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慕初靜的天秤最終還是向着白清凡傾斜了點,頂着杜尋雁的眼神,将那顆桃子再度往白清凡身前遞過去:“白師姐,我們先前摘過數次,師尊知道了也不會多說。”
杜尋雁兩根手指壓着慕初靜的手腕往下,倒也沒真的制止。
白清凡沒再推辭,道謝:“多謝慕師妹好意。”桃子被放入空間寶物中,“廖閣主喚我有事,不便過多耽誤,先行告辭。”
慕初靜點頭如搗蒜:“好的,白師姐下次見啊。”
白清凡又看向杜尋雁,後者不情不願地扯出幹笑,表面功夫到位:“白師姐,告辭。”
慕初靜捧着一布袋的桃子,視線跟随白清凡的身影,直到對方從視野中消失,才意猶未盡的收回。
不得不說,白師姐的顏真的很對她胃口。
才一回頭,就瞧見某位杜師姐一臉不善地盯着她,慕初靜後知後覺地笑了笑,從布袋裏選出一顆桃,讨好似的:“杜師姐,你也吃。”
“吃什麽吃?”杜尋雁嘴上這麽說,手很老實地接過了桃,上上下下打量慕初靜,“你什麽時候和白清凡認識的,我怎麽不知道?”
“還有,她問你身體好全是什麽意思?”杜尋雁問。
慕初靜只好簡單的将自己在任務閣領取到白清凡任務一事告知了杜尋雁,說明了前因後果後,杜尋雁表情從疑惑轉為驚愕,然後轉為憤然。
“她白清凡讓你幫忙供養靈晶,害的你受傷了?”杜尋雁從她三言兩語中拼湊出過程。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慕初靜不在意道,轉移話題,“但白師姐任務報酬給的是真多,未來一段時間,我都不用愁沒靈石用了。”
“出息。”杜尋雁嘀咕,“你沒事就好,下次沒靈石用了……”想到身為劍修的自己也是一窮二白,那句“可以問師姐要”的話被咽了下去。
“以後接任務注意點。”杜尋雁說。
慕初靜笑應:“師姐放心。”
在溪水邊坐了會,慕初靜跟着杜尋雁回到了劍法閣內。
挑了幾個新入內門的,天賦不錯的出來,陪着練了會,慕初靜找回了和杜尋雁比試時,被打壓的信心。
迎着被她一劍挑飛的弟子幽怨的眼神,慕初靜心想,她在劍道上還是很厲害的嘛。
觀戰的一位師姐看不下去了,傳音給慕初靜:“師妹,她們都是剛入內門的,讓讓她們。”
慕初靜挑眉,回了個“好。”
她認真起來,還是有幾分師姐的派頭。幾番下來,慕初靜大致了解了幾位師妹的靈珠屬性和打鬥時的弊端。
但發現是一回事,能明确指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慕初靜自認為沒有這個能力,将主導權還給了杜尋雁:“杜師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過幾日我再來劍法閣。”
杜尋雁說:“行,師姐等你。”
出劍法閣時,太陽已然西沉,餘晖為雲霞編織了一場夢幻的夢。
現在發生的一切又何嘗不是一場夢?慕初靜閉目感知體內流轉的靈力,抿唇一笑,安然接受,睜眼欣賞晚霞之美。
一路走到山崖邊,慕初靜喚出寒月劍,淩空而上,踏上劍身:“寒月,我們回遇情堂。”
寒月發出一聲劍鳴聲。
一炷香後,站上了遇情堂所在的山峰,居高臨下地俯視下方的臺階,仍覺頭皮發麻,後退數步,轉身回到了洞府。
這些天,還沒怎麽見到遇情堂的師姐們。不過按照記憶中,除了她一人外,那些師姐向來成雙成對的出入。
唯獨她一只單身狗。慕初靜心疼自己。
洞府內與她走時一般,東西不多,慕初靜勾起一方凳子,順勢坐下,左右看看,發現在一面石壁上,有幾個凹槽,其中一個凹槽裏面還放着幾本書。
好奇地用靈力牽引其中一本書到手邊,在書名映入眼簾的那刻,一個不穩,書從手上滑落,又被眼疾手快地接住。
慕初靜嘴角抽了下,面如死灰地再次确定書名——《論勾搭人的一百種方法》
“……”慕初靜。
她的洞府中,為什麽會有這種書,忐忑地看向凹槽內的另外幾本書,慕初靜鯉魚打挺地從凳子上跳起來,大步跨過去。
《關于有情道你不知道事情》,《結道緣首要的是臉皮厚》……
不是,這都是什麽?
