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珩學院（七） 正反派的第一次會面！……
第32章 天珩學院（七） 正反派的第一次會面！……
“咚——”
天珩學院中心的憾地鐘, 敲出一聲低沉悠遠的回音，昭示着新生大比上，坤靈榜榜首已出。
所有人都沒想到, 勝到最後的，竟然是來自凡土國度無世家宗門為後盾的草根平民——淩塵。
聞人始影拱手：“甘拜下風。改日若有時間，能否再切磋切磋？”
她形容狼狽，卻仍帶可親的笑意，比起輸後甚不甘心的胞弟坦蕩許多。
淩塵欣賞她利落幹淨的性子和強勁不俗的戰鬥風格, 與她握了握手。
“世家名門，的确不同凡響。只要你我都有時間, 盡管約戰。”
“好！”
丹珠和金元思都成功擠進前十五，實在非易事，兩人下場後, 吃了不少丹藥才維持清醒, 不落個被人擡回舍館的境地。三人約了第二天去聚靈閣恢複靈氣, 修複受損經脈，便回到各自房間，囫囵昏睡過去。
聚靈閣是天珩學院彰顯雄厚實力的一處建築, 整體是一座恢宏的巨大樓閣，倒立延伸進地心。中間是空心的天井，閣尖即在地下最深處, 連接地下靈脈, 雄渾精純的靈氣從地底升騰而出，順着天井奔流而上, 再被圍繞天井的諸多聚靈室吸收，轉化為修士自己的靈氣。
這地下靈脈非大宗門大學院不能有，修士借此契機, 修煉速度堪稱一日千裏。
“只可惜，聚靈閣積分太貴了。只是入門就要一百積分，根據甲乙丙丁戊五等級的聚靈室，還要支付不同的積分，甲級足足需要五百積分。我們前十名也不過獲得一萬積分，亦需要節省着用。”聞人始影感慨。
淩塵三人進入聚靈閣後恰巧也碰見了聞人姐弟，便邀約同行。
丹珠深深吸氣，連空氣中的靈氣都比外面強上數倍。
一行五人，都是第一次來聚靈閣，便全都下到最底層的甲級聚靈室體驗。
聚靈室環繞天井而建，隔開成一間間小室，呈輻射狀依次往後排開。
最靠近天井的聚靈室自然是最好的，一行人沿着天井看，可惜每間房都有人，大部分是不差積分的老生，常占據最好的位置。
唯有一間房是空着，大小正好可供三人修行。
聞人始影識趣道：“我和琯朗去別的房。”
聞人琯朗對姐姐翻了個白眼，兩人正準備離開時，聞人始影停住腳步。
聞人琯朗一擡頭，立刻避退兩步。
“姬家神子，姬梵。”
來人白衣勝雪，袖間有暗銀龍紋，揮動間隐約游走。烏發被一根青竹玉簪束在腦後，端得是淵懿霜冷，氣度非凡。
未佩任何珠玉寶劍，衣着也并不豪奢，卻有不可直視的矜貴與出塵。而臂間更有特別之處，一條黑蛇盤桓其上，鱗片熠熠生輝，好似黑蛇玉镯，綠瑩瑩的豆眼，狡猾靈動。
淩塵瞳孔微縮：“黑蛇。”
音折心虛地吐吐鮮紅蛇信子，腹诽：好久不見，你的一號仇人來了。
落天奇走在另一側，與淩塵的目光對上，包子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為明晃晃的惡意。
“你命夠大，還沒死。”
音折：不巧不巧，你的二號仇人來了。
落天奇抽出骨鞭，破空之聲飒飒，只卷他的要害——脖頸。
淩塵芥子中挑出長刀獵日，挑飛他鋒利的骨鞭，刀風獵獵，擦過姬梵，直切落天奇。
一只手鬼魅般浮現，兩根手指輕巧挾制住刀風，穩穩扼住淩塵的攻勢，令其寸進不得。
音折：你的三號仇人——最大boss來了。
好了，這下正反派的初次碰面，實乃高光時刻。
“淩塵！”
“姬少主！”
丹珠金元思二人掩護在前，聞人姐弟上前在後，穿插/進中間，将兩群人分來。
“姬少主，好久不見。”
聞人姐弟拱手，他們同為六大家族，十年前見過對方，引以為勁敵，不料一晃姬梵消失了十年。“早聽說您一舉奪得碧落榜魁首，還未曾過來拜見您。”
姬卧雪緩步走來，輕啓紅唇：“你們認識？”
聞人姐弟隔開兩方攻勢，顯然是庇護修為低下的淩塵一行人。
聞人始影笑容溫和：“大比上結識的朋友，不打不相識。”
聞人琯朗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家姐見強欣喜，大比上敗北，等待找回風頭。”
他暗自惱恨，聞人始影太過爛好心，給這平民出頭，得罪了姬家怎麽辦？
“原來如此。不過……”姬卧雪看看淩塵與落天奇，“他們似乎有點恩怨。”
金元思：“聚靈閣內禁止鬥毆。閣內守衛已在監視我們了吧。”
姬卧雪擡頭，果然察覺到守衛亮出的身影。
姬梵全程都不執一言，但沒有人敢忽視他，他一直撫摸臂上活躍昂首的黑蛇。
黑蛇音折勾着腦袋，正專注地看戲呢，忽然察覺有一道強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順着來人看去，是淩塵。
