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成人那些年

第48章 決賽（2）

決賽（2）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梁祝道，“猿。”

“叮鈴——”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男生答，“猿。”

“叮鈴——”

“渚清沙白鳥飛回，”梁祝試着說，“鳥？”

男生：“？？？”

他一愣，突然反應過來，剛剛一直在想“猿”的詩句，一不留神，他這是直接給人送分了！！

“叮鈴——”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蛙。”

“叮鈴——”

關于蛙的詩句比較難想，現在梁祝稍處被動，她先想一種有關動物的詩句，男生就會根據她的詩句中涉及到的動物繼續答下去，而男生想的動物，她卻答不上來。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梁祝答，“貂。”

“叮鈴——”

男生眉頭微皺，想了想，答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馬。”

“叮鈴——”

梁祝順坡下：“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羊、牛。”

“叮鈴——”

“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黃牛。”男生答道。

“叮鈴——”

梁祝接下一句：“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蟬。”

“叮鈴——”

男生幾乎瞬間就想到一句，不過只要他答出來，對方就能立刻想到上半句，但是現在不答，等會就可能再難以想起來，看着還有十秒的倒計時，他最終回答，不過以防對方答出來，他特意說了後半句：“清風半夜鳴蟬，蟬。”

“叮鈴——”

“明月別枝驚鵲，”梁祝很快說出上半句，“鵲。”

“叮鈴——”

果然，她答出來了。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雀。”

他想到了這個“雀”。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梁祝堅定道，“烏。”

“叮鈴——”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鴨。”

男生回答完後朝梁祝看了一眼，他在賭，賭她只知道前面這一句，如果梁祝提前想到這一句，那他只能說下一句，所以他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

這首詩當年在課本裏沒學過，如果不是特地去了解後面的那句，應該不會知道。

梁祝看着男生的表情，她猜測許是這首詩下一句還有關于動物的，但是她沒有背過，思考片刻，後面的詩句她确實不知道，時間等不及她多想，只能另外想其他的。

“衆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梁祝答，“鳥。”

“叮鈴——”

男生在聽到梁祝回答的內容時，緊繃的臉上忽然一笑，果然，她不知道後面那一句，所以當即他轉身和女生交換了一下目光，決定把那一句留到後面，那或許就是反敗為勝的一句詩。

想到這，瞬間有了一道保命符。

“蕩胸生曾雲，決眦入歸鳥，”男生道，“鳥。”

“叮鈴——”

兩人很有“默契”，都開始和有“鳥”的詩杠上了。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梁祝答，“鳥。”

“叮鈴——”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男生快速答道，“鳥。”

“叮鈴——”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梁祝答，“鳥。”

“叮鈴——”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男生答道，“鳥。”

“叮鈴——”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梁祝答，“鳥。”

她答完，見男生那邊停頓了一下，眉頭微皺，同時，女生也看了他一眼，男生只是安撫地搖搖頭。

看來，他想不起關于鳥的詩句了。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男生答道，“馬。”

“叮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梁祝答，“馬。”

“叮鈴——”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男生答道，“馬。”

“叮鈴——”

“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梁祝答道，“馬。”

“叮鈴——”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男生答道，“馬。”

“叮鈴——”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梁祝答道，“馬、虎。”

“叮鈴——”

“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男生答道，“馬。”

“叮鈴——”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梁祝答道，“馬。”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男生答道，“馬。”

……

臺下異常安靜，或許是大家真正第一次親眼看到這種場景，你一句我一句背出那些想不起來，但是聽到就會覺得無比熟悉的詩句。

因為上大學之後很少會舉行這樣的活動，而且大部分人也已經把學過的詩都忘得差不多了。

雖然臺上有四個人，但是就兩個人在回答，這是上臺之前誰也沒想到的。

神鹿是本身不會，但最強江大那邊似乎也有自己的考量。

梁祝眸色微微一黯：“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叮鈴——”

男生幾乎立刻接了下一句：“因思杜陵夢，凫雁滿回塘，凫雁。”

“叮鈴——”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梁祝繼續順坡而下，“雞。”

“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發唱黃雞，”男生答道，“雞。”

“叮鈴——”

聽到鈴聲響起，梁祝低眸，不動聲色地想，幸好。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她答道，“雞。”

“叮鈴——”

“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男生答道，“雞。”

“叮鈴——”

梁祝答：“千裏莺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莺。”

