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
次日,正趕上謝懷遠休沐,本來兩個人一起約定好了,去給葉芷荷在院子裏面搭個秋千,這樣她一個人在家也有個玩的東西,能暫解無聊。
現在也是搭不成了······
因為葉芷荷睡醒的時候又是日上三竿,身側的床榻已經空了,葉芷荷往旁邊摸一摸,涼的,謝懷遠應該已經起身很久了。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現在肚子看起來還很平坦,裏面竟然可能會有一個小小的孩子。
一個和他血脈相依,會叫她娘親的孩子。
剛剛得知消息時候的驚慌失措褪去了,現在葉芷荷只覺得新奇,和一點小小的欣喜。
孩子。
她唇齒之間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心髒彌漫開,癢癢的。
說不出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情感,很奇怪······
她摸了很久,才笑自己傻,現在什麽也摸不出來。
她擡起頭去看看外面的陽光,外面陽光正好。
幹脆披了外袍出門看看。
謝懷遠在坐秋千,罕見的穿了一身短打,勾勒出勁瘦的腰身,頭發也粗糙的在頭頂盤了個攥兒。
謝懷遠不是文弱的書生,之前在老家的時候求學,往往要走幾裏地的山路,現在到了京城,他們之前住的偏遠,他也要走半個城才能到書院,回家還要劈柴幹活,身上有些力氣,不看臉倒真像是個長工。
Advertisement
之前他也沒捆過秋千,但是現在一看倒是有模有樣的。
葉芷荷拍拍秋千的架子,“不錯啊,懷遠,有點模樣。”
謝懷遠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拿起麻繩,“來我們試試高度。”
謝懷遠估計着先栓了一下,讓葉芷荷坐上去試試,“現在不太穩,你小心些。”
高度正合适,葉芷荷忍不住晃悠了兩下,這是她第一次玩秋千,剛感覺有些意思,就被謝懷遠攆了下去,“高度合适就先下來,我給你綁好你再玩。”
葉芷荷戀戀不舍的下來,拍拍秋千架子,“怪不得我突然想要玩秋千,應該是孩子想玩。”
謝懷遠聞言放下手裏的東西,把葉芷荷攔腰抱起,還颠了颠,“還不知道有沒有黃豆大,倒是要先為她娘背鍋了。”
氣的葉芷荷錘了一下謝懷遠的肩膀,“就是他想玩,我從來沒玩過,怎麽會突然想玩。”
“行,他想玩。”謝懷遠把葉芷荷放下,又把秋千加固好,才招呼葉芷荷上去試試。
她上去玩了,謝懷遠也不敢去推,雖然現在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但是兩個人好像都下意識的小心起來,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中間都隔了一條銀河。
但是看着葉芷荷玩秋千也很有意思,她應該是在神游,歪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葉芷荷開口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給孩子做衣裳了,我女紅不好,做的慢,聽說孩子出生之後,見風就長,一天一個樣子。”
“我得從今天就開始做了吧,要不然來不及啊。”
謝懷遠從屋裏搬了個椅子坐在秋千外面,“現在家裏有些盈餘,等事情塵埃落定了之後,可以請幾個下人伺候,衣服也可以買,你也沒怎麽給我做過衣裳。”
“怎麽沒有,你很多衣裳都是我親手補得。”
葉芷荷确實不太擅長女紅,謝懷遠的衣服小時候穿的是婆母做的,
再大些,婆母做的衣服穿不了了,她到處拿些碎銀子求年長的大娘幫着謝懷遠做一兩件。
自己也慢慢學着,等她學的差不多了,其實謝懷遠的身量都不怎麽長了,家裏又窮得很,兩年也做不出一件新衣裳。
謝懷遠的衣裳,每個都被她補過,有時候謝懷遠自己也補,但是他補得實在是難看,讓他補個一兩回這衣服就會因為太難看沒辦法穿。
謝懷遠好像想到了什麽,從身上的短打上摸索了一下,然後翻出一個小補丁給葉芷荷看,是葉芷荷曾經給他補得。
其實這個時候葉芷荷已經補得很好看了,用了同色的布,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那是不是得提前學學做輔食,咱們在老家的時候,鎮子裏面的韋嬸子就很會做,養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以後我給你請奶娘,請個會做的奶娘來帶他。”
葉芷荷節儉慣了,聽到這個明顯不太滿意,“你一個月俸祿能有幾個錢,這個也請那個也請的,多少錢也禁不住這麽花。”
謝懷遠不語,只是輕輕拽了拽那個連接着葉芷荷的金色鎖鏈。
“行吧,那我閑着也是閑着啊······”
謝懷遠随手撿起身邊的一塊碎木頭,開始削,“你是不是要像小時候照顧我一樣照顧他?”
“他?”葉芷荷還是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他是指的孩子,“怎麽這麽說!”
謝懷遠的眼睛亮了一下支起身子,眼睛亮亮的看向葉芷荷,期待她的下文。
“這是我第二次帶孩子,我有經驗,肯定比帶你帶的好!”
