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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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街靳程淮雖說走過幾次，但還是夏陽要更熟悉一些，直接拉着他去了自己以前常去的那個超市。

進門後夏陽笑着更收銀臺裏躺着的老板打了個招呼，“肖…叔叔…”

“哎呦，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陽陽啊…”大概是裹得太嚴實，再加上他的穿着看着就不便宜，老板一開始沒認出來面前的人是夏陽，“都沒認出來。”

老板邊說邊從躺椅裏起來，剛想接着說話，卻在看見夏陽後頭站着的靳程淮時噤了聲。

光顧着跟夏陽聊天，注意全集中在他身上，現在一站起來忽然發現夏陽還牽着個人。

身形高大，即便就露出半張臉，卻有一種極強的壓迫感，讓人一眼望去就心裏有些發怵。

老板都不敢跟他對視，在看到兩個人握着的手時，面色凝重起來，極力維持着表面地鎮定對着夏陽問道：“陽陽，這是誰啊？”

“程淮…是陽陽的好朋友！”夏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響亮，還透着一股很驕傲地語氣。

“好朋友？”老板偷偷瞥了靳程淮一眼，怎麽也不能把面前的男人和“好朋友”三個字聯系在一起。

更何況夏陽的情況老板多少都有些了解，這個渾身都寫着不好惹的男人怎麽看都和夏陽八杆子打不着關系，他很想再問些什麽，但是礙于夏陽牽着的男人實在太有威懾力，只能附和道：“好朋友，哈哈，挺好的挺好的…”

夏陽咧開嘴笑了笑，剛想再說些什麽，身後的靳程淮，捏了捏他的手，“陽陽，是不是該買東西了。”

夏陽這才想起正事，“陽陽…買好吃的，給程淮……”

看着夏陽牽着男人的手往貨架那邊歡快的走去，老板心裏有些打鼓，偷摸地拿視線瞟着他們兩個，似乎想要觀察一下他們的情況。

靳程淮自然注意到老板的視線，不過那裏頭充斥着對夏陽的擔心，他也就當作沒看見了，在夏陽艱難地對面前的糖果做抉擇地時候，直接把兩包都拿在了手上。

夏陽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但是很快他就擰着眉毛，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價錢，壓低聲音小聲地對靳程淮說道：“陽陽的錢…不夠……”

“剛剛我們不是說好了，我給陽陽買喜歡的東西，陽陽給我買喜歡的東西，陽陽喜歡這個糖果所以我來買單，等會我有喜歡的東西，陽陽再給我買。”

靳程淮現在哄夏陽已經很有一套了，很容易就把他給說服了。

夏陽用力點頭，“那…程淮，喜歡什麽？陽陽買！”

靳程淮伸手拿了兩個棒棒糖，“我喜歡這個。”

夏陽接過去，抓在手裏，一副很豪氣地樣子，“陽陽給買……”

靳程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夏陽的臉，夏陽笑得眼睛彎彎。

兩人親昵地行為被老板盡收眼底，這個男人雖說看着有點讓人發怵，不過面對夏陽的時候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僅神情溫和了許多，連動作都透着股溫柔來，看他的樣子對夏陽的關心不似作假。

而且夏陽看着也和往日不同了，原本有些怯怯地目光都變得明亮起來，臉色也紅潤了，精神狀态也不錯的樣子。

老板默默地收回目光，這看起來對夏陽是件好事，說不定這個男人真的是他的“好朋友”之類的？看着夏陽可憐所以好心的幫着照顧一下，畢竟夏陽也沒什麽可圖的地方，一窮二白的，腦子還不好。

靳程淮不知道老板心裏的彎彎繞繞，帶着夏陽去了日化貨架，他要給夏陽買個塗臉的面霜，再不抹抹臉，真的要開裂了。

他對這個東西沒什麽了解，最後挑了個價錢最貴的，包裝看起來很可愛的，就帶着夏陽一起去結賬了。

夏陽滿心都在惦記着要給靳程淮買單的事情，站在收銀臺前把手裏的棒棒糖遞給老板，老板接過去剛想掃碼，就有個渾身酒味地男人走了進來，看着五六十歲左右，語氣輕浮地說道：“老肖，給來包九塊的紅塔山。”

老板一看見他，眼裏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的嫌惡來，但面上還是擺着笑臉，“我這就給你拿。”

又扭頭跟夏陽說了句，“陽陽，等我一下，先給他結賬。”

夏陽不在意這些，老板說讓他等，他就等，還特地拉着靳程淮的手往邊上走了走，讓出來了個位置。

夏陽這番“懂事”的舉動一下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力，他拿眼睛瞟着夏陽，夏陽的相貌不算差，只是之前因為太瘦弱了，穿得也很陳舊連帶着人都灰暗了下去。

這些天被靳程淮每天投喂着各種有營養的食物，臉上稍微長了點肉，氣色也好了，皮膚白裏透紅，跟之前那個小可憐的模樣相比，整個人的精神面貌就像是除去塵土的珍珠一般明亮。

此刻他牽着靳程淮的手晃啊晃，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頭上那兩只兔耳朵也随着他的動作一抖一抖的，看着很招人疼。

