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奇怪的雕塑(2)
奇怪的雕塑(2)
神鹿也被雕塑吸引過去,因為它實在太耀眼了,導致周邊的展品都顯得暗淡無光。
“這是……”
梁祝仰頭看着雕塑,在兩側恰到好處的打光下,像是鑲了一道銀邊。
神鹿悄然靠近她,小聲在她耳邊說:“我先出去,等會回來。”
她聽到神鹿刻意壓低的聲音,這才回過神,強行扯斷繼續探查下去的目光,轉而問道:“你去哪?”
她的思緒還沒從那座石雕上回來:“我等會跟你一起去。”
梁祝為了看清楚雕塑,已經把墨鏡摘下來,神鹿看到她眼下的淤青:“不用,我自己去……”
你去有點礙事。
當然,這句她沒說。
“你在這,等着。”
這次,還沒等梁祝回答,她就自顧自朝門口走去,腳底生風,有些急切。
梁祝的思緒還沒從雕塑上徹底剝離,她的腦子反應遲鈍了幾秒,神鹿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梁祝:“……”行吧,這麽大個人了,她也不能總是擔心,以前沒有她,神鹿照樣活得好好的。
她默默壓下心底的異樣,往後退了幾步,剛剛有些急切,走得太近,看不清雕塑的全貌。
退了幾步後,她擡起頭,整座雕塑完整地展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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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置雕塑的底座到她胸口處,底座和雕塑一樣,都是由深灰色的石頭雕成,不過,雕塑的顏色稍淺,在兩側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清透一些。
雕塑整體被設計成一座山的形狀,即使石頭本身只有一種顏色,但是它的每處紋理不同,更像是一塊溫潤的暖玉,晶瑩剔透,厚重的石塊在雕刻家手裏變得輕盈無比,變化萬千。
石刻的山中有一條盤山路,路旁邊種着不知名的樹,一路盤山而上,逐漸覆蓋了整座山頭。
明明石頭沒有顏色,但是看到上面細致的雕刻,每一片葉子都清晰可見,仿佛身在其間,感受到風吹過臉龐,蒼翠欲滴的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她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往雕塑前靠了靠,身體微微前傾,細細觀察着上面傾注的每一處驚喜,山腳泉水,山中飛鳥,山頂雲團,彼此接連,卻又覺得下一秒就要掙脫而去,每一處景色都像是雕刻者親眼所見,刀工精湛,讓她驚訝不已。
呀!梁祝眼前一亮,路上還有一個戴鬥笠的小人,山景太大,她都沒有注意到路上還有人。
梁祝的眼眸透着驚喜,她轉到正在走路的小人面前,看身形像是一個男人。
小人走在山腰以上,她踮起腳尖湊過去,不到小指大的人的面容都清晰可見,只是——
看清楚後,她的笑容毫無預兆般僵在臉上,她急忙又看向其他小人,怎麽也是這樣……
最後,她才如同認清現實一般,目光失去焦距地看着視野中模糊的人影,人影印在她的腦海中,戴鬥笠的雖說是人,但它的面容卻是一只猴子!
山中密密麻麻的人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小動物們。
梁祝想着那張猴子的臉,突然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她再一次望去,戴鬥笠的猴子站在山頂的高處,好像在俯瞰着她一般。
梁祝:“!!!”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其實,雕塑中除了猴子,往山下走,還有獅子、老虎等動物,它們或走或跳,都想掙脫出雕塑的範圍。
山腳下是一群貓狗,成群地聚在水池邊上。
惟妙惟肖的動物們,有的人身面獸,有的還是動物原始的形态,可謂人與動物大亂炖。
山腳離她最近,所以梁祝看得最清楚,有一群雕刻的貓狗離她最近。
她看到一只貓,雖然貓的身體還是石頭的顏色,但是從形态上來看就能看出它是一只異瞳三花貓,從此便可窺見雕刻之人技藝精湛。
貓的另一邊是一群狗——每張面孔都如此熟悉,但是因為狗都長得差不多,又導致她想不起來。
直到她在幾只狗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足以讓她脫口而出,梁祝猛然睜大眼睛,身形不覺一晃,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只狗,這是——
——小灰?
那只幫她們奪得“深淵”挑戰賽冠軍的狗。
她仔細觀察着并不顯眼的身影,終于确定,是它,是小灰。
這座雕塑包含的信息太過龐大,她一時之間有點難以消化。
山腳下除了貓狗之外,還有幾只藏在石頭後面的小白鼠,再往下看去,石山底處有一汪清泉,泉水波動,魚疑似在水中游,真假難辨。
梁祝圍着石山仔細看了一圈,觀察完整座石山,她花費了一些功夫,期間,她已經在努力觀察山上的每一個身影,但是始終沒有發現人的身影。
直到觀察看完所有的細節,她才反應過來:這-裏-雕-刻-的-全-部-都-是-動-物!
