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成人那些年

第41章 初賽（1）

初賽（1）

比賽當天是周六，開元公司廣場前，一早就站了很多人，不管是來參賽的還是來看比賽的人，早上七點就已經人山人海。

路過的小攤販見狀，立馬停在路邊，不出片刻，果然，一大群人便圍了上來。

“我要一個煎餅果子，加一根火腿腸，不要辣。”

“我要一個雞蛋灌餅，加包辣條。”

“這瓶水多少錢？”

……

開元公司在江海軟件園有一棟獨立的辦公樓，位于入口處。

在其他公司還沒有上班的時候，開元公司的大門早已打開，大批大批的人湧進去，寬闊的接待區瞬間便變得擁堵無比。

三層樓高的大廳中吊着一盞華麗的水晶燈，參賽者進去後，已經有公司人員在給大家發水，他們的效率很高，不出一會兒，雜亂堵塞的人流就被工作人員分成幾隊，分別帶去接待室。

梁祝低頭看着輕奢優雅的水晶燈，腳底的瓷磚微微反射着人影，大廳內很亮堂，站在水晶燈底下的人們仿佛置身于夢幻世界，有些不真實。

她低頭去看自己的影子，瓷磚上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點莫名的緊張。

“怎麽緊張起來了呢……”梁祝小聲嘟囔，雙手握緊紙杯，眼神有些迷茫地亂晃。

四個大學生加一個社會人士，漫無目的地看着來來往往的人，而這時有些人都已經調整好狀态準備去比賽了。

那邊有工作人員在引導，可以根據編號查看自己所在的比賽區域，小組成員準備好了之後就可以去比賽等候區。

“我們在19號。”沈釉白盯着上面的名字道。

“我們在7號。”梁祝看着神鹿說。

“行，快走吧，比賽9點開始。”

……

梁祝和神鹿所在的比賽區域在一樓，所以她們并不着急趕過去，人群已經散去，看着逐漸安靜下來的大廳，視野驟然變得開闊起來。

她拉着神鹿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情緒，有些，異常，”神鹿坐在她身邊問，“難受，嗎？”

梁祝尬笑擺了擺手：“呃……”這讓她怎麽解釋呢……神鹿似乎不知道什麽是緊張。

“沒事，等比賽開始了就沒事了。”

說完之後，她輕輕往外呼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一點。

可是，聽在神鹿耳朵裏卻有些欲蓋彌彰，因為……她的心跳越發不正常了。

此刻梁祝坐在一臉平靜的神鹿身邊，簡直就像比賽前脫水的病秧子，文文弱弱地挨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朝她倒過來。

梁祝還在用換氣之法緩解緊張，然而毫無預兆的，突然感覺到一只手覆在了自己的後腦勺上：“？”

她沒有動，知道蓋在她腦袋上的那只手是神鹿的。

她想看看她要幹什麽。

因為沒有得到拒絕，神鹿的手慢慢擡起，又緩緩落下，她細白修長的手覆在梁祝的頭頂上，黑色長發襯得越發透亮，青蔥如玉般的手指從頭頂緩緩下移，帶着輕微的安撫。

梁祝沒動，還在疑惑她到底要做什麽，但神鹿就這麽一直重複着對于人來講，這個如此奇怪的動作。

大廳裏零星的路人一臉怪異地看着她們倆，這動作……

早上八點整，門口進來一男一女，在經過她們身旁時，梁祝聽那個女人小聲說：“親愛的你看，她們也在模拟耶，你猜猜這是在幹嘛。”

男人走過時專門看了這倆人一眼：“主人安撫小動物。”

好巧不巧，他們剛走過，“主人”便低眸朝“小動物”輕聲問道：“還緊張嗎？”

被莫名“安撫”的梁祝：“……”

他們聲音很小，但是她聽到了！

神鹿見她沒有回答，還要繼續摸，梁祝覺得此舉怪異，于是，她趕緊挪開自己的腦袋，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好了，沒那麽緊張了。”