她再次低眸想後面幾句詩，因此她沒有注意到這次男生沒有立刻回答，直到她聽到主持人的聲音，才擡眼朝那邊看去。

“5、4、3——”

四目相對，男生在梁祝眼裏看出了一絲詫異。

這是覺得他想不起來了麽。

“潇潇暮雨子規啼，”他禮貌地朝梁祝露出一絲淡淡的笑，随後移開目光，在倒計時最後一秒答道，“子規。”

“叮鈴——”

梁祝剛剛思想緊繃，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個笑有什麽深意，是淡淡的沒有一絲慌亂的笑，不像是想不起來的樣子，反而有自己的策略。

旁邊神鹿碰了她一下，她這才反應過來，擡頭一看屏幕，倒計時還有十秒。

“楊花落盡子規啼，子規。”

“叮鈴——”

她回答完後心不在焉地思考，隐隐有了想法。

這次，男生也同樣沒有立刻回答問題，而是又等到主持人開始倒計時的時候，才開口：“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鹂深樹鳴，黃鹂。”

“叮鈴——”

果然，這下梁祝心裏的猜想得到了驗證：“兩個黃鹂鳴翠柳，黃鹂。”

她剛答完，就往最強江大那邊看去，如她所想，男生低眸在思考，一旁女生在注意着倒計時屏幕。

他們這是……利用20秒倒計時想下一句吧，而不是黔驢技窮。

她之所以這樣想，有兩點。

第一：他們不驕不躁的态度。

第二：男生沒有說：“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後面一句，而是在最後幾秒回答了其他的詩。

主持人看着倒計時：“5、4、3——”

男生依舊在最後一秒回答：“一行白鷺上青天，白鷺。”

看，果然是，這句根本不用二十秒，梁祝已經答出上一句，下一句是直接順口就說的程度。

不過，那邊并沒有要遮掩的意思，梁祝能從她們的眼神裏看出來，他們太自信了，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東西。

而她卻是稍微被他們打擊到了，氣勢這東西果然很玄妙。

梁祝這邊的倒計時開始，她也學着男生低眸想着下面幾句。

正當她思考的時候，她感覺一只手握住了自己。

她心突然跳快了幾下，手指微微彎曲，沒有擡頭，而是主動握住了那只靠過來的手。

梁祝沒有去看神鹿，而是靜靜感受着她那微涼的皮膚帶來的觸感，幾乎接觸的瞬間，讓她有些焦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神鹿轉頭默默盯着倒計時。

主持人：“5、4——”

在倒計時還剩五秒的時候，神鹿的手微微蜷縮，默默提醒她。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在最後一秒，梁祝快速答道，“鶴。”

“叮鈴——”

又過了十幾秒。

“昔人已乘黃鶴去，”男生順着“鶴”這個字也想到了一首詩，“鶴。”

“叮鈴——”

“此地空餘黃鶴樓，”梁祝答道，“鶴。”

“叮鈴——”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男生答道，“鶴。”

“叮鈴——”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鹦鹉洲，”梁祝答道，“鹦鹉。”

兩人一人一句，把這首詩背完，又輪到了最強江大。

似乎這種比賽也講求心理戰，只要一方稍微露出一點遲疑的神情，都會讓對方士氣大增。

倒計時開始，男生依舊低頭思考，不過，那邊在思考的同時，也同樣給了梁祝思考時間。

她已經分不清男生到底存了多少句詩，因為他們的表情毫無破綻，鎮靜自若，倒計時最後一秒才答題。

她知道，什麽時候男生把那下一句詩說了，就證明他的題庫快空了，可是她感覺自己快要完蛋了，更何況還有個女生，應該也很厲害。

比賽到現在，雙方似乎都憋着一股勁，都不希望排第二個人上場，都不想承認自己不行。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狼。”男生依舊在最後一秒答道，“狼。”

“叮鈴——”

“紗暖睡鴛鴦，鴛鴦。”

梁祝內心也開始存在僥幸心理，但似乎這句詩太過簡單，對那邊根本就是小意思。

“泥融飛燕子，燕子。”

這是“紗暖睡鴛鴦”的上一句。

梁祝在心中攤手，果然，被半路截走自己想起的詩的感覺确實不好。

倒計時二十秒，她表面還保持着平靜，看着好像是沒有存貨了。

只能想一句回答一句了。

“桃花流水鳜魚肥，魚。”

真糟糕，二十秒時間，她又想到一個和上面一樣的。

“叮鈴——”