慕初靜石化當場。
她要把這些書處理了,趁早處理了,這種書籍怎麽能存放在她的洞府內,太可怕了。
慕初靜深吸一口氣,将幾本書統統放入空間容器的最邊緣,很少觸及到地方。
統統打入冷宮,此生不負相見!
做完後,慕初靜坐回凳子上,托舉着下巴,這洞府也沒有個舒服的躺椅,一直坐着也有些無聊。
也不知道白清凡在做什麽,這個時辰去刷存在感,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困了,先睡覺。”慕初靜伸了個懶腰,準備洗漱一下就睡覺。
現代人的好習慣,一天不洗澡渾身難受,在白清凡那裏的幾日不方便,每次只能使用清淨術。
現下一個人了,慕初靜不會虧待自己。
遇情堂因為其本身的特殊性,是整個明越宗環境最為優美的,靈泉更是多達十數個。
選擇了一處這具身體慣常去的,慕初靜美滋滋地泡了小半個時辰。
靈泉內蘊含的靈力比外界的更濃郁,慕初靜只覺得全身疲憊盡數散去。
怪不得其它堂閣的弟子都想來遇情堂泡泡靈泉,只可惜,非遇情堂的弟子想要進來,需要付出一定靈石為代價。
這就打消了大部分人的念頭。不劃算。
回到洞府好好睡了覺,慕初靜開始尋思新一輪的創造機會和白清凡相處。
白清凡做為音修,想來是對音律極為喜愛,慕初靜本意是從這方面下手,但她對于這個世界的音律不了解,班門弄斧,說不定會适得其反,引起白師姐反感。
就像是那次她聽見白清凡吹奏的笛音,自作聰明說的話。
慕初靜一時間頭大了起來,用現代的手法,師姐也不一定會有興趣,那晚的煙花就是最好的證明。
還能有什麽呢?
不等她思慮周全,一道傳音沒入她的靈田內,是納蘭然發來的。
【初靜,你之前讓我提醒你去藏書閣,別忘了。】
藏書閣?她有讓納蘭然提醒過她嗎?應該是她沒穿來的前情提要。
“既然這樣,先去藏書閣看看吧。”慕初靜。
藏書閣收錄了各類道途的書籍,其中以劍道最為多。這片世界大部分人都是劍修,有關的劍法的書籍更是浩如煙海。
慕初靜對着滿書架的劍法書籍,不自覺地蹙起了眉,沒多看幾眼,這具身體竟是開始引導她往另一側,面前無人的書架走去。
這種牽引的感覺很淡,可以忽略不計,等到慕初靜站在那塊只放置了一本書的書架隔層前,才意識到那股身不由己。
這種情況在她來的十幾天內只發生過這一次,慕初靜好奇地看向面前的七層書架,其中六層滿滿當當的放着戶籍,只有倒數第二層,中間被隔板擋住了部分。
約莫十厘米寬,擺放着一本通體黑色的書籍。
書籍的表面落了一層灰,與周圍的書籍格格不入。
藏書閣內有弟子打掃,斷不會出現一本書籍上有灰塵的事。
但這本就是有,像是被刻意忽視了般。
慕初靜手指在書封上劃了下,薄薄的灰塵依附在指尖,揉搓掉後,更加好奇這本書為何被長久地忽略了。
不顧灰塵地拿起,粉塵揚起,慕初靜別過頭眯起眼,片刻後重新正視。
這本書質地古樸厚重,封面用燙金文字寫下四個大字“注咒法典”。
慕初靜不由自主地低念出聲:“注咒是什麽?”
翻開第一頁,是一片空白,上面沒有寫是何人所著此書,于是,慕初靜翻開第二頁。
上面僅有一句話:此書贈予有緣人。
“……”慕初靜無語了,“神神叨叨的。”
在耐心耗盡前,她翻開第三頁,上面終于有了有關的文字,大概講述了什麽是注咒。
注咒,以一種常用于暗處,無需與敵人正面交鋒的靈法,修為高深的注咒師可以悄無聲息地下出注咒,控制人的精神。
有點像蠱術。慕初靜想,只是不需要蠱蟲,自由度更高。
“嘶,這種東西好像還挺适合我的。”慕初靜摸着下巴說,“先拿着試試吧。”
藏書閣內的藏書可供弟子随時用弟子令牌拿取。慕初靜擦幹淨上面的灰塵,帶着就往藏書閣前負責登記的弟子那走去。
忽而,指尖傳來微弱的疼痛,慕初靜低頭,她的食指被劃出了一道小口子,一滴血珠印在書封上。
以為是不小心被書殼劃到手了,慕初靜沒在意的要去擦書封上的血跡,下一秒,那本《注咒法典》竟然憑空消失。
“這是怎麽回事?”慕初靜震驚。
藏書閣內向來安靜,三三兩兩的弟子交談功法時也會心照不宣的降低聲音。
是以,慕初靜陡然發出的音量引得藏書閣內的人紛紛側目。
負責藏書閣的弟子聞聲,走過來問:“這位同門,發生了什麽?是有需要的書籍沒能找到嗎?”
