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道是無情卻有情
徐媽擔心徐東和陸學林此行不順利,做飯時都心不在焉的。
早知道她還是跟着去的,萬一打起來,兩個孩子吃虧可怎麽辦?
她的擔憂并沒有持續太久,一來一去不到兩小時,徐東和陸學林就回來了。
徐媽瞅了眼兩人自在的神色,連忙詢問道:“咋樣,劉家還錢了嗎?”
徐東點頭,把拿到的錢遞到徐媽手裏,徐媽拿來過數了數,滿臉堆着笑說:“好家夥,我還以為能要個三百塊就差不多了,你們竟然要了五百塊!”
“不止呢!”徐東又把兜裏的欠條拿出來給徐媽看了看:“陸學林跟他們談好了,讓劉家一共拿一千塊錢給我們,這事就算了結了。劉百川說他們一次性拿不出那麽多錢,剩下的錢,他按每月五十的數還給我們。”
“啥?一千塊!”徐媽拿着欠條有些難以置信,嘴唇抖動着,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徐東得意道:“怎麽樣,是不是覺得陸學林很有本事?您是不知道,當我聽到他開口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我都吓壞了,還以為劉家會罵我們獅子大開口呢,結果他們居然答應了。”
“這也太多了。”徐蓉記不得自己給劉家拿了多少錢,但她每個月的工資也不算多,能幫的有限,就算日積月累,也湊不到這麽多。
徐媽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額頭:“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貨,什麽太多了,你為他耽誤了這麽多年的光陰,難道他就不該給你一點賠償嗎?情債難償,這都是他劉百川欠你的,你覺得多,我還嫌少呢!”
徐東支持道:“陸學林也是這樣跟說的,我姐這幾年無怨無悔的幫劉百川照顧父母,于情于理他們家都應該補償。”
“你姐就是個榆木腦袋,你別管她。”徐媽埋怨女兒不争氣,又心疼她的付出沒有得到回報,陸學林要回的這筆錢,或多或少都将她心裏的難受抹平了些。
沒有劉百川,還有李百川,王百川。
天下又不是只有這一個男人,她們家徐蓉長得不差,性子又好,還愁沒男人要?
過段日子她再給徐蓉找個條件好的男人,拿着這筆錢給她置辦一份體面的嫁妝,風風光光把她嫁出去,何愁她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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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這些,徐媽心裏舒坦了很多,對着陸學林換了副笑臉:“這次多虧了小陸,阿姨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你是個有本事的,東子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
要是陸學林不在,她們多半是去劉家鬧一場發洩一下心裏的怒火,罵完吵完這事也算過去了。
或許當時心裏覺得舒坦,可往後想起來仍會覺得如鲠在喉。
拿了錢徐媽仍惡心劉家那股做派,可她也得到不少安慰。
一千塊錢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數目,什麽情啊愛啊都是虛的,真正能保證生活的還得是這玩意。
徐媽吃過沒錢的苦,知道金錢的重要性,這會兒她是打心眼裏感謝陸學林。
徐媽的反應在陸學林的意料之中,對于她的誇獎,陸學林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當着徐媽的面揉了揉徐東的頭說:“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阿姨您不用客氣。”
徐東聽出了他的潛臺詞,當着徐媽的面他不好意思說什麽,只能低頭笑。
徐媽只當他們關系好,把錢放好後,趁着爐子裏的火沒滅,打算再去炒兩個菜犒勞他們。
徐蓉跟着去幫忙,終究是自己的女兒,徐媽心疼地安慰了她幾句後,又道:“小陸這個人家世好又有本事,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你只有兩個弟弟沒有妹妹,不然我一定厚着臉皮把閨女嫁給他,親上加親多好啊。”
徐東收拾好桌子過來端菜,聽到這話,笑嘻嘻道:“沒閨女你還有兒子啊,您要實在想跟他攀親戚,把我嫁給他也行。”
徐媽拿起手裏的勺子就要打他:“我看你真是皮子癢了,都敢來埋汰你媽了。”
徐東小聲嘀咕:“我哪敢埋汰您啊,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他媽要是嫌這種說法不好,那讓陸學林嫁給他也行。
徐媽壓根沒往那方面想,反倒順着徐東的話說:“指望你還不如指望你姐呢,雖說你姐大了他好幾歲,可人家不是說女大三,抱金磚嗎……”
“媽,您說什麽呢?小陸就在裏面,這話要是讓他聽見了,您讓我以後怎麽面對他。”徐蓉氣得跺腳。
徐東也是一臉不爽。
徐媽瞅了瞅不太高興的兒女,嗤笑道:“我就随口那麽一說,你倆還不高興上了。不高興我也得說,咱們家都是癞哈蟆,別想吃人家天鵝肉了。”伸手擰了擰徐東的耳朵強調道:“特別是你,一個大老爺們,說話別總是愣頭愣腦沒個分寸,省得人家小陸當你是變态不跟你一起玩了。”
徐東心裏很不服氣,癞哈蟆咋了,沒有癞哈蟆的醜哪能襯托出白天鵝的美。
關鍵人陸學林就喜歡他這種癞哈蟆。
他都沒嫌陸學林變态,陸學林還好意思嫌他。
何況他也不認為自己是癞哈蟆,他可是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工人階級領導一切,陸學林再厲害,也得聽他指揮。
這樣想着,他便大聲的吆喝道:“陸學林,過來端菜。”
