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當局者迷
當局者迷
芙芙接過三三遞來的口袋稍有些疑惑，只見三三再次囑咐道:“這裏面是紅棗幹，我已經去核分成小塊了，估計也就夠吃兩天的零嘴，你得按時回文竹館跟我要新的好不好？”
芙芙認真點點頭，将紅棗幹揣進了懷裏，便也就推開了面前大門。
連忙拿手擋住灰塵卻發現屋子已被打掃了一番，而孫葛則被捆在房間的木椅之上。
聽見聲響，孫葛擡頭與芙芙對視一眼，只見芙芙唇色有些蒼白，眼神也深深透着寒氣，不免有些恐怖，一如那天想要将自己殺掉那般。
“你早就該死了你知道嗎？”芙芙冷冷出聲，孫葛閉眼間将頭點了有點。
無論是當初自己要自殺，還是被帶回佘國祭司族的領地，亦或是這一次。
“我早該在埋屍在沙漠之中，但小小姐帶我回來我便知道還有希望，如今二小姐還在太常寺，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救她。”
芙芙嘆口氣，只覺得這人癡傻，但這恰恰也是這麽多年自己見不到的真實。
如果說最開始是為了利用孫葛而留下他的性命，後來則是為了他的這份癡傻，可現在呢？
“救？你已經救不了她了，我闖進太常寺那一日沒能見到她，她或許就在那日已經死掉了。”
“你說什麽？你……你在騙我，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孫葛掙紮着，拼命搖着頭，一時連繩索也再捆不住。
芙芙也只冷靜看着，沒有幫忙，“一切如你所願，伍家少主真的中毒了，而且只有我能解，我們去太常寺看看不就知道了。”
眼看着孫葛掙脫束縛，芙芙便也領着他從暗道往宮外走去。
一路上芙芙沉默無聲，孫葛也是深皺着眉頭，直到快要進入太常寺，孫葛卻又攔住芙芙進了暗巷。
“小小姐，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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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芙雖覺得有些莫名奇妙，但也還是稍點了點頭。
只見孫葛繼續說道:“最開始小小姐回京師時便說過此生不願再見那些不想見的人，其中就包括二小姐吧！那為什麽後來還要特意去找呢？”
“那是因為我只能算是半輪祭司，真正的玉輪祭司已經被木易霖殺害了，所以我必須找到他！不能帶回佘國浸毒蟲窟！那也一定要殺了他！”
芙芙眼神再次泛起狠厲，孫葛不禁脊背發寒，那不出手殺掉自己是不是也是為了帶回佘國去接受那痛不欲生的懲罰呢？
“這和二小姐有什麽關系？”孫葛察覺不對問出聲，芙芙卻已走出暗巷。
“因為你提醒了我，我可以從二姐身上找到木易霖的東西，讓伍呟幫我占蔔木易霖的方位。”
看着芙芙的背影，孫葛有些怔愣，但也只是片刻，很快便又跟了上去。
再次來到太常寺，芙芙站在大門前往正殿望，不知為何沒了前幾次的反胃，或許是知道了真正害怕的，或許是來的多了已經習慣了吧！
向門口兩位點點頭，芙芙直接踏門而入，孫葛卻被那兩人攔下。
芙芙卻不慌不忙将手掌處纏着布巾拆開，再次柔聲細語:“是我唐突了，沒仔細打招呼，想必你們也知道少主受傷之事，我這廢了不少心血也才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如今想要清除餘毒非這位不可，還請兩位放他跟我一起。”
那兩人對視一眼，欲言又止，伍呟卻已站在了正殿門口向那兩人微微點頭。
孫葛被放行，卻也還是疑惑出聲:“所以為什麽帶我來？”
芙芙壓低聲音，看向伍呟嘴角依舊上揚，“因為只有你認識木易霖的物件啊！”
“你就那麽肯定二小姐已經……去了嗎？”孫葛跟随其後也将聲音壓低不少。
芙芙嘆口氣，便也只能繼續小聲說:“那日老卷餅都答應我能見二姐了，卻突然一個人從偏殿走出打斷，他們便将我圍殺住，所以我敢肯定。”
“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孫葛突然将聲音擡高，看向伍呟眼神絕算不上友善。
芙芙聽見這話也實在了沒了辦法，有些事自己确實強求不來，“那便別再糾結了，咱們問問卿正大人就好了，還有就是千萬別拔刀，暗衛兄弟們每次圍攏又散開也是很辛苦的，你說是吧？家主大人！”
眼看着孫葛一副快要失去理智的模樣，芙芙也只能如此敲打，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芙芙恭敬行禮，孫葛也才稍稍低下頭。
“小妮子，你來了！這怎麽還帶了個外人？”
伍呟溫和笑着開口，芙芙也有樣學樣，笑着說話，“這……家主大人不是叫他看護我嘛，這便一起來了，他反正就是為了我二姐您也是知道的，不過這事不重要，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少主去吧！”
說到這也才見伍呟一番嘆氣，“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了，他醒來過，卻又昏過去了，我們這些老家夥都瞧過一番，只探出來他心脈受損，我也只能喂了許多護心的丹丸。”
“那我這二姐就又變成重要的事情了。”芙芙一副為難的模樣，伍呟則疑惑出聲:“這如何說起？”
