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私相授受
第八十四章:私相授受
江雲岫手中象牙扇敲了敲桌沿,很快有京兆府的侍衛進來将周致和拖拽下去,将人拽入旁邊廂房內。
“阿岫,你打算做什麽?”
笠陽亦在書房之內,她能看得出來江雲岫臉上正陰森森的一片,周身寒意四起,瞧着可怖得很。
“他辦事不利,自然要吃些苦頭,這是京兆府的慣例。”
江雲岫神态自若告訴她。
“可他是晉中刺史...”
“啊——”
笠陽話剛說完,便聽到旁邊房內傳來的驚恐慘叫聲。
衛臨燒了鐵烙,給周致和足底行了烙刑,笠陽甚至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皮肉焦燒味。
“公主可是不适?”
見她用絲帕緊緊掩住口鼻,江雲岫漫不經心問她。
“我,我先回屋...”
笠陽從小在後宮長大,雖說見過不少受刑的場面,可這般殘忍瘆人的還是頭一回見,只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銀蝶趕忙将她扶回屋子。
“公主,您就不該跟着江兆尹大人來這兒...”
銀蝶邊小心翼翼拍她後背,邊于心不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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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同父皇開口,這麽好的機會本宮為何不來?”
“起先本宮不知道他讓我跟着來晉中的目的是什麽,這半個月陪在他身邊,本宮倒是漸漸看透徹了。”
笠陽身上雖難受得很,目色卻是沉着。
江雲岫做事也并不瞞她,這其中的圈圈繞繞笠陽早已瞧真切。
“那,公主打算如何做?”
銀蝶別的可以不顧,卻是不能不顧笠陽安危。
來時敬妃交待得極為清楚,不能讓笠陽少一根汗毛。
“原先還能裝傻,今日鬧出這出事,卻是由不得本宮裝傻了。”
笠陽接過銀蝶遞過來的茶水,漱了漱口後吩咐道:“去取件禦寒的鬥篷過來,随本宮出去一趟。”
“是。”
銀蝶趕忙放下茶盞,到內室去給她取了件軟毛鑲領木槿花緞面鬥篷過來,仔細給笠陽穿戴上,外面天涼,千萬別冷到才好。
彼時的沈樂窈已同袁霆琛趕了兩日的路,原本晴空萬裏的天,在離開漯河後陡然變陰沉起來,還淅淅瀝瀝落起小雨。
秋雨夾雜着寒風,人待在車辇外面只覺冷津津的,若非是陪着自個,袁霆琛趕路的腳程應當會快許多。
沈樂窈讓楹月打起車簾,對着策馬在車轅旁的袁霆琛道:“少將軍先進來躲躲雨罷?”
礙着男女有別,這兩日袁霆琛未進過沈樂窈轎辇,都是在外面守着。
袁霆琛盯了她一瞬,将手中缰繩扔給随行的侍衛,縱身躍到車轅上,跨步入轎內,舉止潇灑從容,很有少年將軍的風範。
她轎辇內确實暖和,袁霆琛坐下片刻便覺身子變暖和許多。
“來嘗嘗。”
沈樂窈給他盛了碗熱湯,是她用黃米熬的,裏面加了些肉脯。
嘗到她手藝,袁霆琛有幾分詫異,想不到她一個後宅女子不僅膽大,還擅長烹饪。
“你來晉中,不單單是為收回沈家鋪子租金那麽簡單吧?”
喝完後,袁霆琛放下手中湯匙,終于開口問她。
從在漯河境內見到她那一刻起,袁霆琛便猜到她此行目的,但沒尋到合适的機會問。
沈樂窈看向楹月一眼,楹月稍稍點頭,走出轎辇。
袁霆琛稍稍擡眸,看着她這副容色堆滿警惕的樣,皎皎眸色隐約透露着絲迫切。
好像想知道什麽,又好似帶着絲抗拒。
就連袁霆琛自個,都道不明其中的複雜。
“你知道江雲岫也在晉中?”
不知為何,袁霆琛好似從她眼中看到了警告。
“你果然是為他而來。”
知道答案的袁霆琛,裝成極為漫不經心的樣,心底卻止不住生出股說不清的澀。
“若我說不是,少將軍定然不會信,我也不想瞞少將軍。”
前世的沈樂窈将袁霆琛當朋友,今世亦是如此。
今世她們剛重逢沒多久,倆人還未深交,有些事沈樂窈便也不能明明白白全告訴他。
“你與他,到何種地步了?”
他眼睫很長,襯得他眸色極為深邃,就這麽盯着自已看連沈樂窈都忍不住生出幾分恍惚,弄不清他問這句話的目的。
“私相授受,他幫過我許多,我欠了他許多恩情。”
沈樂窈并不避諱,也不懼怕将她與江雲岫的關系告知他。
他眼神微微停滞,追着問:“所以你才要退掉與李景淮的親事?”
“我與李景淮本就沒什麽感情,退掉與他的親事是在遇見江兆尹便做下的決定,至于其中緣由,恕小女尚不能告知少將軍。”
沈樂窈這番話說得真誠,他們倆人不過見了幾面,能交心到這份上袁霆琛本該知足,可他心裏卻覺得空落落的,她說的話好似将他心裏某一塊地方挖走了似的,讓他無法如起初那般靜下心。
“這麽說,江雲岫待你不錯?”
不然在他面前,也不會對江雲岫還用尊稱了。
“這些都是小女的私事,少將軍這麽問,便是僭越了。”
與江雲岫的事,沈樂窈只能點到即止,她不必跟袁霆琛解釋太多。
前世在南燕袁霆琛對自已照拂頗多,沈樂窈心裏很是感激,卻也不是一股腦用在對他唯命是從上的。
“那我不問便是。”
他似山巒的眉峰間帶着笑,眸光裏卻帶着絲難以揣摩的意味。
難道征戰沙場之人,心思都這般重麽?
重活一次,也算是重新認識袁霆琛。起先在九華山,沈樂窈覺得他還同前世一般桀骜不馴卻正義淩然,可這會兒再看,卻多了絲她看不懂的隐晦。
轎辇內陡然彌漫着一絲尴尬意味,萦繞在倆人之間。
袁霆琛看出她不自然,起身道:“雨停了,我去外面。”
待那身玄色錦袍從眼前消失,沈樂窈緊繃的神情才逐漸舒展開。
“小姐,外面還下着雨呢,少將軍怎麽出去了?”
楹月覺得奇怪。
“趕緊熬上些姜湯路上多喝禦禦寒罷,這天兒是愈發冷了。”
沈樂窈卻恍若聽不見似的囑咐她。
“好。”
楹月不曾多想,應聲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