只見最強江大那邊男生思考片刻，把她這詩上面那句答了出來：“西塞山前白鷺飛，”或許是已經察覺出梁祝黔驢技窮的樣子，讀的時候甚至把她後面那一句一起答了出來：“桃花流水鳜魚肥，白鷺。”

臺下祝神親友團有些氣憤地看着最強江大那邊的男生，雖然他沒有明顯的銳利言語，但就是讓人感覺是赤裸裸的挑釁。

不光臺上兩個人，臺下的觀衆似乎也能看出來，梁祝是想一句答一句，只要那邊還留着那句詩沒答，梁祝很快就會完蛋。

至于她旁邊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人，最強江大那邊只希望她不要太強就好。

“幾處早莺争暖樹，”梁祝答道，“莺。”

“叮鈴——”

“誰家新燕啄春泥，”男生答道，“燕。”

“叮鈴——”

梁祝忍不住想，怎麽越到最後，她能想出來的全是這種……她也倒是想起了其他的……不知道可不可行……

算了，她決定硬着頭皮試一下：“潇潇暮雨子規啼，聞道龍标過五溪，龍。”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男生以為她要“報仇”，但是聽她答完後……

最強江大：“……”

裁判：“……”

神鹿偷偷觀察着他們的神情：“？”不對嗎？

聞道龍标過五溪的意思是：聽說您被貶為龍标尉，龍标偏遠要經過五溪。

這顯然是一個地名，只不過是占着一個“龍”字。

沈釉白在臺下默默搖頭，梁祝這是怎麽想的。

林昭內心焦躁，無聲吶喊，還有這一句啊，還有那一句啊！都可以答啊！梁祝快想啊！

最強江大也一臉看熱鬧地盯着裁判。

裁判低頭沉思，默默嘆了口氣。

“叮鈴——”

沈釉白：“？？？”這也行？

林昭：“！！！”這也行！

顯然，大家似乎都把部分比賽規則忽略掉了，沒有仔細分析，對于題目，一直是自己潛意識裏認為的那樣，這樣想自然而然就把比賽規則在內心改掉了。

主持人開始倒計時：“5、4、3——”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男生答道，“龍。”

顯然，他反應非常快，既然要玩，那就奉陪到底。

“叮鈴——”

這下輪到梁祝懵了，她就想到一句啊。

一旁神鹿到現在似乎感覺出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了，她有些擔心地望着梁祝。

不過，望向她的那一刻，好在，梁祝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龍。”

好，很好，又是男生之前答過的句子。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鈎，”男生答道，“燕。”

“叮鈴——”

“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馬。”梁祝回答道。

“叮鈴——”

她回答完後，現場陷入一陣沉默，男生垂下眼簾，沉默地想着其他的詩。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過了一會，他答道，“雎鸠。”

這是一個預兆，一個證明她和男生儲備告急的預兆。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梁祝似乎又看到希望，“烏鵲。”

“叮鈴——”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龜。”男生答道。

“叮鈴——”

梁祝聽到這句詩後，腦子裏充滿了：老骥伏枥，志在千裏，老骥伏枥，志在千裏……

後面是哪句，她總感覺還有什麽。

臺下祝神的親友團見梁祝沉默了，忍不住緊張起來，她這個眉彎深皺，看着不太妙啊。

時間逐漸流逝，每一秒像是有聲音一樣，敲動着梁祝的心，她閉上眼睛，抛開雜念，認真去回憶，心裏一遍遍地過着這首詩。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她終于趕在最後一秒想起了下一句，“蛇。”

“叮鈴——”

臺下幾人無聲為祝神組助威，旁邊最強江大親友團輕哼一聲，看着臺上梁祝無計可施的樣子，很快就會換人了。

而這時，男生朝女生看了一眼，他們沒有說話，似乎已經默認了舞臺上不許交流，兩人一對視，就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這下在場的人就明白了，女生将要上場了。

女生中氣十足，淺淺的笑意裏帶着微不可察的攻擊性，她并沒有受男生的影響：“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馬。”

“叮鈴——”

梁祝聽到這句詩，暗自慶幸，看來她還能多茍活一會。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她答道，“鴉。”

“叮鈴——”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馬。”女生答。

“叮鈴——”

梁祝的手心裏已經微微發汗，臺下親友團也一臉緊張的看着她。

梁祝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沒有什麽變化，她一直記得最強江大還沒有說下一句，至少要等到他們答了那句詩，她才甘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