梁祝忽然感到身後一股冷風吹過,她下意識往後退幾了步,再次看到了整座雕塑的全貌:石山上的每一種動物都在向上爬,像是朝聖者一般,它們的唯一目的就是山頂。
氤氲環繞,袅袅炊煙,明明是一副極美的山景圖,但知道了上面朝聖的是動物之後,梁祝開始渾身發寒,連同她自己都像是被困在裏面一樣,掙脫不開。
明明是溫和的白熾燈,此刻卻像是被放在手術臺上的人,被燈光照得睜不開眼,手腳被縛,打了麻藥後一點點失去意識。
她手上泛着冷汗,擡頭看向天花板,才發現中央空調的風剛好吹在她的後背上。
她看了一眼時間,神鹿還沒有回來。
在看過那座詭異的雕塑後,周圍其他的展品她也沒有興趣再看,她決定遠離這個怪異的雕塑,老實站在門口,等着神鹿回來。
不過,她剛走到門口,開元公司的發展歷程吸引了她,确切地說,是一張極具年代感的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開元于十年前建立,公司的發展歷程全是新打印的照片牆,但是在最開始,也就是十年前的時間點,那裏鑲嵌着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四角已經殘缺不全,上面那人的面容也看不清。
十年,一個有趣的時間點。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宿舍她們一起讨論過,十年前開元就啓動了“深淵”這個項目,那也就意味着,開元成立之初他們就開始研究“深淵”,真真正正花費了十年時間。
她曾經說過,如果一個在十年前入職開元公司的研究人員,那時‘深淵’剛開始研發,那個研究人員如果到現在還沒離職的話,他幹了整整十年,假如18歲考上大學,四年後畢業應該是22歲,十年後就是32歲。
發展歷程牆上當然沒說,這是梁祝自己的想法。
這張照片如果是十年前拍的,現在的電子技術已經很發達,為什麽不重新再洗一張,或者再拍一張呢,那樣不是更能體現開元作為電子公司的改新換代嗎?
挂在牆上的照片看着像是用相機拍的,從這張泛黃的照片來看,上面每個人的穿着都帶着濃厚的年代感,他們穿着自己的衣服,可能随便找了一個地方,不知用誰的相機,拍下了這一幕,照片中的每個人都如同現在的他們,拘謹、青澀,是一群剛畢業的大學生。
照片下面沒有任何說明,也沒有任何解釋,在一衆嶄新的照片中這張年代久遠的照片顯得格格不入,過去這麽久,世界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知照片中的這些人如今怎麽樣。
梁祝拿出手機把這張照片拍了下來,一般合照中,站在中間的應該是公司的創辦者。
這張照片也不例外。
只是,正中間的人變得模糊,已經看不出那人本來的樣子,只能看出一副嬌小的身形,但是,可以看到那人旁邊面容俊朗的男人,男人穿着一件無袖毛衣,內襯是一件襯衫,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笑着把手臂搭在旁邊的人身上。
從照片上看去,他們關系似乎很好。
即使十年過去,沈謙依舊沒什麽變化,梁祝第一眼就覺得那個男人眼熟,仔細一看,又想起那天辦公室的場景,她确定,這人就是年輕時的沈謙。
那時候沈謙剛剛大學畢業,臉上挂着肆無忌憚的笑容,自信地看着鏡頭,仿佛已經能預感到自己未來的成功。
溫文爾雅與有野心并不矛盾,年輕時的他,身上兩者兼有,即使過去十年,依然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出當年的少年意氣。
“噔噔蹬——”
梁祝看得入神,沒有注意到外面的情況,等她反應過來時,看到神鹿和那個男人一同回來了。
她又看了一眼,對,沒看錯,那個男人也跟着回來了,不過,這次他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認真的表情。
直到兩人走近,她才把手機放進口袋迎過去,看着神鹿也是一臉冷漠的樣子,甚至還帶了不快:“沒事吧,怎麽現在才回來?”
還沒等對方有反應,男人就上前一步,嚴肅地說道:“梁祝女士,我們公司有些地方屬于生産區,不對外人開放,嚴禁工作人員以外的人進入,請您的同伴尊重我們的規定。”
男人也看出來了,神鹿這人簡直就是一個悶棍,好壞不進,根本就溝通不了,他只能對着梁祝說。
“不好意思。”梁祝一臉歉意,她不知道神鹿幹了什麽,但她知道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遇到惹不起的角色,先道歉再說,她真誠地說:“我們馬上就離開,今天是我們逾矩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問卷已經填完,那就趕緊撤。
……
男人站在大門口目送她們離開,臨走前還說下次再臨,本來梁祝想說還來個鬼,這麽機密的生産基地都讓我們來,腦子是抽風了吧?直接讓她們去市中心不好嗎?誰想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兩人沿着來時的路去等公交車,一路上神鹿都低着頭不說話。
梁祝看着她,忍着想要擡手摸摸她毛茸茸腦袋的沖動,尤其是她低着頭疑似認錯的動作,她真的想要輕聲細語問一句:到底發生什麽了呀?
她們站在太陽下,梁祝舉起胳膊打着傘,傘面傾斜,碰到了神鹿的頭發,而神鹿皺眉看着前方,一直憋着不說話。
梁祝知道,既然神鹿不想說她就不會再問,雖然她很好奇,但是她要努力做一個神鹿不讨厭的人,她硬是壓下心中的好奇,在心裏為自己點了一個贊。
兩人并排站在公交站點等車,偶爾有私家車從兩人面前駛過,帶起一陣風,吹動她們的頭發。
過了一會,神鹿突然轉頭朝梁祝問道:“你知道,我去哪裏了?”
好不容易壓下好奇心的梁祝:“……”
梁祝偏頭看着遠處公交車的身影,她極力掩飾住自己的好奇心,随口問道:“你去哪裏了?看到什麽了?”
神鹿看着她柔軟的黑發,手不自覺捏成拳頭,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了血,和動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