等人過來,徐東忍不住偷偷地笑,心道這人果然聽他的話。
可惜他沒得意多久,又被徐媽打了一巴掌:“人家小陸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幹活的,越大越不懂事。”
陸學林見狀過來替他揉了揉,不贊同道:“阿姨,您別整天打罵他。”
有人替自己做主,徐東感動得不行,狐假虎威的瞪了徐媽一眼,又聽陸學林說:“本來就夠傻了,您還一直打他,那不是更傻了。”
徐東立馬垮下臉,他就不該指望陸學林這張破嘴能說出什麽好聽的話。
倒是徐媽和徐蓉聽到他的打趣都笑開了顏。
原本還愁雲密布的徐家因為有陸學林的存在,再次擁有了歡聲笑語。
徐東心中對他喜歡更甚,每每想起他的好,都會腦子發熱,很想把他們倆的事情一溜煙的說出來。
不過每次話到嘴邊,都會被他咽下去。
他跟陸學林的關系禁不起任何的風浪,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不能暴露在父母面前。
像陸學林這樣循序漸進其實挺好的,日子越長,他跟徐家的關系就越緊密。
真到了瞞不住的那一天,徐爸徐媽的反應也不至于那麽激烈。
光是想着搞定徐爸徐媽,也不知道陸學林父母那邊是什麽情況。
按理來說,他們那樣的家庭可比徐家嚴苛多了。
別到時候徐爸徐媽這邊同意了,陸學林爸媽又跳出來棒打鴛鴦。
陸學林聽着他的擔憂,笑着安撫道:“我爸媽那邊你就不用操心了,既然要跟你在一塊,我肯定不會讓任何人拖我的後腿。與其擔心這些,倒不如想想什麽時候請我去看電影,都過去這麽久了,你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是忘記了吧?”
徐東辯駁道:“我沒忘。正想跟你說讓你周六晚上跟我一起去公園看露天電影,你有時間嗎?”
陸學林故作矜持:“本來是沒有的,可你誠心邀約,那我還是賞臉去看一下吧。”
徐東受不了他那麽裝,明明是陸學林想跟他搞對象,這樣一說倒顯得是他在追陸學林一樣。
不過他倆對彼此的心意都心知肚明,誰追誰又有什麽關系呢?
……
周六晚上,陸學林父母難得都有空閑,同住一屋檐卻很少相聚的一家人終于能在一起吃一頓飯。
飯一吃完,陸學林就打算跑,陸宜年眼疾手快的抓住他:“這麽晚,你還要去哪?”
陸學林坐在椅子上,不情不願道:“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整天不務正業,就知道跟在一個男人身後跑,你這樣像什麽話!”陸爸威嚴地開口批評他。
陸學林很不服氣:“我天天都在報社工作,哪裏不務正業了?整個報社就屬我工作完成得最好,獎金發的最多,我這要還算不務正業,我看其他人幹脆都別活了。”
陸宜年道:“你這張嘴倒是厲害,發了那麽多獎金,沒見你孝敬過我跟你媽一回。”
這個控訴來得好笑,陸學林道:“要是我沒記錯,您身上這件衣服還有我媽脖子上戴的絲巾都是我送的。”
更別說其他那些物件。
陸爸聽了這話也沒覺得尴尬:“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自己想想你在我和你媽身上撈了多少錢。”
陸學林理直氣壯地說:“兒子花老子的錢天經地義,你們掙那麽多錢,不給我花給誰花?正好我身上沒錢了,您再給我拿點。”
陸宜年眉頭皺了皺,很是不悅:“砸了那麽多錢都沒把人弄到手,說你是我兒子我都嫌丢人。”
陸學林無奈地攤了攤手:“人家不同意,我能怎麽辦?要不我去找根繩子把他綁起來,再偷偷找間房子關着他,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不跟我好我就打斷他的腿,您看這樣行嗎?”
陸媽聽了這話吓道:“你不要亂來,這個社會容不下兩個男人在一起,人家不跟你好也情有可原,說點好話哄一哄,也許他就心軟了。”
陸爸搖了搖頭,看着他說:“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個好的,我跟你說,你要玩男人我管不着,別給我惹些禍事出來。”
陸爸對陸學林唯一的期許就是希望他不要作奸犯科,當社會的蛀蟲。
雖然陸學林什麽都沒做,可陸宜年總覺得自己這個小兒子将來有一天會成為害群之馬,給他惹出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
兩權相害取其輕,搞男人這事雖然上不得臺面,可若是有人能拴着他讓他老實安分一些,陸宜年也願意睜一只閉一只眼,不去插手他的事。
也不是沒想過反對,主要反對也是白反對,這狗崽子心裏狠着,一點也不把家族榮辱放心上。
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別到時候外面的政敵沒把他鬥倒,家裏倒先出了纰漏。
再加上陸學林最需要父母管教的時候,他們兩口子都沒在跟前,如今誰還能大言不慚的要求他什麽。
陸宜年不情不願從兜裏摸出一沓錢,粗略掃一眼,陸學林心裏便有了數,登時笑眯眯伸手接過:“謝謝爸。”
扯了半天,錢還在陸爸手中,陸學林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聽他說:“你腦子很聰明,不要整天局限于情情愛愛,沒事的時候多讀點書,任何人都可能會背叛你,但學的知識不會,一個國家的發展離不開知識分子的努力,好好讀書将來才能有大的作為。”
這話落進其他人耳朵裏,只會覺得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叮囑,但是陸學林了解自己的父親,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樣的話。
新聞人對熱點的追蹤比其他人更加敏銳,陸爸這話一出口,陸學林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國家要恢複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