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由她命人着手操持迎妃一……
第16章 第 16 章 由她命人着手操持迎妃一……
“不做什麽。”蕭瑾承掀起眼眸,對上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眸中帶着疑惑,帶着探尋,“如果非要說做了什麽,不過是袖手旁觀而已。”
傅羨好聞言,精致的眉眼蹙起了幾分,強壓着心中的不解和怒意,道:“那是一條人命!”
“我知道是條人命。”蕭瑾承伸手拾過她面前的茶盞,倒掉已經涼了的茶水,重新給她倒了盞遞過去。
傅羨好沒接。
見她的神色愈發得嚴肅,端起狐疑不決的模樣,蕭瑾承失笑,将茶盞塞入她的手中,“是他自己不想要的。”
傅羨好愣了下,無意識地捏緊茶盞。
沁出的茶滴墜落,落在蕭瑾承微微泛起青筋的手背上,他取過帕子随意地擦了下。
伫立于一側的餘白聽了許久,目光對上主子的眼神時,他上前道:“據屬下探查,鄭翊出身貧寒,舉全家之力寒窗苦讀十餘載,終于在今歲初春考入國子監。”
國子監內是什麽情況,傅羨好心中門清。
世家與世家間層層相護,排擠寒門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也都還在國子監的可控範圍之內,是以這些年也極少有人說道些什麽。
餘白道:“鄭翊常年埋頭苦讀不甚與人交談,屬下前去向他的街坊鄰居了解過,他性子寡言少語相對來說是孤傲了些,入國子監後與人相處時也不似其他人那般圓滑。”
傅羨好抿唇,“他得罪了誰。”
蕭瑾承剝了顆板栗,遞給她,“陳家下邊的門生。”
傅羨好默然。
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都會跳牆,更何況是人。
“多月前幾人言語肢體沖撞之時,鄭翊持刀刺傷了為首的門生,是許川門下的人前往處理的,若只是尋鄭翊的麻煩,以他的性子或許還能忍忍。”
“可那些人也是猜透了他的心理,不惜車馬勞頓前往鄭翊的家鄉,鄭翊得知消息後也是連夜趕回,言辭恐吓間吓到了家中已經八十的老太太,老太太當場就去了。”
“鄭翊也是紅了眼,随即入屋尋來砍刀,朝人砍去。”餘白聽聞街坊鄰居提及此事時,都紛紛搖頭,“屬下也不知公主是如何知曉了此事,着人前往許川那兒劫下了鄭翊。”
由此,也就一環扣上了一環。
傅羨好微擡手,示意餘白無需再多言。
餘白颔首,瞥了眼自家主子後,退了下去。
離開時,還不忘帶上門。
每年國子監新生入院,都是京中的大事,有人想去尋門生,有人想去相看未來夫婿,也有人喜歡看熱鬧。
蕭清歌就是後者,不過這個熱鬧看的,叫她看上了鄭翊。
“公主早已經看上他了。”傅羨好想起年初時聽蕭清歌念叨的話語,要不是皇後着人相攔,斷絕她與國子監中的往來,或許後來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怪不得,當初是她着意跟皇後娘娘提起,說鄭翊是她強掠來的。”
這件事追根究底終是陳家門生的錯,蕭清歌想要隐瞞下這個消息易如反掌。
思及此,傅羨好呼吸沉了幾分,道:“鄭翊不該死在公主府。”
“她清楚。”蕭瑾承呷了口茶水,面對她目光中忽而湧起的狐疑和求知欲,道:“蕭清歌應該比你要早清楚這件事。”
傅羨好沉默。
倏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如果蕭清歌不知情,消息起來時她必然會出手,也不會到了今日這個地步,由着消息滿天飛,甚至傳到了昭和宮。
只是傅羨好不太明白。
不過是個男子,普天之下俊俏書生比比皆是,以蕭清歌的行事作風,她不可能只是為了鄭翊。
蕭清歌想要的,只怕遠遠不是如此。
良久,傅羨好道:“我已經和皇後娘娘提議,這件事咬死是鄭翊腳底打滑失足落水導致的身亡。”
以傅羨好對皇後的了解,自己的話語想來正中了她的想法,就算當下自己沒有提,日後她也會日此行事,倒不如由自己來提出。
如此提議,也會叫她愈發相信自己。
“人心叵測。”傅羨好輕笑了下,端起茶盞自顧自地碰了下蕭瑾承的酒盞,道:“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和自己想法相似,且所想上不得臺面的人,又怎會錯過。”
她皺起的眉眼暢開,眸底亮晶晶的,像極了夏夜裏的耀眼星辰,蕭瑾承笑了笑,仰頭一口飲盡酒盞中的溫酒。
傅羨好瞥了眼被随手放在一旁的折子,“殿下準備如何做。”
“自是鬧得越大越好。”蕭瑾承道。
寒門庶民與世家間終有一日激發,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傅羨好了然。
借力打力,也不失為辦法。
“宮中流言傳得快,又是如此秘事,愈是強壓愈是要破土而出。”
陶貴妃想要以此打壓長信宮,自然不會輕飄飄地拿起輕飄飄地放下,前來長信宮示威也只會是她的第一步。
能夠搭上如此東風,傅羨好求之不得。
她側眸掃了眼窗牖外的夜景,明月清風,雪花垂落,着實是道美景。
節骨分明的指節微叩桌案引起點點聲響,望着窗外的傅羨好挪回視線看向蕭瑾承,男子幽暗深邃的神色映入眼簾時,她怔了下。
蕭瑾承目光一眨未眨地注視着她莞爾一笑的笑顏,慢條斯理地道:“我答應了皇祖母另一件事。”
傅羨好疑惑:“嗯?”
兩人的視線隔着蕩起的煙雲相視于半空中。
蕭瑾承落下茶盞起身,走到镂空雕花雲紋窗牖前,颀長的身影擋住了傾灑而入的光亮,只剩下屋內随風搖曳的燭火。
星星點點的燭火落在女子的容顏上,他看了須臾,道:“我答應皇祖母,由她命人着手操持迎妃一事。”
涼風吹拂入屋,吹滅了窗牖一側的燭火。
“如此。”迎着月光而坐的傅羨好嘴角微扯,輕笑了聲,道:“那便提前恭祝殿下— —”
“何必急于這一時。”端端客氣的語氣聽得蕭瑾承怪鬧心的,嗓音清冽不疾不徐地打斷了她的話。
傅羨好微啓的嘴角悠悠抿上,婉轉流連的眸光掠向背對着皎白月光的男子,須臾,她端起茶水呷了口,回甘沁人的茶水散去了心中沒由來,不知從何而起的悶熱。
幽深竹屋中,燭火與月光共舞。
兩人眸光四目相對,她靜靜地坐着飲茶,也未有旁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