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晉江文學城是唯一正版……
第67章 第67章 是唯一正版……
顧以燦百無聊賴地把玩着長槍, 和顧知灼一般無二的鳳眸滿是懶散和無趣。
這一切在眼前的少女向他奔來的時候,全都被欣喜若狂所取代。
駿馬靈性非凡,和主人心意相通, 壓根不需要顧以燦有多餘的指令,就如箭一般飛奔而出, 在兩人相距不到十步的時候, 同時默契地從漸緩的馬背上跳下來。
顧以燦連長槍都扔了。
“顧燦燦!!”
“顧夭夭!”
顧知灼飛撲到了他的懷裏,笑聲悅耳。
兩人同日出生,一母同胞。
小時候,他們連身高都一樣。
而如今,顧以燦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肩膀也寬了一些, 手臂有力,他甚至能輕松地把她抱起來,轉上好幾圈。
顧知灼環着他的肩膀,裙擺飛揚。
顧以燦雙手捧着她的臉頰兩側捏得嘟嘟的, 笑若驕陽。
妹妹真好看!和他一樣。
顧知灼先是笑, 笑着笑着,又哭了,眼淚汪汪。
顧以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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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吓壞了。
除了還小的時候, 在他有記憶以來,妹妹只有三回哭成這樣,一次是祖父去世, 第二次是娘親病故, 第三次是爹爹戰死。
照他的推斷,除非自己沒了,不然妹妹不該哭啊!
她也不放聲哭, 只是小聲小聲地低泣着,眼尾紅通通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落到他的手背上,也似是落到了他的心尖尖。
他的心跟着生生地痛。
誰!
誰惹他妹妹了?站出來!
顧以燦繃着臉,他左看看,右看看,妹妹是一個人來的,自己的士兵全都在百來步以外。
所以,自己惹的?
有點冤。但不管怎麽樣,他先認錯。
“都怪我。我不該這麽久才回來。”
肯定是京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氣着妹妹。
對,一定是這樣。
“等回京後,我就找他們晦氣去!”
“不哭好不好?”
顧知灼:“……”
“要不,我讓你打兩下?”顧以燦手忙腳亂,妹妹從前不愛哭,他完全沒有哄女孩的經驗啊!
顧知灼抽抽鼻子,遷怒道:“都怪你。”
“怪我。”
“你為什麽不回來?”
你為什麽要死?
顧知灼一拳頭打在他的铠甲上。
真硬!手痛!!
顧以燦傻掉了:“要不,我把铠甲脫了讓你打?”
顧知灼把額頭抵在他的護心鏡上,眼淚飙的更厲害。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他們倆一同出生,一同長大,是彼此靈魂的另一半。
上一世,公子好不容易幫她找到他。
她拼命趕過去,最後看到是他的屍體,他甚至等不到她去見她。
他的胸口被捅穿,小腹被剖開,抛屍在亂葬崗。
他雙眼未閉。
她抱着他,他的血早就已經幹了,無數的蠅蟲繞着他們飛。
那一刻,她的靈魂永遠的失去了一半。
顧知灼環抱着他,腦海裏全是上一世死狀凄慘的顧以燦。
她親手為他縫好了腹部的傷。
親手擦幹淨了他的血。
親手給他換了衣裳。
又親手一把火他燒了,帶回到祖父祖母和爹娘身邊。
“顧燦燦。”
她悶聲喚着。
“在!”
“你活着,你還在。”
顧以燦趕忙順着她的話說道:“我活着呢,你摸摸,是熱乎的。”他拉着她的手摸臉頰,熱乎乎的,又讓她去摸自己的鼻息,也是溫溫熱熱的。
“我不會死的,我保證,我發誓!肯定不死。”
“我信你了。”
顧知灼的唇間溢出輕輕的笑聲,眼淚還在流,嘴角已經高高翹了起來。
顧以燦随性地用手背給她擦臉:“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要不好看了。”
“不要你管!”
