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端倪初現◎
夏洛克攥着洛夏的肩膀,兩人跌跌撞撞往後仰,他清晰地聽到瓶瓶罐罐被掃落在地的聲音,這短暫喚回了他的思緒,讓他得以思考事情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洛夏,過于靠近的距離保證她無處可逃。
他确定對方恍惚了一瞬,進而把目光落在他臉上,确切地說,是落在自己的嘴唇上。
時間開始變得鈍感,兩人不知僵持了多久,洛夏的眼眶微微發紅,她的視線上移,與夏洛克四目相對。
“福爾摩斯先生,我要吻你了。”
不是這句。
夏洛克喉頭發緊,喝過的酒仿佛一下子湧上來,沖的他頭皮發麻。
“Just do it.”
這不對。他不是想說這句話。這件事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他要及時讓這次談話回到正軌。
但他僵在原地,仿佛時間按下暫停鍵,把他的語言能力和動作都卡在這一幀。
直到兩片柔軟的唇瓣貼上他的。
他發誓他重獲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後退。但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在後撤的同時他雙手牢牢握住了女孩的肩。于是兩人一同向後倒去,他們的嘴唇依然難分難舍。
該死。夏洛克覺得一切都脫軌了,他明明是想在一個合适的時機,和洛夏奧萊特進行一次談話,告訴她他已經知道的事,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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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像現在,兩個人抱作一團,負距離交換彼此的唾液和呼吸。
夏洛克甚至分不清是誰先伸的舌頭。
呼吸聲粗重起來,他們靠的太近了,雙方都能輕而易舉感知到對方身體發生的變化。
夏洛克腿一軟,摟着洛夏跌進她喜歡的那把躺椅裏,木制的把手透過夏洛克淩亂的襯衫擺沁在他的後腰上。
他終于做了今天晚上唯一一件對的事。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夏洛克撐着洛夏的肩膀把兩人分開。
女孩頭發被揉亂,額頭上的字條早已不翼而飛,她面色緋紅着喘氣,水潤的唇上拉出一道銀絲。
夏洛克頭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敏銳的觀察力。
夏洛克愣神時,洛夏從他身上離開,搖搖晃晃站起來。
她把她的頭發揉得更亂了,懊惱地小聲嘟囔,“對,這太急了。我們得放慢節奏。”
然後她走到夏洛克的衣櫃旁,扒拉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
“從交換聖誕禮物開始。”
他呆呆地接過來,在洛夏鼓勵的眼神下機械地拆包。
一把小提琴。當然,盒子到他手裏時他就從重量和大小判斷出來了。
馬基尼手工琴,意大利定制。
夏洛克摩挲着琴身,這把琴很美。
“喜歡嗎?”洛夏試探地問,“我也不是很了解小提琴,但他們都說這琴很好。我覺得它确實很美。”
“顯而易見。”夏洛克喃喃自語。
“所以...我的呢?”
夏洛克把琴放穩,再次來到衣櫃前。這次他取出成衣店的包裝,捏着衣架,提出一件旗袍來。
“噢!”洛夏小聲尖叫,驚喜地接過旗袍,外包裝上貼着一張賀卡,【To dear Russell:Merry Christmas.From S.H.】
“它很好看!”洛夏小心地揭下外殼,樂滋滋地在身上比劃着,蹦跳兩步轉圈,“你的眼光很好,我太喜歡了!”
夏洛克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洛夏小心地把旗袍裝回去,她确實迫不及待想要試一試,但她總不能當着夏洛克脫衣服——她當然不能。她完全可以回頭再找機會穿。
“那...我們要繼續玩嗎?【猜猜我是誰】?”
“我想我有點餓,而且有點想吐。”
“你怎麽做到同時感到又餓又想吐的?”洛夏下意識去探他的額頭确認夏洛克是否發熱,“你不該和洛基拼酒的,他十二歲就能和他哥哥一起喝倒他們宮殿裏所有的守衛。”
“他吹牛。”夏洛克不爽地反駁,“我敢肯定酒是他哥哥一個人喝,而他負責給所有守衛下藥。他不是什麽善類。”
“顯而易見。”洛夏拿起水壺想要燒點熱水。
“你知道嗎?”夏洛克睜着迷蒙的眼追逐女孩的背影,“其實我是想跟你談談的,我本來認為今天是一個絕佳的交流機會。我有話跟你說,但現在我好像搞砸了。”
“真的嗎?”她聽起來毫無遺憾之情。
“真的。”夏洛克躺到在椅子上,酒精讓他既疲憊又亢奮,連轉動眼球都會拉扯得頭痛。這感覺很不好,詭異的是,他又莫名的寧靜和舒适,只要看着她,他就會愉悅起來。
像嗑藥嗑嗨了一樣,但他确認這完全是自然嗨。
“也許我要負一部分責任。”洛夏從夏洛克的櫥櫃裏翻找出一袋獨立裝的奶粉,确認生産日期後倒入杯中。
“我感覺不到你有愧疚。”
“你是對的,因為我沒有。”
“你有什麽話要對我坦白嗎?”
