對徐爸說的話不太滿意，但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徐爸又接着道：“你們這樣的群體我們活這麽大歲數了，都沒怎麽接觸過，但多少還是聽說過一些的。外頭對你們這類人的看法和評價，我想你們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多的話我也不想說了。在我們心中，你們倆都是好孩子，不是外頭那種不三不四喜歡跟人亂來的，男女也好，男男也罷，既然在一起了，就安分守己一點。能過就過，不能過也要先把話說清楚，不要兩人的關系沒斷，就在外頭跟人不清不楚，弄堆爛攤子出來引人發笑，令人作嘔，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臉上無光。”

雖說他們老兩口現在也沒剩多少臉面了，可陸學林好歹比其他人強得多，除了性別讓人有些膈應，其他地方，徐爸徐媽都對他非常滿意。

徐東聽到這話嚷道：“怎麽會……”

陸學林安撫地握了握他的手：“聽叔叔把話說完。”

徐爸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你倆要是能像現在這樣如膠似漆的好一輩子，我跟你媽也樂見其成。可一輩子那麽長，誰能未蔔先知料到以後的事，若是兩人中途走岔了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真到那一步，我跟你媽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們能好聚好散。”

說什麽一輩子都愛徐東，一輩子都跟他在一塊這樣的話實在太蒼白，太空泛了些。

陸學林當着徐爸徐媽的面和徐東十指緊扣着，認真道：“不管我和他能不能走到最後，我都向你們保證，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做任何一件傷害他或者對不起他的事情。”

鑒于之前陸學林的人品以及他做事的風格，徐爸徐媽還是願意相信他的保證。

徐爸說完，徐媽接了話：“之前我跟你叔在氣頭上，對你說了不少重話，你要體諒一下我們做父母的心情，別把那些氣話放在心上。”

陸學林對她微微一笑：“沒對我動手，我已經非常感激你們了。”

徐媽也笑，她跟徐大勇就算再氣也不會打別人家的孩子。

笑完，眉頭又不自覺皺起，徐媽問了一件更讓她憂心的事。

“我們這關你們算是過了，你父母那邊是什麽态度呢？你不是家裏的獨生子吧，他們要是知道這事，會不會阻撓為難你們？”

徐爸徐媽同意這事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原因，除了徐東，他們家還有另外一個兒子，說白了，傳宗接代這事還能指望其他人。

徐東不結婚，不生孩子，他們至少還能把希望寄托在徐西身上。

陸學林家裏又是什麽情況呢？

當父母的人都不想自己的兒子走上歪路，但兩人的态度都堅決到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地步，徐媽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受到別人的苛責。

對此陸學林解釋道：“我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兩個哥哥都結了婚，姐姐因為研究工作忙，所以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我爸媽知道我和徐東的事情，他們态度跟你們差不多，只要我們倆能踏踏實實過日子，他們就不會反對這事。”

徐媽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這般看來，兩人倒是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徐爸道：“當父母的雖然支持你們，但社會風氣目前相對保守，在外面還是要注意一些。”

徐東和陸學林齊齊點頭：“知道。”

徐媽輕輕踩了踩徐爸的腳，徐爸會意，起身對着陸學林說：“小陸，你陪我出去買包煙吧。”

徐媽有話單獨要和徐東說，家裏就這麽大點地，不把陸學林支開根本找不到機會。

陸學林會意，二話不說跟着徐爸出去。等兩人走遠了些，徐媽轉身回了裏屋，出來時，手裏拿着個紅包。

“你每個月上交的錢都在這，我和你爸又給你添了點，也不知道你新房那邊還缺了什麽，自己看着買吧。”

徐東把紅包推了回去：“既然給了你們，那你們就好好收着，我弟上學，我姐結婚都需要錢，我手上還算寬裕，不用你們補貼。”

“你弟和你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讓你拿着就拿着。現在不比從前，你自己有了家，就得多顧着自己一些。房子雖說是你和小陸一起買的，可畢竟人家出了大頭，家具那些你得多出點錢。要是什麽都不缺，那你就把錢拿去銀行存着，別總傻不拉幾沒個計劃月月都把工資花光，有錢才有後路，我和你爸也會再替你攢一些的。要是哪一天你真跟小陸過不下去了，也不至于兩手空空，什麽退路都沒有。”

徐媽當然希望徐東和陸學林能夠白頭到老，可未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陸學林家底比他們厚，父母身份也比他們高，她和徐爸自然得多替徐東謀劃謀劃。

徐東知道徐媽的好意，對此他道：“既然如此，那這錢更應該由您替我存着，落到我手上，我肯定沒幾天就要用光，有你們替我攢着，我也安心一些。之前那房子裏還剩了些家具，我和陸學林陸續添了幾件進去，也不差什麽了。”

徐媽抿唇沒有開口，徐東又道：“不然下周末您和我爸過去瞧瞧吧，你們還沒參觀過我住的新房呢，我跟您說那邊老大老氣派了，保準您見了都要吃驚。”

徐媽有些心動，倒不是想看徐東的房子有多大多氣派，主要是想了解兒子搬出家以後在什麽樣的環境裏生活。

“可以嗎？要不你還是先跟小陸商量一下吧。”

“我們家都是我說了算，有什麽不可以的。”

這話徐東說得一點也不謙虛，因為陸學林愛屋及烏，私下早就跟他說了幾次，等跟父母的關系緩和後，請他們二位去新房坐一坐瞧一瞧。

話都說到這了，他自然順水推舟，開口請父母下周末過去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