已經長大成人的淩塵，不複少年時的稚嫩秀逸，有了幾分青年的堅韌棱角。一身利落玄衣，腰如束素，身似松竹。他發絲淩亂，咬着牙，眼睛發紅，盯着姬梵撫摸她腦袋的手。
音折目視過去，落在姬梵的斷指上。
“原來是你……”他聲音因極度仇恨而發哽，手中獵日铮铮作響，攜着殺氣，直取姬梵項上人頭。
姬梵從芥子中抽出一把青竹戒尺，看上去一折就斷，接住長刀時卻紋絲不動。
眨眼間，兩人就交手了幾個來回。
“塵哥哥。”丹珠憂心欲上前，被金元思抓住手腕。“別去，小心受傷。”
聞人姐弟和姬卧雪落天奇等人都退至一邊，避開殺勢。
“聚靈閣內禁止戰鬥——”隐匿閣內的守衛發出洪鐘巨音，震得衆人頭腦嗡嗡，心神不寧。
不必等守衛阻止，頃刻之間便已勝負已分。
淩塵手臂彎折至身後，姬梵踩在他肩上，抓住他的頭發。
青竹戒尺在他額角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液遮住了半張臉。染着仇恨欲/火的眼仍死死盯着姬梵，瞳孔倒映着他冷淡傲慢的臉。
音折屏住呼吸，凝神看着這一幕。
姬梵纖長的睫毛落下，投下的陰影遮住瞳仁，音折無法捕捉他眼底的情緒。他動作粗魯地揪着對方的頭發，語調卻雅致，溫聲，一字一句地說：“你的道骨，我很滿意。”
淩塵瞳孔緊縮，牙齒咬得咯吱響，指尖陷進地板，摳出深深的血痕。肩上的靴愈發用力踩，将他摁進地板，碾碎了肩胛骨。
“噗……”淩塵噴出一口鮮血。
“塵哥哥——”丹珠掙開束縛奔來。
四處的守衛已聚攏，氣機将他鎖定，若再有舉措，他不懷疑會遭受八方襲擊。
姬梵笑了聲，平息體內莫名升起的戾氣，輕聲說：“你該慶幸在學院，不然今天就是你的埋骨之日。”
他松開淩塵，丹珠張開手抱住他，擡頭，淚眼朦胧地舉着一張雷暴符。此符威力極大，是母親留給她的保命之物，非到萬不得已不使用。她現在顧不着這麽多，大不了同歸于盡。
“你要是殺他就先踏過我的屍體！”
“呵。”姬梵笑了一聲，摸着音折的腦袋，踏過淩塵身體，走進最後一間聚靈室。
落天奇嗤笑了一聲，罵了句廢物，轉頭跟進去。
“你叫姬梵是吧？”
淩塵另外一只好手勉強撐起身體，他注視那道遠去的高大身影。
他聲音不大，在場的修行人也聽得一清二楚，姬梵腳步微頓。
聞人始影：“淩塵，別沖動！”
金元思抓住他的手，輕輕搖頭。
淩塵并不看他們，半撐着身體，瞳孔亮得發光，死死看着他：“姬梵，我會親手殺了你。”
姬梵頭未回，甚至不屑應戰，腳步不停，消失在門後。
淩塵本就有傷在身，氣血翻湧，“噗”地噴灑了丹珠滿身。
“淩塵！”
丹珠哭出聲，哆嗦着手，拿出一瓶又一瓶丹藥往手裏倒，喂進他嘴裏。
聞人琯朗忍無可忍，罵道：“你是不是嫌命長？”
姬卧雪眸光清冷，遺憾道：“本覺得你有不錯的潛力，可惜你冒犯了你惹不起的人……”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将死之人，一語未盡，止住了話頭，緩緩離去。
金元思撩起衣袍半跪在地上，扶住淩塵。
他手抓着對方的手腕，發覺自己的手在輕輕發顫。
“淩塵，他是我們南诏國的國師，他是我……多年來崇拜之人。”
金元思喉嚨發幹，“他在災荒之年救下許多平民，收留流浪兒童，開辟跨海靈舟，助我們國家繁榮強大。他……怎麽會是你的仇人。你是不是認錯了。”
兩個月前，淩塵抱拳向他拱手，笑容爽朗疏闊。
“南诏國，淩塵。”
入學考試中，他險些被石家人設計跌落懸崖。他伸出手抓住了他，就算自己也身受重傷，仍不肯松開。
“金元思，別忘了，我們是同伴。”
幾人慶祝入學成功，開懷暢飲，半醉半醒。他問他有如此不凡天賦，不應當是年少出名，被南诏國上層所籠絡，如他一樣享盡資源財富。為何一人在莽莽荒原中獵殺妖獸，獨自舔血，活得像一頭孤狼。
“元思，我不像你，生來尊貴，我家破人亡，受盡侮辱。”
他舉起酒杯，似醉非醉，笑着和他碰杯。
夜空寂靜，只有焰火畢剝聲。空氣之中酒香四溢，丹珠卧在旁酣眠，皓焰醉倒酒杯裏。
“我有仇未報，我有人要殺。”
一杯盡飲，兩指翻轉，酒杯不落一滴，幹幹淨淨。
焰火照亮了他半張臉，另外半張，沉溺在黑暗中，爬滿張牙舞爪的陰影，只有瞳孔在發亮。
那是被仇恨點亮的光。
那時今日，一直不曾熄滅的光。
淩塵笑起來，微微喘着氣，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真心希望能與他成為好兄弟。
“我知道，你和我說過，你希望成為國師一樣的人。”他笑得溫和，唇角還殘留着鮮血。“這本就與你無關。你走吧，不要攙和我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