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已修 我怕你找不到我
第19章 第19章-已修 我怕你找不到我
次日, 陽光正烈，是坐船登島的時候。
臨出發前，紀安抽空去見了沈蘭。花店早早開了門, 裏邊只有一個客人——坐輪椅的金喻恩。她與沈蘭圍坐在角落的圓桌旁，桌上擺着一瓶酒, 并兩個小酒杯。她們正在品酒。
“紀小姐來了。”
金喻恩的位置正對着大門，也就先看到了紀安。拍了拍沈蘭的胳膊，示意她往後看, 同時順勢跟紀安點頭問好。
沈蘭忙回頭，面頰因喝了酒紅彤彤的。她高興地迎過來, 挽住了紀安的手臂：“可算盼到你了, 有陣子沒來我這邊了。”
“抱歉，沈阿姨，最近管控所的事情比較多，”紀安解釋, 并說明了來此的原因，“我馬上要去永明島了, 要在那邊駐守一年左右，就特意來跟您道個別。”
“啊, 這麽久，”沈蘭驚訝, 面露不舍，又為當前的局勢感到擔憂，“真不知道這些怪物什麽時候才能清除幹淨, 怪讓人糟心的。”
金喻恩抿了口酒，也露出擔憂而悲傷的表情：“希望事情快點結束。大家平平安安的，不用擔心受怕。”
“會有這麽一天的。”紀安說。
“對了, ”沈蘭想起一事，拉過紀安，按着她坐在自己位置上，取來桌面包裝精美的酒瓶，給她瞧着，“這是金小姐送我的酒，很香的，你也得試試！”
看到熟悉的标志，紀安明知故問：“是什麽酒？”
“洪氏酒業的回生液。”金喻恩壓着聲音咳嗽，清清嗓子說，“我父親聽人說，這酒喝了能強身健體，就時常給我預備着。我喝着也覺得挺好，但沒個人陪我，怪寂寞的，就厚着臉皮來找沈姐了。”
“真有這種功效？”紀安轉着瓶身觀察，又嗅了嗅氣味，與一代酒差別甚大。
“不知道，”金喻恩笑笑，“喝個心理安慰罷了。”
“我覺得還真有點，我今早起來落了枕，本來脖子怪難受的，喝了之後……”沈蘭特意扭了兩回脖頸，笑呵呵說，“現在一點都不別扭了。”說着，回身另取了個酒杯，給紀安滿上，“真的很醇，你來嘗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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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安連忙擡手，擋住了送到嘴邊的酒漿，微微離遠了些：“沈阿姨，你忘了？我是開車來的，不能喝。”
“是哦，真給忘了。”沈蘭一臉可惜地放下酒。
“現在喝不了，回去有機會可要嘗一嘗。”金喻恩讓随行的機器人奉上一瓶，也贈予了紀安。
“多謝。”紀安接過，三人又閑談一陣。要離開了，沈蘭就送她出門，金喻恩因行動不便無法相送。
出了花店，才發現車子裏還坐着先前見到的那個男人。沈蘭眼尖，首先望見了他手上戴着的戒指，立即低頭去看紀安的手，果然也有同一枚，對他們的關系就了然了。不由神情低落。
盡管紀安時常來陪她，還總是幫這幫那的，但對于自己的事卻一概不說，很多次留她用飯也都推辭了，若即若離，似親非親。沈蘭有時候會覺得與她仿佛隔了一層，無法真正地了解她。
“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汽車剛開出一段路，祁洄忽地問。
紀安不解：“和誰？”
祁洄往後望了望花店牆壁貼着的尋人啓事，說：“你房間裏有他的照片。”語畢，又轉向後座的行李箱，“現在它裝在你的箱子裏。”
他講得明白，紀安知道所指是誰，唇角勾起一點弧度，柔聲回：“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
到達碼頭，要轉輪船。登船後不久，其餘人也陸續抵達：趙河王玲夫婦帶着一雙兒女，熱熱鬧鬧地住進隔壁；森禮拎着個小包，從紀安跟前走過，不言不語，往自己房間去，随後又抱着她的百科全書出來，上甲板去看了；高旭也被分配到紀安隔壁，上來看都沒看她一眼，也上甲板去了。
只有趙莉上船，是直奔紀安而來，不過卻是怒火洶洶的。她方才簽到的時候，瞅見了紀安的簽名，旁邊的親屬欄還赫然寫着一個許複，關系是夫妻。天知道她看見的那一瞬間，是怎樣天翻地覆的心情，她眼睛都瞪出了火星子，簡直要把那張簽到表燒穿了。
趙莉蹬蹬地搶進紀安房內，在望見那位靠窗遠眺的許複先生時，更是氣血翻湧，她拉過紀安，不敢置信地高聲嚷道：“你和他結婚了？！”
祁洄聽到聲音，回望，來人是熟面孔，是經常圍在她身邊的朋友。
“是，”紀安疑惑，“怎麽了？”
“你！你！真的？！”趙莉眉頭都擰成了川字，眼睛在掃見兩人無名指上套着的戒指後，尚存的一點希冀就徹底撲滅了，不禁氣到結巴，“你，你，你結婚這麽重要的事，居然沒有告訴我！”