顧知灼瞪他一眼,目光細細描繪着他的眉眼。
和上一世最後見到的時候不一樣,臉上沒有血和滄桑,他依舊神采飛揚,充滿了自信和少年成名的傲氣,劍眉英氣,一束馬尾高高紮在腦後。
見她笑了,他也跟着笑,讨嫌地用手指去戳她頰邊的梨渦。
啪!
顧知灼擡手拍開。
他笑得前仰後合,往她肩上一搭:“走啦。”
他撿起長槍,帶着她往帥旗的方向走,随口道:“怎麽樣,搞定沒?”
兩匹馬壓根不需要招呼,噠噠噠地跟在後頭。
“我出手,當然!”
顧知灼哼哼着擡了擡下巴,傲氣毫不遜色。
“虧我們一起出生的,現在怎麽默契這麽不好,連這個都要問。”顧知灼瞪他,“肯定是你的錯。”
“我錯,我錯。”
反正惹妹妹不高興先認錯肯定沒錯。
“江自舟,黎青,千機營的校尉。”顧以燦給她介紹兩個副将。
千機營包括齊拂在內,有三個校尉。
江自舟三十餘歲的年紀,眉間有一條又深又紅的傷疤。
黎青和齊拂年歲相仿,樣貌粗犷,生得格外健碩。
顧以燦勾着她的肩膀,笑着向他們倆道:“我妹妹。”
兩人同時抱拳:“大姑娘。”
他們也在打量這位顧大姑娘。
他們都聽說過,世子和大姑娘是孿生子。
她果然和世子生得很像,單從容貌上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也一樣目有英氣,但世子要更高一些,眉眼更深,頰邊也沒有渦窩。
顧知灼還了禮。
“你們帶兵回營修整吧,本世子還得進宮複命。”說着,顧以燦毫不掩飾地輕啧一下,挑起的眉梢有一絲沒有掩飾好的不耐煩。
兩人應諾。
“走啦,我們回京。”
顧以燦是一匹四蹄踏雪的黑馬,名叫煙雲罩。
他先上馬,又向她伸出了手。
“妹妹。”
顧知灼把手搭在他的掌心,借了一把力,一躍而起坐到了他的前頭。
兩人一騎,奔向京城。
玉獅子見自己被抛下,非常生氣,撒開馬蹄往沖前,憋着一股氣想要超過煙雲罩。
可惜,它到底還未成年,而煙雲罩正值壯年,又是匹戰馬,伏着兩個人絲毫沒有壓力,玉獅子根本追不上,沒一會兒就遠遠地墜在了後頭。
煙雲罩還生怕它跑丢了,跑着跑着會放慢馬速等等它。
顧知灼扭頭看了一眼,見它跟得好好的,就放心了,趁着在路上的功夫,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她說得簡單,其中的艱險更是提都沒提,但全部說完,也到了京城。
顧以燦沉默地抱了抱她的肩膀。
他不在。
妹妹一個人扛着鎮國公府,一定很辛苦吧。
她的肩膀比自己的纖細,但一點也不孱弱。
她說完問道:顧燦燦,你是不是要先進宮。”
顧以燦點頭:“我去複個命就回家。”
“你要小心了,如今顧家和皇上已經撕破了臉,他對你肯定也不會有好臉色的。”顧知灼仰着頭和他說話,睫毛忽扇忽扇的。
“我懂。本世子出馬,臉破了也能給他粘好。”
顧知灼趴在馬上,笑聲愉悅。
煙雲罩在鎮國公府門前停下,玉獅子馬嗚蕭蕭,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生氣的拿頭頂顧知灼,又對着顧以燦直打響鼻,憤怒地擋在顧知灼和煙雲罩中間,把他們隔開。
“好啦好啦。我請你吃糖。”
顧知灼摸出一顆糖喂給它吃。
玉獅子聞了半天,顧知灼作勢去給煙雲罩喂,它立馬着急起來,拿頭往她手上直拱,舌頭一卷卷走了糖。
煙雲罩穩重得很,沒吃到糖也不惱,抖了抖油光水滑的鬃毛,不緊不慢地走了。
顧知灼把裝着糖的荷包丢給顧以燦,目送他遠去。直到顧以燦的身影消失在街尾,她拉着玉獅子的缰繩往府裏走去,從眼角到眉梢都帶着濃濃的愉悅,她一邊走一邊低頭訓它。
“是不是不生氣了?”