洛夏沒有接話,她沉默着用溫水泡開奶粉,像往常一樣有條不紊。
完全不是。夏洛克打了一把大叉。她從來都是先放水再放奶粉,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輕微的強迫症,會放反順序證明她的心思完全在別的地方。
沉默橫亘在兩人中間。洛夏回過頭,端着牛奶向他走來,她手指的顫抖幾乎微不可聞。
“The truth is,”
洛夏把玻璃杯放到兩人中間,她抓的很用力。因為她害怕自己随時會失手摔碎它。
“I love Sherlock Holmes.”
牛奶蕩出漣漪。
它沒有摔碎,因為夏洛克接過了它。
“I know.”
夏洛克一飲而盡。
“你喜歡我的花嗎?”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它們都很美,我已經在竭力留住它們的美。”
“那就好。”洛夏笑了,夏洛克知道她很喜歡笑,對誰都不吝啬她的笑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她拿起那把小提琴,舉到夏洛克面前。
“Play for me.(為我拉一曲。)”
夏洛克起身接過琴,洛夏順勢坐到還留有他體溫的躺椅上。
她最喜歡的曲子是Por Una Cabeza,在夏洛克拉出第一個音符時,洛夏卻叫停了他。
“我今天不想聽一步之遙,你會拉《梁祝》嗎?”
中國最著名的小提琴協奏曲。
他走到架子邊翻譜子,他不會拉,但卻有它的曲譜。
“事先聲明不會很熟練。”夏洛克把譜子固定好,将小提琴夾在頸下。
“沒關系,我們有時間。”
洛夏蜷在躺椅裏,夏洛克生疏卻一字不差地拉起梁祝。
第三遍時他已經能記住每一個音了。
于是他不囿于曲譜架前,他走到離她更近的地方,兩人時目光交錯在一起。
他們注視着彼此,和彼此眼中的自己。
夏洛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許他除了拉好曲子外什麽也沒想。
只要他不停下來,洛夏便不會離開他。
大概拉到第十四遍的<化蝶>,她在躺椅上沉沉睡去。
他放下小提琴,他的酒好像醒了,又好像沒有。因為他幾乎沒有猶豫的,把女孩抱到床上,他卧室的床上。
夏洛克并沒有想對她做什麽,他只是無法停止注視她。
夏洛克給他們蓋好被子,關上燈。在一片黑暗中,長久凝望着她的側臉。
然後他也睡着了。
-
有人在叫他。
“夏洛克。”
他睜開眼,環顧四周,他站在記憶宮殿的中央。
洛夏站在他面前,穿着他買的旗袍,想象這個并不難。
“你要把我放到哪裏呢?在這個偌大的宮殿裏。”
“我不知道。你打亂了我的計劃。”
“拉倒吧,你的不作為才導致它流産。”
“你想要什麽?”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愛你。你明明聽到了,并且相信了。”
“是的,但是,”夏洛克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大腦中的洛夏,“這不對。”
“有什麽不對的?如果真的有,你早就說清楚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陣失重的眩暈襲來,畫面微微扭曲,昭示掌管宮殿的主人并不穩定。
“放輕松,夏洛克。”女孩上前用手掌撫摸他的額頭,“我們可以随便看看。”
“別摸我的頭,我在思考。”夏洛克急促地呼吸,“好吧,我們随便推開一扇門試試。”
場景變換,他們置身于一扇門前,他們長久站立着。
“讓我來。”他腦海中的洛夏替他推開了門。
“噢,夏洛克,那是小時候的你嗎。”洛夏走近那片海灘。
一個小男孩戴着海盜帽,舉着玩具刀劍,蹚水跑過,歡快的笑聲萦繞着他們。
“是的,”夏洛克越過她,臉上染着笑意,“我小時候想過當一個海盜。”
“汪汪!”狗叫聲吸引他的注意力,一只紅色長毛獵犬涉水蹲在一旁。
“這是我的狗。”夏洛克笑意更深,他蹲下來撫摸獵犬的耳朵,“紅胡子。”
“你會喜歡它的。”他迫不及待想同洛夏分享他童年的快樂。
“洛夏?”然而他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洛夏!”夏洛克慌亂地起身,大聲呼喚女孩的名字。
劇烈的頭痛襲擊了他,腳下的海水一瞬間張牙舞爪,像蟒蛇一般攀爬至上,短短兩秒便要蓋過他的口鼻。
“啊!”
