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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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遠下值到家的時候,葉芷荷已經伏在餐桌上快睡着了。
謝懷遠小心翼翼的将門關上,但是再回頭,還是看到葉芷荷揉着眼睛,模模糊糊的問他,
“回來了?”
葉芷荷還被謝懷遠進門的聲音驚醒了。
謝懷遠“嗯。”了一聲,把藥包放在一邊。
葉芷荷第一眼就看到了拿兩包藥,但是沒問什麽,只是指指桌子上面的菜,“飯菜都涼了,你先拿去熱熱吧,”
“嗯,我順便把藥煎上。”謝懷遠沒有看葉芷荷,聲音也比往日低沉得多。
葉芷荷拉住謝懷遠的袖子,阻止他出門,“怎麽?沒有話同我說?”
謝懷遠吐出一口濁氣,還是沒有回頭去看葉芷荷,“沒有。”
“那也沒有東西給我麽?”葉芷荷說完之後,就直接和謝懷遠攤開了手,像是知道一定有東西一樣。
謝懷遠沒辦法只能回身看葉芷荷,眼神裏面充滿了無奈。
他從袖中取出了那張小紙條,放在葉芷荷的手上。
葉芷荷仔細看看,那張紙條,拿出去的時候什麽樣子,現在放在葉芷荷的手心還是什麽樣,除了被攥了皺了一些,沒什麽區別。
“沒打開看?”她的語氣裏面滿是戲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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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知道你在逗我,沒必要。”謝懷遠看葉芷荷像是在看孩子。
“啊?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這下輪到葉芷荷奇怪了。
“一開始就有猜到,看到這個紙條,問了老大夫說是送給清河郡主的,就更猜到了。”謝懷遠點了點紙條,“你和清河郡主本身也并不熟悉,求助于她,和你随便在房子裏喊一聲,讓過路人來救你有什麽不同。”
“而且那老大夫根本不會替你去送,人老成精,他不知道見過多少的內宅陰司,這樣的事情,他根本不管,你也不會信任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
葉芷荷撇撇嘴,“那你還去要回來?”
“總不能讓你的筆墨流落到外面。”謝懷遠說完就去拿桌上的飯菜。
葉芷荷嘆息一聲,“你真沒勁。”她本來還想逗逗謝懷遠,給她現在無味的人生增加一點興趣,沒想到都被他識破了。
謝懷遠不得不停下腳步,回身把那個小紙條拿回手心,展開之後,沒有看正面,直接翻過去,果然看到上面寫着,“逗你的,回家。”
這三個字寫的很俏皮,謝懷遠都能想象到寫這三個字的時候,葉芷荷彎起的嘴角,可能還會得意的晃晃腦袋,總之肯定會很可愛。
看完之後,謝懷遠把紙條放在一邊,随便找個凳子坐下,拉起葉芷荷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吓死我了,你摸摸我的心慌不慌。”
他演的太假了,氣的葉芷荷推了一下他的心口,“去熱飯,你這人。”
等到謝懷遠回來的時候,葉芷荷還等在桌子前面。
葉芷荷和那位大夫說了,是和謝懷遠開的玩笑,給他紙條之後就讓他等謝懷遠來,把紙條給他,還特意叮囑了要演戲唬一唬謝懷遠。
如果謝懷遠一開始就猜到了,應該沒有老大夫發揮的餘地,如果兩個人都沒有拉扯,那謝懷遠怎麽會這麽晚回來呢?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謝懷遠停頓了一下,“朝中有事,以後可能都會回來晚一些。”謝懷遠沒說是什麽事情,但是看他的面色便不是什麽好事。
可能又是之前他說過的林貴妃和壽王争權的事情,葉芷荷知道這不應該是她該摻和的事,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如果是林貴妃失敗了,會怎麽樣?”
“如果壽王成功,應該會給她加一堆虛名好好尊重,然後讓她不知道哪一天意外染病去世吧。”
“那小皇子呢?”
“會死的更早些,可能等不到壽王登基就先死了。”
葉芷荷聽得心裏一跳,連忙擺手讓謝懷遠不要再說了,有了這個孩子之後,心腸總是比之前軟許多的,聽了這樣的事情總忍不住傷感,“還是個孩子呢。”
“別想了,少思少慮,免得今晚又睡不着了。”
話雖然這樣說,葉芷荷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句,“現在形式有利于林貴妃麽?”
“嗯,有利于。”
葉芷荷聽過之後便雀躍起來,還頗為疑惑的看向了謝懷遠,“那你不開心什麽?”
謝懷遠思索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和葉芷荷解釋。
魏大人是當世大儒,文壇領袖,是因為陛下喜歡他的想法,他能夠充當天子的喉舌,也就是他一直在為女主不能從政搖旗吶喊。
而他是魏大人的愛徒,天然便和林貴妃是對立的。
謝懷遠盡量用比較簡單的話和葉芷荷解釋過後,葉芷荷的眉眼立刻就耷了下去,“壞人,懷遠,我沒想到我辛辛苦苦供出來你這個大奸臣!”