“脾氣這麽壞,你以後和煙雲罩住一個馬廄,當心它半夜咬你。 ”
“阿嗚一口……”
“夭夭!”
耳邊驀地響起顧白白的輕呼,她猛一擡首,映入瞳孔的是一大片耀目的紅,她驚了一跳,往後退了一大步,險險地站穩。
呼。顧知灼拍了拍胸口,差點悶頭撞上去!
沈旭是和顧白白一同出來的,這雍容的大紅色也只有他能壓得住,稱得他膚色白皙,昳麗無雙。
她福身道:“督主,三叔父。”
沈旭盯着她,忽地發出一聲哂笑。
顧知灼一臉莫名,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不過她心情好,不在意!
“督主,您怎麽來了?”
她唇角上彎,随手指了指他的衣袖。
他雙手自然地垂在身側,寬大的敞袖上沾了指頭大的黑灰色香灰,在金絲銀線中有些紮眼。
沈旭低頭一看,不快地用指尖撣了撣,但還有一些淺淺的痕跡,這讓他越看越難受,滿臉都是恨不得把袖子撕下來的厭惡。
盛江連忙遞上了一方白帕子,他把手指擦了又擦,眼皮也不擡,不耐煩地說道:“上香。對了,還有宣旨。”
顧白白:“宣旨?”剛剛好像沒說。
顧知灼眼睛一亮,莫非是爹爹入紫極閣的聖旨?
十有八九是,不然哪需要勞動這位爺啊。
這麽一想,一卷明黃色的聖旨飛了過來,穩穩地落在她的手上。
“忘宣了,你拿着吧。”
不是?這也能忘!?
沈旭扔下聖旨,擡步就走,那方白帕子被他随手抛在地上。
一衆人等拱衛在他身後,連顧知灼都被擋開了。
這位爺到底是來做什麽啊?不過,暫時看來他對顧家好像沒什麽惡意,她想着,拿上聖旨,高高興興地跑向顧白白。
“三叔父,大哥先去宮裏複命,晚些回來。”
燦燦總算是平安到了。顧白白微微颌首,說道:”聖旨上寫了什麽?“
顧知灼把聖旨展開一看,和她猜的一樣,聖旨上明确了爹爹居功至偉,入紫極閣,受大啓謝氏子孫和萬民世代供奉。
太祖時,每一位入紫極閣的功臣,都會有翰林院學士專門撰寫其功績,編撰成冊,聖旨裏同樣點明,此事會交由禮部來負責,公告天下。
擇吉日,入閣。
甚至就連吉日都定好了。
顧知灼看過後還滿意的,她把聖旨給顧白白:“三叔父,您看看,裏頭有沒有陷阱。”
待他接過,顧知灼又道:“沈督主他還說了什麽嗎?”
說是宣旨,連旨都忘了。要不是自己回來,他是不是要等想起來後,再随便派個人送來?唔,還真是有可能!
“來上香的。”
“真上香?”
顧白白若有所思:“我想,他是在試探。”
“試探?”
“試探皇上的底線。”
顧知灼挑了挑眉梢,聽他說道:“沈督主他如今在朝上如日中天,然而,除了東廠和錦衣衛以外,他手上其實沒有實權。 ”
顧知灼更熟悉的是五年後的朝堂,對于如今的朝堂局勢,她還并不是了解的非常清楚。
五年後的沈旭,已攀至巅峰。
宋首輔疾病突發病故,衛國公奪爵滿門抄斬,晉王一黨盡數投向謝璟。
朝上沒有什麽三黨林立,唯有東廠沈旭和儲君謝璟。
皇帝頭疾嚴重,視力大損,精神不濟之餘,十天才開一次大朝,所有的奏本全都要經過司禮監,沈旭拿捏着朝堂口舌和耳目,又手段狠毒,動不動抄家滅族,剝皮淩遲。無人敢折其鋒芒。
如今這三黨分庭的朝堂,她其實并不熟悉,她甚至不知道沈旭是怎麽踩下衛國公和晉王他們,一步登天的。
顧白白看完了聖旨,點頭道:“可信。”
顧知灼撫掌笑道:“那就行了。”
爹爹入了紫極閣,從此赫赫戰功舉世皆知,顧家的聲望将會被推至鼎盛。短時間內皇帝怕是很難再以鎮國公府罔顧君恩,貪功诿過,不忠不義之類的罪名來定顧家死罪。
重生至今兩個多月。
她終于把顧家從既定的命運線上扯了回來,有了些許喘息的餘地。
“三叔父,您還沒說呢,他在試探什麽?”