她在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要不是知道神鹿是什麽樣的人，她早就生氣了：拜托，你也不能這麽侮辱人啊。

克服緊張的辦法就是直面緊張，最終她說：“我們趕緊去吧，比賽快開始了。”

“嗯。”

神鹿起身跟上去，有意無意地感受到梁祝身上莫名的“氣味”，幾次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她們離比賽場地近，兩分鐘後，兩人來到了候考區。

候考區房間很大，是開放辦公區改成的一個個封閉的小格子，不過，裏面很小，只能容納兩個人。

比賽期間禁止攜帶手機，提前十五分鐘就有工作人員來收大家的手機，收完之後，參賽者就可以進入考試機位待考。

兩人上交手機後，就提前進去了。

身份驗證完畢，她們找到了自己號碼所對應的小格子，這間“房子”很小，外觀有些簡陋，不過每個房間看上去都用了隔音材料，算是把錢花在了刀刃上。

打開門之後，一眼就能看清裏面的擺設：一張桌子，兩個凳子，一臺筆記本電腦，再無其它。

初賽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進行，自主在電腦上回答問題。

“進去吧。”梁祝說。

關上小房間的門之後，兩人一左一右坐下，梁祝發現電腦的攝像頭閃着白光，應當是在錄像。

電腦屏幕上顯示着藍底白字的注意事項，右上方有一個紅色的倒計時，此刻，離九點不到十分鐘，梁祝開始仔細閱讀注意事項。

……

閱讀事項花了幾分鐘，除了時間限制這一點，與當初挑戰賽的通知基本無二致。

還有時間，她便無聊地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房間內空間逼仄，只夠兩人待在裏面，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被“房間”的隔音材料放大。

撲通撲通——

神鹿能夠清晰地聽到梁祝故意放緩的呼吸聲和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她看着梁祝白皙的脖頸，手指微微抓了抓褲筒，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随後把頭轉過去。

……

8：59

還有一分鐘。

“準備好了嗎？”梁祝問道。

神鹿點點頭。

9：00

時間一到，電腦屏幕自動變化，從一開始的注意事項變成了考試須知，梁祝點擊同意後，出現兩個人的身份信息。

最下面有一個确定的按鈕，她照例點同意，只是這次的“确定”是初賽的最後一道防護，下一秒，問題在她毫無預兆下就跳了出來。

答題界面很簡潔，右上角有一個倒計時，時間限制在十分鐘。

看到題目後，梁祝不自覺往前湊了湊，看着電腦上的第一個問題：1.請觀看以下視頻，并預測該公雞的行為。

A.豎起毛震懾 B.在母雞旁跳舞 C.朝聲音跑過去轉圈 D.啄人

題目中“預測”兩個字還被工作人員好心地填充成了紅色。

看完題目的梁祝：“……”

她現在的思路有些淩亂。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照例先說壞消息：不是聽音識意也不是看圖識物，而是未知的第三種，題目不但難了，而且還要預測，相當于聽音識意的進階版。

而好消息是，她們可能馬上就要回學校了，好好度過一個美好的周末。

又過了一分鐘，梁祝的心才逐漸平靜下來，她嘗試着接受第一道題就這麽難的程度。

她哭喪着臉，努力轉動自己的小腦瓜，思考這道題該怎麽做。

她又仔細讀了一遍題目和選項，果然——

——還是讓人抓狂的程度，真是毫無頭緒。

……

另一邊。

剛看完題目的林昭：“這題目的難度已經不是進階，而是直接飛升了。”

沈釉白看了她一眼，贊同地點了點頭。

……

梁祝開始試着分析每個選項的含義。

第一個就算了，豎起毛震懾還可以理解，那在母雞旁跳舞算什麽？還有轉圈？

即使了解雞的這些習性，但是預測它的行為實在太難了。

專業學習動物學的人都還不一定會，更不用說她們幾個臨時惡補動物知識不到一個月的人。

她看着幾個簡單但又感覺有點離譜的答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鐘。

“！！！”