葉芷荷說話有調侃的成分,她知道官場上的事情很複雜,她不是樣樣都能懂的,謝懷遠也有他的顧及,她也不好随意開口,但是她的不認同也是顯而易見的。
謝懷遠點點頭,沒說葉芷荷不懂,他不覺得葉芷荷不懂,“那我想想辦法,不做大奸臣。”
“行。”葉芷荷微微點了點頭,心裏其實沒當回事,“你做事無愧于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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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之前,葉芷荷仰躺着看床帳,睡不着。
她沒動,但是謝懷遠知道。
“別想了,等我外放了,我們避開這一切。”謝懷遠從身後摟住葉芷荷,輕輕摸了摸葉芷荷的肚子。
現在還很平坦,但是摸着的時候,總覺得很神奇,好像能夠感受到血脈相連的感覺。
謝懷遠說過很多次外放,她們之間的所有問題好像都能随着外放迎刃而解。
葉芷荷抓住謝懷遠的手,“你要給他取個名字麽?”
在黑暗裏,謝懷遠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現在還不知道男女呢,不急,等出生之後再取。”
“不行,名字要随孩子一生的,你現在就開始想才能深思熟慮的取出一個好名字,而且小名也要選一個。”
謝懷遠又摸了摸,“叫愈白吧。”
葉芷荷嚯的翻過身,和謝懷遠面對面,在一片黑暗裏,他們明明看不到對方,但是兩個人都知道,他們在對視,“你好好取了麽?這麽快?”
“好好取了,你要是不喜歡這個名字,就再等等,我再再多想想,取一個好一點的名字。”
“好不好?”
“行,那我等等。”葉芷荷終于滿意了一點,伸出手,很少見的主動去擁抱謝懷遠。
“怎麽了?”謝懷遠拍拍葉芷荷的背,然後自己回答,“還在想林貴妃的事情?”
“嗯,我太能亂想了。”
“沒有,你就是這樣的,我知道,因為你善良,溫和,所以會救我,也因為這個,會想她們的事情。”
葉芷荷能夠感受到謝懷遠說這話的時候,胸口的振動聲音。
他的心跳規律,撲通撲通,一下,一下的跳在葉芷荷的耳邊,好像和自己的心跳重合了。
葉芷荷不太适應這樣的心跳聲,她拉開了一點和謝懷遠之間的距離,“想了也沒用,想了也做不了什麽。”
“嗯,不如想想,外放的時候你想去什麽地方?”謝懷遠适時的抛出了一個話題,轉移葉芷荷的注意力。
葉芷荷真的開始思索這個問題了,第一選擇當然是回老家,好好過一把衣錦還鄉的瘾頭,讓那些當年欺負過他們的族親都好好的看看。
但是現在兩個人是這個關系,肯定是回不去了。
除了老家,葉芷荷也不知道什麽別的地方了,“去個有海的地方吧,我還不曾見過海,而且之前吃過幾種海貨,若能天天吃,便是神仙日子了。”
謝懷遠知情知趣的沒有問葉芷荷是在哪裏吃的海魚,倒是順着這個方向想了下去,“沿海多是偏遠苦寒之地,确實有幾個港口還算是富庶,但是也要好好謀劃一番。”
“不方便麽?那我再想想別的地方。”
謝懷遠輕笑一聲,“不必,我一定為夫人能夠吃上海魚竭盡全力。”
“好啊,那以後吃不上海魚我就唯你是問!”在夜色裏,葉芷荷伸出手,揪住了謝懷遠的一半臉頰,可惜夜色太深了,看不清楚,不然謝懷遠現在的神态一定很好笑。
謝懷遠把葉芷荷的手拿下來,放在嘴邊親了一下,他總是這樣多的小動作。
“行了,不想了便睡吧,好麽?”說完還撫了撫葉芷荷的肚子,“孩子也是要睡得,不要等到孩子生出來,天生便是兩個黑眼圈,一個小花熊臉兒。”
“到時候孩子問,爹,爹,我為什麽是花熊臉呀?”
“我便只能和孩子說,因為你娘懷你的時候總是熬夜不肯睡,所以你是個小花熊臉兒。”
謝懷遠這兩句話說的惟妙惟肖,不去說書也是可惜了,逗得葉芷荷笑出聲了,其實現在孩子那麽小,能有什麽影響,不過是謝懷遠在逗她睡覺罷了。
“行,那就睡吧,你也睡吧。”葉芷荷終于開恩開口承諾睡覺。
謝懷遠把葉芷荷攬在懷裏,像是拍孩子一樣拍葉芷荷的後背,之前他小的時候睡不着,葉芷荷也是這樣拍他。
但是沒過多久,他的手便逐漸慢了下來,最後停下了,謝懷遠的呼吸聲也逐漸均勻。
今日他回家的時候便十分疲累,現在應該也是堅持不住了。
聽到了謝懷遠的呼吸聲,葉芷荷睜開了眼睛,她輕輕親了一下謝懷遠的臉頰,之後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之後很快就在黑夜裏面消散了,輕的好像沒說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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