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聞到了一股清淡的、晴朗的,百分百屬于小樹的皂香氣
第42章 她聞到了一股清淡的、晴朗的,百分百屬于小樹的皂香氣。
虞樹棠還是按捺不住, 給柳見純發了一條微信:老師,你送給我的小鱷魚正好我這裏有一個大點的姐姐!
柳見純去食堂吃飯的間隙看到這條微信,情不自禁地勾出了一個笑容。她之所以選擇毛絨小鱷魚, 一呢, 是因為自己悄悄地覺得小樹像一只毛巾繡标或者黃油餅幹小鱷魚,二呢,就是因為之前駱駝坐凳的事情, 她覺得小樹大約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沒想到真的送得如此巧合,小樹本來就有一只這樣可愛的小鱷魚,怪不得昨晚的朋友圈上有“之一”兩個字。
它們兩個都好可愛。柳見純發送一條回複, 後面照例跟了兩個喜笑顏開的emoji小表情。
虞樹棠發來一個很應景的開心鱷魚表情包,柳見純輕輕地點擊了一下, 将整個表情系列都收藏了。
上次小樹對她說, 白鶴鎮晚秋的景色很美, 不過她們到底是沒有能趕在秋天去成。申城的秋天太快, 而且她又很忙, 許多新工作接二連三, 小樹也是一樣的,只要對自己有足夠的高要求,學業上的事情足以讓她每天都在忙碌。
吃飯的時候她聽徐蔚然提過,小樹應該打算在上半年修完學分,下半年就可以專心準備專業實習和論文的事情了。
下半年一開始就會開始專業實習, 這部分有着必修的學分。大部分公司也會提供轉正的機會, 很多學生會把信心壓在這裏而放棄春招。
小樹之前的秋招并沒有去參加。徐蔚然也不清楚, 自己這個學生, 到底是想要回京城,還是留在申城工作。
明天就是聖誕節, 再過兩周,惟寧大學的寒假就正式開始了。現在走在校園裏,明顯感覺氣氛松快,學生們一個個都是歡聲笑語。
聖誕節當然不送禮物的。柳見純穿好保暖夾克,剛一出門,方才還轉着的思緒就徹底被凍停了,險些挪不動步,恨不得立刻轉身回屋裏拿上一件長羽絨服。太冷了,今年的申城一如既往的也是沒有給任何人好臉色,實在太冷了!
手機震動了一聲,柳老師回複道:剛剛出發,還有三十分鐘,很冷,多穿一點。這次後面跟的是兩個微笑天使的emoji。
虞樹棠情不自禁地抿唇一笑,她這次換了保溫杯,在裏面灌上溫度恰好的熱水,又倒了一壺涼水,準備得很齊全。
她早五分鐘就下樓等着,柳老師的車子一到,不用鳴笛,她就第一時間發現了。
“老師。”虞樹棠心中抑制不住的高興,終于湊好了時間要去白鶴鎮騎行了。她先把車架和輪子放進後備箱,一打開門,立即察覺到柳見純瑟縮了一下,一張臉孔雪白,只有兩頰泛出酡紅,顯然是被開的極足的車廂內空調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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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了一下:“老師,你有帶魔術頭巾嗎?”她指了指自己脖頸,套着一個黑色的抓絨脖套一樣的東西。
柳見純眨了眨眼,她眼睛的形狀真像一枚桃花瓣似的,瞳仁好清澈,和頰邊的兩團嫣紅相得益彰,一霎之間,竟然令人想到妩媚。
“沒有的,”她有點茫然,“不過我都是買的适合冬天的騎行服,騎起來大概就不會這麽冷了。”
“稍等我一下。”虞樹棠道,她關上門,快步地走進公寓,不到兩分鐘,手裏拿着兩樣東西下來了。那是一頂抓絨小帽和一個鐵灰色的,顯然和她脖頸上同款的抓絨巾,帶着一個精致的松緊彈簧扣。
“帽子戴在頭盔裏面,這個可以護着脖子和臉。”虞樹棠将自己脖頸上的一拉,一下就遮住了小半張臉,只餘一雙顧盼神飛的眼睛和不需修飾便烏黑的眉毛。
兩個月沒怎麽見她了。柳見純望着她,一個念頭一閃而逝。她之前就發現學部搬遷到一起似乎是多慮,因為哪怕她和徐蔚然的辦公室在一層樓,她見到小樹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打聲招呼,擦肩而過。
兩人的生活就像是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即使有這樣好些巧合,也始終沒辦法真正有交集。
兩個月沒見她了。柳見純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一秒、兩秒,這棵青翠年輕的小樹就毫無戒心地嫣然一笑:“老師,都是很新的,洗得很幹淨。”
自從上次在京城,就沒有正式見過柳老師了。虞樹棠心想,她還是這麽……小蝴蝶酥。
車廂內的氣溫太高了,熏得她肺腑發熱,窗外的天氣陰蒙蒙的,申城的冬天向來是這樣陰冷,虞樹棠問了一句:“老師,你怕冷嗎?”