算了。

“首先，我要看一遍視頻。”

随後，她不敢再浪費時間，連忙點了一下播放鍵。

視頻中出現的第一幕畫面是一群雞，一只尾巴色彩斑斓的公雞帶着幾只母雞正在綠油油的草叢裏低頭啄着什麽，公雞在旁邊看着母雞，母雞在草叢裏啄蟲，鏡頭裏滿眼嫩綠的草地襯着母雞黃褐色的毛，顯得畫面異常和諧。

而下一秒，視頻中，不知哪裏突然傳來一陣響聲，公雞挺着胸膛擡頭凝視着鏡頭外。

“咯咯—咯咯-咯-咯-咯——”

公雞突然叫起來，嘹亮的聲音類似人類連續且不正常的笑聲，鏡頭放大，給了公雞一個特寫，好讓人專門觀察它的行為。

梁祝默默聽着視頻裏公雞的叫聲，持續了幾十秒後，它還在繼續叫。

肺活量真好。

她一臉生無可戀地聽着洪亮但類似人類癫狂的笑聲，深深嘆了一口氣，心裏默默道，草，太吵了。

這道題做得讓她血壓高升。

……

視頻最後，公雞終于叫完了，它往那群母雞身邊靠了靠，下一步的動作還沒播到，視頻就斷了。

光是公雞打鳴的聲音就叫人聽得煩躁，梁祝又面無表情地讀了一遍題目：“……”

這該怎麽答？毫無規律可言。

“仔細，聽。”

她轉頭一看，就見到身旁的神鹿：“！！！”

看到題目後她大受震驚，都忘記身邊還有個人了。

梁祝眼眸中希望大增，語氣中難掩欣喜：“可以預測出來嗎？”

神鹿沒說話，朝她點了點頭。

“快，我們有救了，”她激動道，“我們該選哪一個？”

神鹿面無表情地又重複了一遍：“仔、細、聽。”

梁祝：“？？？”

她們不是小夥伴嗎？

……

另一邊，沈釉白和林昭又聽了一遍，互相對視一眼。

過了半分鐘，沈釉白開始分析：“首先應該排——”

“別首先應該了，”林昭又看了眼答案，“你排除就沒對過。”

接着，雞叫聲又響了一遍。

……

梁祝又聽了一遍，只是這次她不止是聽，而是仔細看了一遍視頻。

看完後，她沉默片刻，目光幾次瞥過去，但旁邊始終沒有再傳來任何動靜。

看來神鹿是不打算告訴她正确答案了。

于是，梁祝心如死灰地開始分析起來。

“首先，看了這個視頻，我總結出三點，”她看了旁邊的人一眼，得到對方的肯定後，她開始說，“第一，鏡頭外有聲音，要麽是人，要麽是其他動物。”

“第二，視頻最後公雞是朝母雞那邊過去的，我看那架勢——但不知道要做什麽。”

“第三，再來分析一下選項，我們之前背的時候有背過雞的習性，公雞打鳴無非就是題目中說的震懾、求偶，也就是圍着雞跳舞，但是，第三個我就搞不懂了，朝聲音走過去轉圈是什麽意思？我猜測應該是主人來喂它們了，所以它走過去吃飼料？然後開心地朝主人轉兩圈？”

“最後一個選項嘛，我覺得最先應該排除這個，這雞的樣子看着就不像瘋的，不會去啄人。”

分析完後，梁祝笑嘻嘻地看着神鹿，想要得到誇獎：“我分析得對不對？”

梁祝說了太多，神鹿一句沒聽懂，她眼神飄忽，難得心虛回道：“……嗯。”

為了給她點鼓勵，她繼續道：“最後，一句，說得，對。”

梁祝肉眼可見地蔫兒了：“？”

過了一會兒，只見她臉色微紅，嗫喏道：“只有這個是自我感覺，胡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