紀安望了望她，問，“你很在意？”
“為什麽不在意！我們是朋友！”趙莉繼續喊，“作為你的朋友，這麽重要的事，我竟然不知情！可見你心裏根本沒有我這個朋友！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趙莉忿忿叫嚷着，紀安不再說話，就默默看她。似乎喊夠了，她就将炮火對準了祁洄，上下打量了他一遭，越看越不順眼，鼻孔出氣，嗤笑道：“你別太得意了！你們結婚的事她誰也沒說，說明紀安根本就不重視你！”
莫名挨了一通罵，祁洄沒多大反應，轉過臉，繼續望着窗外的海面，将趙莉的挑釁通通屏蔽了。
趙莉咬牙，恨恨地轉身走了。
紀安站了一會，也跟着出去。
聽到腳步聲，祁洄才疑惑地轉過身，卻只來得及看到紀安離開的背影。望了一陣，她沒回來，反而是一個小男孩縮頭縮腦地閃進來，藏到了門後。
四處張望間，看到了祁洄。那個小男孩立馬将食指放到唇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再撲閃着大眼睛，很小聲地哀求道：“大哥哥，借我藏一下。”
說完沒一會，門口就有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過，且跑且喊：“我馬上就要找到你了！”
待女孩走遠了，祁洄才問：“你躲什麽？”
小男孩仍舊低着聲音回：“我們在玩捉迷藏。”
捉迷藏……似乎在哪裏聽過。
祁洄按住額角，壓下一陣陣的抽疼。過了五分鐘，女孩還沒找過來，小男孩就有些待不住了，透過門縫窺探了會，喃喃說：“我藏太深，她找不到了。”他登時就後悔起來，拉了門又跑出去。
“抓到你了！”小女孩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兩個小孩一前一後追逐着，又從門口嬉笑着跑過。
船板上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兩個小孩，在祁洄眼中，卻倏然換了另一副模樣，模糊、褪色……
“三二一，我要開始抓了！”
“我在大樹後面。”
“笨魚！你會不會玩，哪有主動暴露自己位置的！”
“我怕你找不到我。”
“行行行，你在那藏好，等我抓完別人再來抓你。”
……
“啊，你果然還在這，天都黑了。”
“你說你會來抓我的。”
“我沒來你就應該先走啊，媽媽找不到你都急死了。”
“你抓他們抓這麽久！”
“呃，其實我忘記了。剛剛碰到花花在摸蝦，她喊我一起，我們抓了好多好多，我可以分你吃兩只，其他小笨魚我都只給一只的。”
“喂，幹嘛打我！”
“又不說話，你生氣了？我都同意把蝦分你吃了，不然給你三只好了，再多可沒有了。”
“哎呀，都說了不要蹦着走，袋鼠才這樣呢，多難看！要兩只腳分開，快，看我怎麽走的，跟我學。”
“不用你管！你把我忘了，我不要理你！”
“我不管還有誰能管你？媽媽照顧我已經很累了，我得替她分擔！”
“哼，你有那麽多人要照顧，哪有時間分給我，盡管去找他們好了！”
“他們都很乖，就你最讓人操心！”
……
鬧嚷嚷，暖烘烘。聲音漸遠。
祁洄擡手，碰到眼角，卻摸了一手濕。
恍惚片時，喃喃：“……是誰？”
***
紀安跟着趙莉，看她咚咚地踩着地板，風風火火地去了二樓，也跟着過去。到了欄杆邊，她狠狠地吸了口海風，只覺得心口鹹鹹的。
紀安在她後面站了會，低聲：“我拿你當朋友的。”
趙莉回頭，見她那副樣子，滿腹怒火就被她一句話平息了，鼻孔朝天哼了聲，“算了，不怪你了——”
轉而又恨鐵不成鋼起來，“——但是，你怎麽就找了他？相貌平平無奇，性格還那麽惡劣！和那個高旭比起來差遠了！他那裏配得上你！你喜歡他什麽？！”
話雖然難聽，卻是好心的。
紀安過去，也搭着欄杆，低頭，看着下面偶爾躍出海面的游魚，“大概因為，我和他是同類吧……”
“差遠了！”趙莉真的要懷疑紀安的眼神了，“那個死樣怎麽可能跟你是同類！”
“喏，組長，”趙莉忽然瞥到森禮坐在船杆的陰影下，就主動搭話，她現在急需一個人的認同，“你覺得紀安那個對象跟她配嗎？”
“沒有同類，”森禮盯着書，頭也沒擡，“那就制造同類。”
趙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太激動，一時忘了這個人也是不太正常的，答非所問，索性不管她了。
倒是紀安，反朝森禮投去一眼。這句話，在多年前，森禮就跟她說過了。
“總之，我覺得他不行。”趙莉仍然不死心，“你再好好想想，趁早把他踹了。”
“再怎麽勸也沒用了，”高旭經過，淡淡地瞟了紀安一眼，冷笑說，“她超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