進來買煙的男人目光也逐漸發直，甚至還悄悄地往夏陽那邊挪了一下。

靳程淮察覺到對方不懷好意地窺探視線，直接擡手擁住夏陽的腰，把他換到了自己的另一邊，用高大地身軀将夏陽完全擋住後，面色冰冷地擡眼直視着對方。

面對着靳程淮陰沉地臉和頗有威懾力地眼神，男人立馬悻悻地移開目光，接過煙，付了錢後就匆匆地走了。

老板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一扭頭對上靳程淮的目光，有些尴尬地解釋道：“剛剛那個老光棍可不是個好人，前幾天剛放出來，老是喝醉酒占人便宜，街上的大閨女小媳婦都被騷擾的報了好幾次ｊｉｎｇ，但都沒什麽用，所以才看他那麽不順眼………”

老板說完之後就覺得自己是不是糊塗了，怎麽還跟靳程淮說這些，卻沒注意到靳程淮有些冰冷的眼神。

老板對着夏陽說道：“陽陽，我幫你結賬吧。”

夏陽正盯着店裏那小電視看呢，聽到老板叫他才回過神，點點頭，“好！”

結完賬，老板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對了，陽陽，我店裏存着些紙盒和瓶子，你還要不要了？”

因為生病的緣故，他已經好久沒出去撿瓶子了，現在聽見老板說有廢品可以給他，夏陽點頭如搗蒜，“要…要的！”

“那我去後面拿給你。”老板邊說邊去了後面的倉庫。

沒一會就拎着個麻袋走了出來，“拿好了，這次的不多，你可以攢攢再拿去賣。”

夏陽剛想伸手接過，靳程淮就先一步拎過了麻袋，“我來拿吧。”

夏陽一看靳程淮要拿，立馬不樂意了，“陽陽…拿…重的…”

“不重，你提着這個袋子就好，”靳程淮把買的東西遞給他，從善如流地哄騙道：“你病才剛好沒多久，醫生不是說過要讓陽陽多注意身體狀況嗎？要是又生病了怎麽辦？”

夏陽睜大了眼睛，努力的理解着靳程淮話裏的意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靳程淮不等他在心裏糾結，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反應十分遲鈍的夏陽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同樣用力的反握緊了靳程淮的手，跟着他一起走到了街上。

大概是以前養成的習慣，夏陽看見路邊上那些垃圾桶就習慣性的走過去打開，想要翻一翻看有沒有可以賣錢的瓶子和紙盒。

靳程淮看他掀開垃圾桶蓋子的時候，就抓住了他要伸進去的手，“陽陽，你今天穿的新衣服，翻垃圾桶很容易弄髒的，我來翻怎麽樣？”

“程淮也…會弄髒的，衣服…”夏陽擺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白色的羽絨服，他之前有幾雙白色的襪子弄髒了以後不僅特別的難洗，而且洗好之後還是會有痕跡在上面，自己的這個外套還是靳程淮給他新買的，夏陽每次穿的時候都很小心，又想撿瓶子，又不想弄髒衣服的夏陽左右為難。

靳程淮接着說道：“我的是舊外套，不怕弄髒，陽陽就在邊上看着我撿就好了。”

說完就把手伸進垃圾桶裏翻找起來，兩人站在一起那麽顯眼，早就有很多路人把視線投向他們，在看到靳程淮翻垃圾桶的行為後，眼裏多少都有些異樣。

靳程淮完全不會在意路人的眼光，比起夏陽來說，這些人的目光簡直不值一提。

夏陽看着靳程淮翻垃圾桶，眉頭擰了起來，他抿着嘴，忽然抓住靳程淮的手，“不要…瓶子了！”

靳程淮頓時有些驚訝，“怎麽了？陽陽不是想要這些瓶子換錢嗎？”

夏陽眉頭擰得更緊，癟着嘴巴看着有些不開心，“不要…不要程淮撿……”

靳程淮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出現了這樣的情緒變化，便點頭應下，“好，我不撿了，那陽陽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不讓我撿？”

夏陽從兜裏掏出紙巾，認真地替靳程淮擦幹淨手，“會…弄髒手…”

靳程淮看着他又長又密地睫毛，“那陽陽撿的時候不也會弄髒手。”

“陽陽…沒關系…”夏陽把紙巾團成團扔在垃圾桶裏，牽住靳程淮的手，“不要…程淮撿，因為…大家在看的…”

相處了這麽久，靳程淮已經很了解夏陽了，在他說出原因的時候，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夏陽大概是不想讓自己被人用充滿異樣的視線看待。

這個認知讓靳程淮心口一緊，不用猜就知道像夏陽這樣的特殊人群走在這條街上翻着垃圾桶的時候，會遭受多少隐形歧視和惡意。

他一定被驅趕過、辱罵過、被人高高在上地輕蔑過，所以夏陽才極力阻止着自己。

因為他不想讓自己也被這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