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不護着她是吧?行,我來護着
第12章 “你不護着她是吧?行,我來護着。”
這一夜,誰都沒能休息成。
謝妙奔着不折騰死人不休的目标,可勁兒地裝病捉弄藺宇。藺宇自覺罪孽深重,滿腔愧疚發洩不出來,自然是謝妙怎麽搞他就陪着一起。
于是足足一晚上,誰都沒能睡成。
待到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入室內,灑得一地光輝,他們才意識到——
該走了。
這時間如此短暫,又如此漫長。
藺宇甚至自私地想着,想讓時間過得更加漫長一些,讓那天明來的更遲一些。但理智告訴他,該把人送走了,接下來的時間,不該交給他來接手。
一路無話。
這沉默一直持續到了魏家的大門門口,在謝妙準備下車離開之時,藺宇出聲喊住了她。
“醫生說了,最近幾日你要在家裏養一下比較好。”他的目光順着她微腫的唇角一路向下,流連過白淨的脖頸落到纖瘦的鎖骨上,上面的青紫指痕不是一時半會兒便會消失的。他伸手,替謝妙整了整衣領,将她不願暴露于人前的傷痕遮住,又說,“我幫你請假了,好好休息吧。”
謝妙輕輕“嗯”了一聲,推門欲下車。忽地,又回頭,問道:“她……會怎麽樣……?”
藺宇面色變了變。
他食指抵住唇邊,和謝妙說:“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養好身體便是。”
少女還算明亮的臉龐黯了一黯。
藺宇僵住,險些就要将自己的打算脫口而出。只是在那之前,理智轄制住了他的行為,讓他重新冷靜下來,扭過頭去無視了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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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事情,謝謝你。”她沒有再說什麽,“再見,藺宇。”
這還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是在什麽危險的境地,不得不尋求他的幫助。而是在這樣平和的相處之下,如此真心實意地喊他的名字。藺宇想。甚至自虐地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絲小小的開心。
他自出生以來,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可如今,他卻單戀得心甘情願。
他點點頭,用近乎寵溺的語氣道:“注意身體。”
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宅子的大門之後。
他将視線停留在少女瘦弱的身影消失的那處,流連了足足四五分鐘,這才将目光收回,重新沉下面色,驅使司機開離這片地方。
謝妙走進玄關的時候,發現屋子裏有個人正在陰影之中坐着。
對方見到她回來了,扭過頭來,微微有些泛紅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問道:“藺宇送你回來的?”
謝妙一驚,瑟縮在原地,沒敢接話。
她注意到對方額頭上貼了張退燒貼,臉上也有些不太正常的紅暈,像是發燒了。
“……你生病了?”她試探性地問道,“發燒了嗎?”
“沒事兒,小病而已,請假休息一天就好了。”魏明博渾不在乎道,卻抓着之前的問題不依不撓,“不是打電話說住同學家裏了?怎麽是他送你回來的?難不成睡着睡着就睡到他家裏了?”
“沒有,只是順路。”謝妙答道,想繞過他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裏。不想,魏明博卻如同個不懂事的大孩子似的,仍舊不依不撓,扯着她的袖子不準她離開。
“他回家的路和咱家離的可遠了去了,根本就是兩條相反的方向。”魏明博抱着胸,冷笑道,“你可別想騙我,我跟他一起上了八年學,他家住哪兒我比你還清楚。你——”
他靠近了謝妙,眼睛直直盯着她:“知道他家住在哪條路上嗎?”
謝妙當然答不出來。倒不如說,她就算心裏門兒清,也要裝作一無所知。
她垂下了頭,偏開了視線。
魏明博正想繼續嘲笑她,卻眼尖地自那動作露出的一段脖頸瞧見了類似于傷痕的指印。
他一下子就炸了。
藺宇是什麽樣的人,他清楚得很。況且他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愣頭青,看到那麽明顯的痕跡還能繼續裝傻,當即擰緊了眉,厲聲質問道:“你、你和他睡了?”
……謝妙險些沒忍住想用手中的枕頭把他悶死的沖動。
她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要冷靜,他很重要,不能随手給他發便當”,這才忍住了想把這個智商脫線的貨給回爐重造的想法。接着在眼眶中瞬間蓄出許多淚水,咬着唇想要離去。
到了這種時候,再是發燒混沌的腦子也該清醒了。
魏明博一下子醒悟過來,随後明白了什麽。一絲愧疚浮上心頭,但是比那更先一步的是溢滿心扉的心疼和怒火。
有人欺負她?有人敢欺負她??
連他都不舍得欺負的人,有人竟敢欺負她?!
藺宇呢?那家夥去幹了什麽?竟然眼睜睜地看着有人欺負她??
