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明澳島,黑暗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這個城鎮因為偏遠政府管轄不力,導致征用童工的現象十分嚴重。這裏有一個地下黑市,有專門的童工征用所,價格十分實惠。所以有許多做小生意的店家都會到那裏挑幾個童工打下手。如果遇到好的雇主還能勉強飽腹能有個憩身之所,反之就會受到如同阿鬥一樣的待遇。
那些童工多半是人販子從全國各地運過來的,大到十幾歲,小到二三歲。大點的孩子,起先會被關起大倉庫,挨餓、失去光明,待他們無力抗争時就被關押到在黑房子裏面洗腦,最後才蒙住眼睛站成一排讓雇主挑,銀訖兩戳,從此是生是死由雇主決定。
而年幼的孩子則會找人圈養,有的被截去雙肢被到處流放乞讨;有的則用盅或其它東西抑止骨骼生長,練所謂的縮骨功,苦練各種各樣超級人體極限的動作,在街上表演。……
這個世界有多光鮮就有多黑暗。所謂有光就有影,就像有白天就有黑夜一樣。只是有的人幸運,生活在和平的那一面。
而她曾一度以為的天之驕子藺沈,自小就被這黑暗浸染,在打罵淩虐、衣不蔽體食不裹腹中度過了他的童年。
後來藺沈将阿鬥托付給照看快艇那個小青年照顧。阿鬥哭得很利害,抱着寧淺淺的腿嗚咽着哀求他們不可丢下他。寧淺淺心酸難當,也陪着哭作一團。
藺沈将阿鬥帶到一邊說了會話,回來後阿鬥就抽泣着要她答應以後過來看他。她不知道藺沈用什麽方法讓他妥協,但還是跟他拉了勾。
其實一個承諾的重量或輕或重,寧淺淺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兌現,但有時,有些謊言的存在是必要的。
将阿鬥安置好,藺沈繼續帶着她穿街走巷,最後在一處低矮門戶前停下。那幢房子很殘破,前面有一條臭水溝,裏面時不時浮出一兩尾死魚爛蝦。屋子周圍紮了籬笆,種了二片地的青菜與佐料。那被雨水浸得快要腐爛的木門前半蹲着一個年過半旬的老人家。他正收拾着曬幹的蝦仁,用簸箕過濾蝦仁裏面的沙子。
藺沈手伸進籬笆裏面撥開插銷,緩步走了進去。寧淺淺暗自猜測那老人家的身份,可看着藺沈的臉色又不像拜訪忘年交的模樣。
“蔡叔。”
藺沈淡淡的一聲喚,那蔡叔手中簸箕一抖,蝦仁散了一地。他緩緩回過頭來,看到藺沈時混濁瞳孔一陣緊縮,吓得手腳打顫。
“藺……藺先生……”
藺沈仿佛沒到他的驚怕,淡漠的說:“蔡叔,那東西也該物歸原主了吧?”
蔡叔看上去有六十多歲,面皮松馳但從他下垂的法令紋中依舊可以看出年青時的他并不是一個和善的人。此時他看到藺沈就像看到鬼,無疑是做了什麽對不起藺沈的虧心事。
他哆嗦着嘴唇,“藺……藺先生,當年都是我的錯,但我也因此付出了代價,就請你高擡貴手放我這老家夥一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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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沈嘴角微微彎起,顯然是怒極了:“那時你怎麽沒想過今時今日?當年你有想過放我一馬嗎?”
“我……我也沒辦法……”
藺沈明顯不想與他讨論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舊事,逼近了一步:“不要逼我動手,把東西交出來!”
蔡叔雙膝一跪,搗首就拜:“求你,藺先生,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只剩下它了,求你不要……”
藺沈寒意更甚:“它幾時變成你的了?既然你不肯交出來,那我只好自己動手了。”
蔡叔只覺額間一涼,锃亮槍管已抵在他額心。對于槍,他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恐懼。
或許是看到了藺沈眼中的殺氣與堅絕,蔡叔在懷裏搜了半天,摸出一個陳舊的紅布團。藺沈一把奪去,層層剝開後只見裏面包着的是一枚祖母綠的扳指與一枚古樸精巧的女式婚戒。藺沈看了一眼,收進口袋,然後迅速收槍。蔡叔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我不會殺你,因為你才是真正的可憐蟲!”
蔡叔臉色陡白,當年他饋贈給他的話如今報應在他身上。當年他就應該想到,他并非池中之物,當時他就應該斬草除根,也不會有經後的隐患。
一切始于欲念,毀于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