謝懷遠氣結,他感覺自己一口氣沒上來,把削了的木頭扔到地上,起身就要回去。
葉芷荷知道謝懷遠想要聽什麽的,她就是故意逗他,見到真的把人逗的不開心了,趕緊下了秋千,快走幾步追上謝懷遠,環抱住他的腰,“不會,就對你最好,行不行?”
謝懷遠拉住葉芷荷的手,有幾分涼意。
葉芷荷出門的時候,就随便披了一件厚衣服,打秋千的時候,不可避免的灌進來許多風。
“先回去。”
葉芷荷乖乖的跟着謝懷遠進了門,邊走還邊嘟囔,“還和孩子吃醋,你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他。”
謝懷遠沉默了,說不上喜不喜歡,一個鏈接和他和葉芷荷血脈的孩子,很有意思,但是他也不希望葉芷荷的想法過多的放在他身上。
幸好葉芷荷就是問了一句,根本不執着于得到答案,回了屋子就喊冷,縮手縮腳的鑽進了被窩裏。
謝懷遠看着葉芷荷的背影。
“沒關系,能讓你陪着我的就是好孩子。”
---------------
他們兩個定下,謝懷遠的下一次休沐的時候請大夫來。
謝懷遠還是十分謹慎,他提前在床榻上搭建了紗簾,遮住了葉芷荷的身形。
葉芷荷覺得這是一種形式主義,剛搭好的時候,她拽着紗簾子問謝懷遠,“這玩應能有什麽用,我立刻喊,讓他報官救我,你也沒辦法啊。”
“能喊報官,你早就喊了,你舍不得,我才能留你在我身邊。”那時候謝懷遠還躺在葉芷荷的身邊,他也跟着扯扯紗簾,順手把葉芷荷的手捉回了被窩裏面。
“那他出去說,誰不知道狀元郎你在屋裏藏個女人,這事遲早要露餡的。”
拜謝懷遠傳奇的成長經歷和十分出衆的外貌所賜,謝懷遠是近四十年來,知名度最高的狀元郎,四十年前不是,因為四十年前,出了空前絕後的第一位女狀元。
謝懷遠沉默了一下,他知道的,其實從把葉芷荷放出來,他就知道,他的行為已經是刀尖上跳舞。
他舍不得把葉芷荷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所以他把她放出來。
葉芷荷也舍不得他身敗名裂,所以不會輕易離開。
每天他回到家裏,再次看到葉芷荷的那一刻,都會得到一種病态的滿足。
她愛我,她在乎我。
“我申請了外放,我們出了京城再好好過。”
葉芷荷聽謝懷遠說完,輕輕拍了拍他後背,“那出了京城,你也這樣把我拴在你身邊?”
“懷遠,你什麽時候能長大啊。”
謝懷遠抓住葉芷荷的手腕,輕輕舔舐了一下,“我就是長大了,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麽。”
葉芷荷覺得從手腕處升起一點酥,她反手給了謝懷遠一下,“別鬧,大夫什麽時候到?”
“約了中午。”謝懷遠看看天色,“還有一會兒。”
“還是得請幾個下人,現在做什麽都得親自去,”
其實若不是現在這一茬,早就該請了,現在謝懷遠公務繁忙,但是出門回家,都沒有一個灑掃的人。
他到底還是底蘊薄,很多事情不是聰明就能夠解決,若是謝懷遠本身是出身大家大族,葉芷荷現在應該是插翅難逃,但是幸好,謝懷遠自己也是左支右绌。
所以才沒辦法請下人,他一時之間找不到能夠信任的人,擔心其他人發現葉芷荷的事情,只能一直不請。
葉芷荷看了謝懷遠一眼,沒繼續和謝懷遠讨論下人的事情,“快起來吧,一會人家到了我們還在屋裏躺着,怪不合适的。”
雖然不能見面,但是終于能有一個其他人了,葉芷荷心情頗好,穿衣裳的背影看起來也足夠的雀躍。
謝懷遠支着腦袋看葉芷荷花蝴蝶似的繞來繞去,沒看幾眼,就被葉芷荷從床上拖起來,“快起來。”
大夫來的時候,葉芷荷就坐在那個紗帳子後面,其實可以隐約看到一些影子,這個大夫好像是一個白胡子老頭,一看就很有水平。
這位白胡子大夫隔着紗簾摸了半天葉芷荷的脈,眉頭緊皺,“摸着倒像是滑脈,只是月份尚淺,老夫也不敢确定。”
大夫剛剛說完,就想要抽回手,卻被葉芷荷一把抓住,“大夫,我前些日子總是不太舒服,您要不要再摸摸。”
謝懷遠坐在大夫的身後,恰好看不到這邊的小動作。
“我摸着······”大夫話說到一半,葉芷荷突然加重了力道。
那位大夫深深看了一眼床帳,終于回頭開口,“這位官人,看病将就的是望聞問切,能不能把這個紗簾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