“家主您也知道我這次救少主可是舍了半條性命，宮裏的太醫更是說我要好好養着，所以這救少主的命便只能靠他了，而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帶走我二姐，所以我這二姐算不算重要的事呢？”
伍呟眼看着芙芙伸出手攤開掌心傷痕，不免有些猙獰，再加上這面容也确實憔悴，便也就相信了半分。
“看你這一口一個二姐，我差點信以為真，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你與田家也不過就是個養育的恩情，上次我便也說了你也沒必要為她做到這一步的。”
芙芙聽了這話也就知道伍呟依舊不同意，于是便再加上一段。
“那我也還是上次那話，我是為了木易霖，再說家主困住這田芊不就是為了她手下那府兵嗎？據我所知她這府兵快要全部覆滅了。”
“什麽？”伍呟顯然被這消息震驚，但很快明白自己的心思已被芙芙看透，連忙恢複鎮定。
“我能如此說便也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接下來這話怕是只能我們兩個聽了吧？”
芙芙故作高深，孫葛卻一片雲裏霧裏，不知所措間卻見伍呟朝偏殿招了招手。
不多久芙芙當日見到那人快步趕來，向着三人稍稍行禮。
伍呟只朝他點點頭，他便捎帶着孫葛往偏殿趕去。
“所以她死了嗎？”芙芙看着孫葛的背影不自覺問出聲。
伍呟也看着偏殿方向略發笑，“事到如今便也不瞞你，前些天你來過之後她便去了，我這是被人擺了一道啊！”
芙芙心中默念果然，胸口也突然像壓住一塊重石一般不敢再看。
回頭望向伍呟，只見他已往內室走去，芙芙也便跟随而去。
兩人相對而坐，芙芙自覺為兩人斟茶，“家主大人剛剛說被擺了一道，是如何說起？”
伍呟喝口茶，便也搖搖頭，開始說起了日前之事。
“彼時張田兩家被論罪下了大獄，田芊打算帶兵去救，木易霖卻以為這不過是浪費兵力，為了掌控她手中兵力，他拿田芊與我做了一樁交易，你能與我說她那府兵快要覆滅這話，想必也是猜出了幾分了吧！”
芙芙聽了前半段還以為伍呟要透露些什麽重要信息給自己，聽了這後半段便知道他這又是想套話，不過這也沒關系。
“是猜出來了些，伍家也想争皇位這是其一，木易霖想借大翰之力攻下佘國這是其二，知道了這兩點，事情便都清晰明了了。”
眼看着伍呟喝口茶點點頭，芙芙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原本的計劃是什麽，但現在伍家的形式可是一片大好啊！”
伍呟聽見這話不免有些發笑，“我可沒看出有何處好。”
芙芙卻拿來幾只茶杯，“第一我剛剛與你所說張田兩家府兵要覆滅之事，是因為我得知醴城的中郎将陳平，幾乎帶着京師所有的兵力在紫禁山埋伏他們，但就在我出宮之時，這場仗可還沒有打完，可見他們兩敗俱傷。”
“第二我剛從宮中出來，臨城王已經自盡，而且據我所知他臨城所有的心腹這次都帶出來了！而陳大監已經将他的這些殘黨設計都盡數射殺了，那伍家便少了一個競争皇位之人。”
“這第三少主只獨自一人便在此次大戰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可見少主之智令人嘆服！而同時伍家的兵力絲毫未受影響！”
那麽這盤局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伍家了嗎？
伍呟與芙芙對視一眼，隐隐覺得有些脊背發涼，因為若是反着想，那伍家便是皇位最大的威脅，那麽張田兩家的下場會不會也輪到伍家呢？
不自覺觸上胡須，皺上眉頭，伍呟開始細細思索，“所以田芊确實不重要了，不過你有一點倒是說錯了，我伍家可不會在這種時候接下大翰這副爛攤子。”
芙芙喝下一杯清茶尬笑一番，卻也不得不承認确實如此，雖然大翰內亂将止，但民心已亂，百廢俱興。
伍呟自顧自倒上一杯茶卻突然問起了芙芙，“那你呢？你又屬于哪一方？”
芙芙被這樣一問，突然才反應過來，自己想知道的一個都沒得到答案，反倒是伍呟想知道的自己全盤托出。
“我？我當然屬于佘國啊！若是伍家奪得皇位，我這伍家大小姐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讓佘國成為大翰的附屬國呢？”
芙芙假裝輕描淡寫的說着，伍呟卻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芙芙抓住時機突然起身開始行禮，“家主，我将這些消息都告訴家主并不是要證明自己多聰明，而是想告訴家主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以此我們現在的目的就一致了。”
伍呟皺眉間想起了擺上自己一道的那個佘國人，“你說的是木易霖？”
芙芙這才将話題轉到了自己的目标之上，“是的！他是現在唯一一個知道家主曾經謀劃的人，也就是家主口中那個擺上你一道的人吧！”
這也才見伍呟略有些氣憤一般，将茶杯捏了又捏。
“這人真是陰險狠毒，兩面三刀，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聽說臨城王更能順理成章坐上皇位，所以在一開始将田芊送來我太常寺牽制府兵時便給她下了毒，現在想必不止是你，張田兩家的府兵，還有剛才那人，甚至是田芊都以為是我太常寺歹毒心思吧！”
“不止呢！家主大人，少主的毒可也是這位的設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