慕初靜指了指先前放置《注咒法典》的隔板,解釋:“是這樣的,我剛剛拿了這裏的一本書,然後突然就消失了。”
那弟子露出幾分質疑,不确定地點了下空空如也的隔板,婉言:“這裏嗎?這位同門會不會修煉入神,導致眼花了?這塊隔板并未放置任何書籍。”
“怎麽可能,我剛還拿的。”慕初靜說。
那弟子道:“我在這藏書閣十數年,這裏從未放過書籍。”
言下之意,在反駁慕初靜。
“那本書叫《注咒法典》,這位師姐,你可以查一查。”慕初靜說。
聞言,那弟子眼神出現幾分茫然,搖頭再度确定:“不可能,藏書閣中從未有過這本書,這位同門定然是看錯了。藏書閣內,莫要大聲言語。”
“發生了何事?”清潤的嗓音傳來,紅衣豔麗,擋不住女人本身的絕色。
是白清凡。
她怎麽也在這。
“師姐,無事發生。”那弟子恭敬的對白清凡說。
白清凡顯然聽見了剛才的話,掃了眼那塊空蕩的隔板上,确認:“你說這裏有一本書?”
慕初靜遲疑了。
“你先去忙,這裏我會處理。”白清凡對那弟子說。
“是,師姐。”那弟子離去。
“無礙,直說便是。”白清凡說。
慕初靜咬了下唇,那弟子那般确定,她倒是有些不确定了,撓了撓掌心,有什麽東西落下,她低頭看去,掌心上是翻閱那本書籍時殘留的灰塵。
所以是真的。
慕初靜眼睛亮了起來,攤開掌心給白清凡看:“師姐,真的,這裏之前有一本書,上面都是灰塵,你看我的掌心,這就是證據。”
的确有一層灰塵。白清凡問:“那本書呢?”
慕初靜神色一僵,無措地說:“消失了。”
“消失了?”白清凡反問。
不怪白清凡質疑,說出來,就是慕初靜自己也不相信,好端端的一本書,怎麽可能會憑空消失,可它真的就消失了。
慕初靜只能說:“是的,消失了。”
白清凡看了她兩秒,側身蹲下,近距離觀察那層隔板,上面幹淨如新,不染粉塵。
慕初靜也蹲了下來,隔板上與剛才的粉塵遍布截然不同。
“這……”慕初靜心中訝然,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白清凡伸手摸了摸隔板,又攤開手,不鹹不淡地說:“這裏的書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弟子負責清理。”
慕初靜呼吸一窒:“我沒有撒謊,師姐。”她垂手,“可能我真的是眼花了。”她偏頭,“師姐就當我是眼花了吧。”
眼下她別無它證,況且,那本書也不知去了哪裏。
白清凡擺弄了幾本附近的書籍,半晌後,她說:“我沒有說你撒謊。”她站起身,“藏書閣本就有隐藏起來的書籍,只待機緣,說不定,那便是你的機緣。”
慕初靜仰頭,以她這個角度,能看見白清凡不時輕顫的睫毛和清晰的臉部輪廓線,微微凸起的唇珠看上去很是引人。
女人似乎在思考她說的話,表情冷凝,有種能靠近又無從靠近的錯覺。
餘光瞥見蹲在地上的人,白清凡說:“你先起來。”
慕初靜站起。
“你可還記得那本書的書名?”白清凡問。
慕初靜悶悶不樂地:“記得,四個燙金大字,叫什麽《注咒法典》。”
此言一出,白清凡瞳仁顫動:“你說書名是什麽?”
慕初靜重複:“《注咒法典》啊。我還翻了幾頁,上面說是可以……”說到這,她意識到不對勁,趕忙問:“師姐,有什麽問題嗎?”
白清凡忽然按住她的肩膀,慕初靜後背抵在書架上,掙脫不掉。
“白師姐。”慕初靜驚異。
白清凡沉沉地望着她的眼眸:“注咒之術,已經消失數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