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接受
接受
再次接到徐灣的電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今天的春節只能用“兵荒馬亂”來形容，再聽這些八卦閑聊，忽覺人間煙火可親。
徐灣聊了新大學、老朋友，和那家冬天還賣西米露的冷飲店，熱熱鬧鬧、可可愛愛。
竹青突然想起，節前答應過湯嘉岷聚會，可惜後來錯過了，便随口問道：“同學會玩兒得開心嗎？”
“什麽同學會？誰要組織同學會，我不知道啊！卧槽，不會沒通知我吧！哪個混蛋這麽不講道義啊！”徐灣反應極大，作為交際達人，她不允許有自己不知道的同學會。
這下整尴尬了，竹青解釋：“過年前我在街上碰到湯嘉岷，聽他随口說起年後想請同學們聚一聚，還提到了你。多半是我搞錯了……”
“肯定弄錯了，湯嘉岷那種高嶺之花，就不可能搞聚會。對了，還有個大八卦和你說，你知不知道，湯嘉岷和周琉月分手了？”
“是嗎？”
徐灣來精神了，“可不是嘛！我節後和周琉月一起玩過，她說湯嘉岷一點兒都不浪漫，還管東管西的。不讓她喝奶茶，還讓人每天送果汁，順帶監視她，不像她男朋友，像她爹！怎麽說呢，毫不意外吧。湯嘉岷本身就是富貴家庭的小孩兒，根本看不上和勾兌奶茶、吃炸串火鍋的普通人，兩個人還異地，分了也正常。”
“哦，原來是這樣。”
“可不是嘛！不過周琉月真是個體面人，分手也不多說人壞話，抱怨兩句還往回找補，說湯嘉岷對她挺好的，帶她旅游，見了很多世面。”徐灣總結，“周琉月也不虧，初戀就是湯嘉岷級別的，以後找的肯定更好。”
“是啊，是啊。”
“姐妹，你怎麽了？對八卦都提不起興趣啊！這可是我們班的金童玉女，之前大家都以為他們要談很久呢。”
竹青輕笑，“人家的事，看個熱鬧。”
徐灣贊同，“也是。不過我聽人說你們要搬家了，因為李江他們家找麻煩，是不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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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你聽誰說的？”
“水廠家屬院和一中的老家屬院就隔着一度矮牆，我有什麽不知道的！李江可是名人，誰會留級三年啊！他弟都和他讀一個年級了。”
竹青追問：“你認識李河嗎？”
“誰？”
“李江的弟弟，你剛不是說到嗎？”
“哦哦，原來李江的弟弟叫李河啊，還挺對稱的。只有李江這種名人我才聽說過啊，其他不是一個年級的同學，很少交集的。”
徐灣的解釋入情入理，竹青也反應過來，“也是。你別擔心我，是因為我爸的生意要往成都這邊移，才準備搬家。而且水廠的房子也不會賣，以後逢年過節也會回去。回去是會後找你啊，到時候一起去吃西米露。”
“哈哈哈，好啊，大忙人。”
和朋友聊閑篇很能放松情緒，感覺那些黑暗碎片漸漸遠離，生活又回到輕喜劇的軌道。
今年春季開學比往年遲一點，3月1日正式開學，提前一兩天，寝室的同學們陸陸續續都到了。
陽歷2月28日剛好是元宵節，姚雲君笑着發出邀請：“之前我談男朋友還沒請大家聚餐，趁着元宵節請大家哦~”
“好啊，好啊，我們去哪兒吃飯？”大家積極響應，談戀愛之後請吃飯也是寝室日常。大家會熱心把關，看看男朋友能不能配得上。
“外灘的旋轉餐廳哦~ ”姚雲君有些得意，語氣中帶着炫耀。但說實在，這一點兒也不惹人讨厭，美女帶點兒小心機的炫耀也很可愛：“這可是上海老字號，最早出旋轉餐廳的，很多外人來的都要去吃一吃，很有名的。”
柳辰遲疑，“不好吧，就寝室聚會，去那麽貴的地方，太浪費了。”
“不會啦，何夏主動提的。”姚雲君也接地氣，“他爸公司有那邊的招待劵，花不了多少的，再說了，剛談戀愛，他正是讨好我的時候，這點錢對他來說，灑灑水啦~”
姚雲君學着廣東腔，笑着調侃。
“好吧，那我們跟着沾光了。”
“嗯，到時候他會帶朋友過來，大家一起認識認識。”姚雲君很開心，男朋友在室友面前給自己掙面子，尤其吃飯之前，何夏開着奧迪過來接她們。
姚雲君坐在副駕駛和男朋友聊得開心，竹青、柳辰、楊念蘇坐在後排，相互對視，忍俊不禁。
姚雲君人不壞，就是有點兒小虛榮。
餐廳很漂亮，透過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灘三件套，可以想象亮燈之後有多美。何夏主動給姚雲君拉椅子，又把菜單遞給女生，請他們先點菜，很紳士。
女孩兒都拒絕，“你點菜就好。”
大家相互謙讓，何夏拿着菜單道：“我朋友馬上到，等他來了再點菜，先點喝的好不好？”
等漂亮的熱飲端上來，何夏的客人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竹青放下手中飲料，擡頭看向那熟悉的身影。
“哪裏遲了，約的六點，我們早到了。”何夏很熱情，站起來招呼，又給衆人介紹，“這是我同學，湯嘉岷。中美混血，高材生，如今已經接手家裏中國區的公司了。”