天翻地覆,他猛地摔倒一片草地裏。
他撐着地爬起來,外套不知所蹤,衣衫淩亂,眼神渙散,宛若一個遭到追殺的逃犯。
但夏洛克依然認出了這個地方。
馬斯格雷夫莊園。
福爾摩斯的祖宅。
淩亂的墓碑坐落在他腳邊。
“洛夏!”夏洛克不敢相信他在自己的記憶宮殿中失去了洛夏的蹤跡,“你在哪!”
“你要和我待在一起!出來!”
“放松夏洛克。”他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但卻捕捉不到她的蹤影,像個幽靈。
“你在哪!”
“好問題。”
她的聲音愈發空靈,語調以一種詭異的弧度上揚。
她從不這樣說話。
夏洛克旋即意識到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問題,為什麽他的記憶宮殿裏會儲存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洛夏奧萊特的形象?
“你需要解開一個小謎題,才能知道我在哪。”
他死死摁住虎口逼迫自己清醒。
“老山毛榉,下方深處。”
這不是一個謎題,這是一首歌。
“東風起兮,吾求幫助。”
人不可能會唱自己從未聽過的歌。
“十六乘六,向下前行。”
“你到底在說什麽!”他大聲吼叫,試圖蓋過鬼魂的歌聲,“你說的謎題是什麽!”
他正在昏過去,倒下的瞬間他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
“The song is the answer.”(歌曲即答案。)
嘩啦——
他重重地,面朝下砸進一個泳池。氣泡從他的口鼻溢出浮到水面破裂。
他找到了洛夏。女孩靜靜躺在泳池底,她閉着眼,發絲水藻一般散落,像是睡着了。
他見過很多這樣毫無生機的面孔,在巴茲醫院的太平間裏。
“Stop!”夏洛克歇斯底裏,他被困在一個無限循環的夢魇裏,這個夢魇要奪走他的一切。
“夏洛克,”陰魂不散的聲音再度響起,“你找到紅胡子了嗎?”
“閉嘴!”
夏洛克就在這一刻醒了過來,被子早掉到地上,睡衣全部汗濕了,連枕頭都是濕的,他仿佛真的被從泳池裏撈出來丢在床上。
洛夏仍然睡在一旁,呼吸綿長,眉頭蹙起,整個人蜷成一團,身上的被子當然也不見蹤影。
夏洛克整個人都在抖,他想馬上叫醒洛夏,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她閉着眼的樣子。
最終,他從地板上撿起被子,重新替她蓋好。
而後抄起手機,跌跌撞撞離開他的卧室。
淩晨四點半的電話是不可能讨喜的。
麥考夫被鈴聲吵醒時眼睛都睜不開,為了韓國大選的事他已經加班好幾天了。
“F/u/c/king hell!”他咒罵着往床頭櫃摸索。
這是他的私人號碼。這個時候有人撥進,要麽事關三戰爆發,要麽事關福爾摩斯。
這兩個可能下,他都不能直接把手機丢進魚缸。
“老天,夏洛克你別告訴我,你是因為自己睡不着所以要讓我也沒得睡。”
電話那邊并未傳來預料之中的冷嘲熱諷,夏洛克壓抑不住的急促呼吸被電波無限放大。
麥考夫清醒了。他的弟弟似乎情況很不好。
“夏洛克?”
“她被淹死了。”
麥考夫啪地打開燈,強光的照耀驅逐他最後一絲倦意。
“誰?”
“洛夏。在我的夢裏。”
“我夢見她被淹死了,洛夏·奧萊特。”
“我可能犯了一個錯誤,麥考夫。”
◎作者有話要說:
看過原著的朋友應該能猜到走向哈哈哈給對劇沒那麽了解的朋友解釋,記憶宮殿說簡單點就是夏洛克的腦內空間,記憶宮殿裏所發生的任何事都是夏洛克記憶以及回想記憶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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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親了】
【哈哈哈錘哥喝酒基妹下藥莫名感覺好可愛怎麽破】
【小夏不是思維宮殿嗎】
【說實話,我還沒看完,是東風妹妹嗎?刺激嗷】
【深情對視拉梁祝!我喜歡這個情節?大大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