顧知灼的尾音微微上挑,仿佛帶了些許撒嬌的意味。
“試探皇帝對他的容忍底線。”
“他公然吊唁,皇帝的态度如何,若是沒惱,日後他可踩着這條底線再往上走。”
“沈旭也不過二十許,光靠行事狠毒,是難以走到如今高位的。”
顧白白的語氣中有一絲贊賞。
皇帝的信任,百官的忌憚,手下人的忠心和敬畏。這三樣,每一樣做到極致都極其不易,而若要兼得,就更難。
尤其,據顧白白所知,沈旭沒有任何人的扶持,是一步步靠自己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顧知灼默默點頭,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對他既畏,更多的是敬。
“夭夭,你與沈督主很熟?”
顧白白見方才兩人間相當熟稔,她家夭夭對沈旭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
顧知灼坦然地說道:“阿蠻走丢,我求過他,他幫了我。”
“原來如此。”
她推着顧白白慢慢往前走。
從垂花門過去,就是正堂了。
“還有……”
顧知灼正想說,季氏的真名也是他告訴她的,就被一個尖細的嗓音給打斷了。
“……你們顧家又不是沒有姑娘,怎麽就非巴着別人家女兒不放!我今日非要帶她回去。快把迎兒叫出來。”
聲音是從前頭儀門附近的一片花簾子那兒傳過來的。
一個三十來歲,珠釵環繞的婦人右手插腰,大聲嚷嚷着指指點點。要不是幾個婆子擋着,手指頭都快戳到顧知微的臉上去了。
顧知微板着小臉:“舅母您要是來吊唁的,就去上香,要不是趕緊走。我今日忙着呢,顧不上招待您。”
她臉蛋漲得通紅,氣不打一處來。
顧知微原本是交代過門房,別讓徐家人進來的,但今日府裏挂白設靈堂,不能随便拒客人于門外,一不小心徐家人就來了。
他們說是來吊唁,結果她舅母趁着府裏方才招呼那位紅衣服,一時顧不上她就趁機往內院沖,讓婆子們給攔下了。
“迎兒表姐不會跟你走的!”顧知微一指大門的方向,“您再鬧,就走。”
“你娘是姓徐的,徐家是你外祖家。趕我走?”徐太太尖細的嗓音驚得鳥雀亂飛,“你娘的面子還要不要了?她守了這麽多年的寡,府裏上下怕早就沒人把她放在眼裏,你是想把她最後那點子顏面也給折了?”
顧知微微一愣神,徐太太哼哼着越過她朝儀門去。
顧知微腳下一橫,擋在她面前,下令道:“拖走。”
好幾個婆子湧了上來,徐太太頓時就惱了,嚷道:“知微啊,別以為阿寶瞧上了你,你就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你這副瘦巴巴的樣子,将來可不好生孩子。”
“你胡說些什麽啊,就你兒子的死德性……”
徐太太容不得她說這話,巴掌舉起來:“我今天就替你娘好生教訓……”
顧知微倔強地仰起臉,下一刻,她的纖腰讓人一攬,帶開了兩步。
徐太太的步子一個沒收穩,踉跄着差點撲倒。
她剛要發脾氣,一擡眼見是顧知灼,臉上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原來是咱們家大姑娘。我家迎兒在府裏叨擾挺久的了,我是來帶她回去的。”
“大姐姐,你別答應。”顧知微靠在她身上急急道,“徐家為了他們寶貝兒子,要把迎兒表姐送給別人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