“哇哦~”幾個女孩兒發出驚嘆，對學生來說，已經工作的人，天然被套上“大人”“精英”的标簽。
“過獎了，在公司裏艱難度日。”湯嘉岷今天穿着一件白色一片領襯衫，下搭條咖色廓爾喀褲，走雅痞風格。
“雲君，介紹一下吧~”何夏碰碰女友胳膊。
“你好啊，帥哥~”姚雲君看到帥哥也很高興，一一介紹道：“我的室友，楊念蘇、柳辰、竹青……”
“竹青。”湯嘉岷的聲音和姚雲君的聲音重合。
何夏驚訝問：“你們認識？”
竹青先回答：“高中做過一年同學。”這個答案不功不過，但生疏。
“哦哦，老同學啊，真是太巧了。”何夏誇張驚嘆，“緣分啊，今天真是緣分，既認識新朋友，又是老朋友重逢。必須吃點好的慶祝一下。湯嘉岷，來點兒什麽？”
何夏三兩句話，就把不熟的同學升級為老朋友，是個交際好手了。
“你請客，你做主。”湯嘉岷當然不會搶風頭。
何夏、姚雲君兩人商量着點了餐，竹青靜靜聽着，看周圍風景，和楊念蘇、柳辰說話，假裝湯嘉岷不存在。
餐廳吃的是粵菜，竹青有一搭沒一搭吃着，聽何夏介紹每道菜的名字，說以往來吃飯時候的趣事，也介紹窗外的風景。
怎麽評價呢？菜色一般，烹饪調味沒有亮點，本該配加熱裝置保溫的菜品也沒有配，導致很多菜吃在嘴裏溫吞吞的。分量中規中矩，擺盤也不亮眼。
唯一的亮色是窗外風景，透過落地窗，能看到上海三件套，打開拍照非常出片。再過幾年智能手機、社交媒體全面爆火，它會成為我那個紅餐廳。但目前的配置，只能說老店取勝的訣竅在底蘊。讀作底蘊，寫作老本，吃完這些老本，不知前路在何方。
何夏是來展示實力的，姚雲君是來展示男友的，三個女孩兒是來觀察室友男朋友的，大家都很滿意，一頓飯也算賓主盡歡。
飯後，兩位男生送女生們回去，竹青被湯嘉岷邀請坐他的車。
竹青避開副駕駛，後排落座。湯嘉岷不介意這點兒不禮貌，提醒：“那道牛肉粒有點兒鹹，冰箱裏有蜜桃汁。”
車載小冰箱很隐蔽，和車內飾同樣的顏色材質，竹青習慣性一摸隐藏門，一股冷氣溢出。蘇打水、香槟酒、礦泉水，包裝精致貴氣，處處彰顯“我很貴”。顯得身處其間的粉紅色易拉罐蜜桃汁非常突兀，像德牧軍團裏突然出現的小貓咪。
可以是任何飲料，偏偏是蜜桃汁。竹青頓了頓，還是拿了出來。
車上無人說話，只有音樂聲流淌，等紅綠燈是時候，湯嘉岷突然問：“情人節你和陳麒一起過的嗎？”
情人節？竹青想了想，今年春節晚，情人節是正月初一。
“春節和爸爸、姑姑一起。”
“我聽說你去了大同。”
“節前就回來了。”
“回？上海嗎？”
竹青不說話了，說這些挺沒意思的。
湯嘉岷從後視鏡裏看到她無奈的表情，飛快轉移話題：“不說這些了。今天來見你，舊事重提，想請你來公司幫我。有個供應商一直沒談下來，做主的也是四川人，我想你肯定有辦法。竹青，願意來幫我嗎？”
竹青玩笑，“我要價可不低。”
“不必有壓力，之前說好的，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作為朋友，我在群狼環伺的情況下，邀請你幫我。我都好意思拖你下水，你怎麽不好意思向我索要應得的報酬？”
“太謙虛了，作為老板兩次親自邀請，拒絕你我心裏過意不去。”竹青露出禮貌的微笑。
大同之行，親眼見了污泥；春節驚醒，意識到爸爸有可能再婚。竹青過往的計劃全部打破，她需要平臺、需要工作。笑死，人難道為了心情，連錢都不要嗎？
“優秀人才，三顧茅廬才不失禮。期待你入職。”響鼓不用重錘，湯嘉岷這次開口，知道自己不會被拒絕。
“我還在上學。”
“我也在上學，以項目外包的形式吧。”談成一單公司大半年都沒有談下來的項目，公司的人就知道竹青的實力。
竹青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這些，有自賣自誇的嫌疑，但我覺得應該事先說清楚，我把你當朋友、夥伴。”而不是暗戀對象和未來戀人。
後一句竹青沒有說出口，但湯嘉岷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當然，我們一直是可以交付後背、并肩作戰的密友。”湯嘉岷聲音缱绻，語氣堅定。
車很快停在學校門口，目送兩位男生離開，柳辰突然擊掌，“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上次在教學樓前小廣場找你那個混血男生嗎？怎麽，有情況？”
“沒有啊，今天主場是何夏、雲君，沒多聊。”竹青避重就輕。
“沒多聊他單獨請你坐他的車？”柳辰才不信，“姐妹~不要瞞着我們喲~”
“這不是！”竹青語氣堅定，“他邀請我去公司上班，回頭和你細說。”
姚雲君此時已經送別男朋友，走過來笑問：“我男朋友怎麽樣？”
這個……剩下三個女生面面相觑，不好意思說實話。
姚雲君聳肩：“知道了，他有點兒裝。”
老實人楊念蘇趕忙安慰：“也沒有啦，談戀愛最重要的是合适，也許人家覺得我們土呢？”
“你呀~”姚雲君作勢要打，自己卻忍俊不禁：“哪兒有十全十美的人，反正只是談戀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