“很怕。”柳見純誠實地說,“這兒又沒有暖氣,我就用那種踢腳線取暖器,很暖和的。”
“會起不來床嗎?”虞樹棠想到那天在鹿鳴樓大廳的偶遇,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随後便有些小小的後悔了。
然而柳見純笑吟吟地把她這話給接住了:“當然呀,一到冬天,就變起床困難戶了,你是不是這樣?”
虞樹棠笑了,她頰邊的小記號微微凹下去,讓柳見純時常有想輕輕撫過的想法。太長時間沒見了,或許是自己太寂寞了。柳見純一半從容平和,一半心如亂麻,等小樹畢業,這一切大概就都結束了。
她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汽車停在白鶴鎮附近一家農莊的停車場內,這家有特色的千島湖魚頭湯,虞樹棠之前騎行的時候來吃過一次,非常鮮美,兩人打算騎車回來的時候,順便在這裏吃頓中飯。
柳見純一下車,先被凍得情不自禁一個寒戰,虞樹棠先她一步按開後備箱,笑道:“老師,這次是你自己拆的?”
“我家裏有內六角扳手。”柳見純道,“很方便的,就是後輪拆卸的時候,我生怕記錯了你之前告訴我的,還特地上網又查了,說要調到小飛才能拆。”
“對,要不然容易造成障礙。”虞樹棠道,她笑盈盈地,“要不要試着把它們安上?”
“不過安裝我看好像沒那麽簡單呀。”柳見純躊躇了一下,“我教你。”虞樹棠說,“不難的,找到位置就好。”
“後輪稍微複雜一點,”虞樹棠帶着她一步步地走,“把鏈條放在飛輪片上,壓下後撥導板,檢查擋位、碟片、花鼓,把桶軸杆旋緊,老師,最後檢查剎車是否蹭碟,這樣就完成了。前輪更簡單,只需要安裝到位,然後旋緊即可。”
柳見純嚴格按照她的步驟,将其餘的輪胎都裝起來,心中油然而生了一點成就感。
她望向虞樹棠,這棵青翠的小樹應該真的很喜歡騎行吧。她想,要不然怎麽會一直這麽高興地帶着笑容呢?陽光一照,簡直炫目。
虞樹棠把頭發紮起來,戴上帽子,随後戴上頭盔:“老師,這樣很防寒的。”
柳見純學着她的樣子,将所有的東西都戴好,鐵灰色的魔術頭巾半捂住臉,她聞到了一股清淡的、晴朗的,百分百屬于小樹的皂香氣。
在這樣的深冬騎行是種很特別的體驗,周遭的景色仿佛都蒙上了一種陰蒙蕭瑟的濾鏡,沒有春夏那樣生機勃勃,卻也自有一番獨特的美麗。
騎行是漸入佳境的,虞樹棠把速度控制在一個休閑的區間,讓柳見純也能順利地跟上。除了需要調整擋位的時候她會提醒一下,其餘的時間都不會說話,讓兩個人都能靜谧地享受這次騎行。
好奇妙。這種車子蹬起來和之前她騎過的任何普通自行車都不同,越蹬越順滑,幾乎不費什麽力氣,單車就輕盈地在地面上行動,簡直類似一種滑翔。
而且和那次入門也不同,那次斷斷續續的,根本不能算是一趟真正的騎行。柳見純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跟着這樣柔滑的速度貼地飛行,絲毫不覺得力竭,身體也不冷了。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小樹這樣喜歡這項運動,她想即使小樹畢業離開了這所學校,這座城市,她也會時不時地出來騎行一次的。
“老師,咱們先休息一下。”虞樹棠看着碼表上的數字,在一個有長椅的地方停了下來。她呼吸還算均勻,柳見純已經氣喘籲籲,放好車子,第一時間坐到了椅子上。
“裏面是冷水嗎?”虞樹棠順手幫她把水壺拿了過來,是那只之前她送給柳老師的水壺。
柳見純呼吸還有些急促:“是的,這種不能盛熱水的,家裏一時間也沒找到能夠放進去的保溫杯。”
“喝這個。”虞樹棠好自然地把自己的保溫杯遞給她,柳見純一時之間沒能拒絕,因為小樹太自然了,根本沒把這當一回事,只有她耳尖燙紅,接過了水杯,卻哪裏下得了決心去喝。
“我給你這杯裏沖一包電解質粉。”虞樹棠坐到她身旁,替她沖完,也給自己沖了一杯,很快地喝下小半杯去。“老師,你喝吧,我不喝熱水,一直喝這種電解質水的。”
她向來騎行都是帶兩杯水,一杯涼白開,一杯運動飲料或者電解質水。天冷的時候,就将其中一個換成保溫杯,帶上溫度正好的熱水。
但實際上她也不是每次都喝完,而且這種時候,柳老師怕冷,她覺得把熱水給對方,非常的理所當然。
不喝熱水,那為什麽要帶保溫杯呢?柳見純可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這是小樹專門給自己帶的。她八成是覺得自己怕冷,又沒有帶熱水,這才特地給了自己。
柳見純擰開杯蓋,溫熱的水霧撲将出來,小樹就這樣隔着一層濕潤霧氣望着自己,她輕輕地瞟過去一眼,小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後知後覺地,也把眼睛給轉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