“誰幹的?”魏明博寒下聲來,一把拽了額頭上的退燒貼,朝她大步走來,“還傷了哪些地方,給我看看。”
謝妙躲開了他伸來的手,搖搖頭:“沒事兒,都是小傷,不礙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魏明博雙眸沉如寒潭,掰正了她的臉,強迫她看着自己:“告訴我,是誰?”
“我……”謝妙欲言又止。
他細細瞧着她的面龐,很快便注意到了那唇角旁指甲刮出來的、尚未消腫的血印,眼睛驟地一眯:“……是不是黎紫?”
“不、不是……”謝妙試圖掙脫他的束縛,并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敢留這麽長指甲的家夥,全校也找不出幾個。”魏明博一字一頓地說,“你給她遮掩也沒用,我都看見了……她看你的眼神。”
“——是不是黎紫?”
他又重複了一遍,眼神帶上了些壓迫。
謝妙垂下了雙眸。
這顯然已是默認。
瞬間,一股怒火席卷了他。
……那個賤人!魏明博幾乎咬碎後槽牙。他明明都已經警告過她了,她竟然還敢……
他撈了丢在沙發上的外套,向玄關走去:“你在家裏呆着,我一會兒回來。你別亂跑,我到家的時候看不到你,你給我等着。”
謝妙見他這一臉殺氣騰騰的表情,吓得慌忙拉住了他胳膊:“你、你要去幹什麽呀……”
“哦,”魏明博冷漠地挑起了唇角,露出一個涼涼的笑容,“敢跟我對着幹的人,她是頭一個。我現在想去見識見識,順便問候問候她。”
“……”謝妙沉默,“你不準走。”
魏明博沒理她。
他将拽住自己胳膊的手一點點掰下來,語氣放柔,拍了拍她的頭:“一會兒回來,等我。”
說完這句,他毫不猶豫地扭頭離開,“砰”地一聲關上了玄關的門。
謝妙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揉了揉快要僵掉的臉,滾去淋浴間拾掇了一下自己,然後準備滾回房間補眠。
忽地,手機一陣震動響起。
謝妙拿起手機,卻見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被納入通訊錄。但上面的內容卻是顯得與她十分熟稔——
「近況如何?」
她忍不住笑了。
每個故事的主角,都是有自己獨有的金手指的,這通常也可以被稱為主角光環的一部分。自然,身為她筆下主角的向纓,也是有的。只不過,她的金手指和別的人不太類似。
謝妙給她安排的金手指,是一個叫何程程的姑娘,是向纓的初中校友。
身為金手指之一,何程程自然也有不輸給藺宇的家世,但她卻是個比藺宇好相處得多的人,并且正義感爆棚。向纓之所以能夠順利拿到許多關于藺宇的資料,也要感謝她這位名叫何程程的好友。她自從聽說了向纓的經歷,便決定施舍一部分的憐憫給向纓,以幫助她完成她的複仇目标。
當然,既然有了這個共同目标,朋友是不能做了。至少,表面上對外人的時候,她們要裝成并不熟悉的陌生人。
這也是為何連通訊錄都沒有記錄對方姓名的原因。
謝妙想了想,回複道:“一切安好,生活順遂,謝關心。”
寫到這兒,她又補充了一句進去:“比賽如何?學校怎麽樣了?”
不多時,對面的回複便發了過來。
「好啊,我們學校輸的一塌糊塗。沒想到他們沒了校內王牌還這麽厲害,不愧是號稱全市第一的隊伍啊,好厲害!」
對方喋喋不休道。
「對了,忘記和你說。王牌和他的小跟班都缺了席,剛剛好像還有人險些打了起來。我猜,是有大戲開幕了?能有我看戲的位置嗎?」
“沒有。”謝妙冷酷無情地一口回絕,“操盤手就不要想着下場了。”
「好的好的,謝謝賞臉,我會努力的!」對方回答道,「一定盡職盡責,幫你把棋盤擺出最好看的樣子!等我哦親!」
這條短信後,便再無消息發來。
謝妙搖搖頭,将這些短信選擇了全部删除。
當天晚上,魏明博一身戾氣地回了家,身後還跟着眉毛幾乎絞到了一起的、痛心疾首的魏父。他臉上倒是沒受傷,只是下巴似乎破了皮,被人貼了塊創可貼上去。魏父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瞧着他,指着他的頭将能說都俱訓斥了個遍。
他滿不在乎地靠着牆站着,仿佛左耳進右耳出。
直到見到謝妙下樓來,他面上表情才有一絲松動。他擺了擺手,示意讓謝妙過來。
謝妙慢吞吞挪過去,不想卻聽到他冷不丁冒出來了句話。
“爸,我不幫她出氣,還有誰幫她出氣?這傻子被人欺負還想幫人隐瞞,天下哪有這種道理?”他略有些啞的嗓音回響在客廳中,冷冷淡淡地陳述着事實,“行,你不護着她是吧。那你把她轉到我班上去,我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