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巧克力
巧克力
在一處隐蔽的咖啡廳，靠窗的位置，氤氲着淡淡的咖啡香氣，幾盆綠植恰到好處地擋住了視線，桌面上的燭臺投下微弱的光影，使這裏顯得更加靜谧。
吳亮帶着口罩和墨鏡，一路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确認沒有狗仔跟蹤，才悄悄推開門，迅速走向角落裏的一張桌子。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卻透着一絲隐藏的焦慮。他早已習慣躲躲藏藏，畢竟，他的秘密太多，稍有不慎，便可能成為輿論的刀口下亡命之徒。
“你來啦。”
對面，一個低調又纖細的女孩輕輕地開口，聲音裏帶着某種肯定，像是早已習慣了這種秘密會面。
“嗯嗯，你點了什麽嗎？” 吳亮摘下口罩，聲音刻意壓低，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想顯得更親昵些，“這裏的布朗尼挺有名的，要不要嘗嘗？我給你點幾個？”
沉默。
對面的藍莓握着咖啡杯，手指在杯沿上摩挲了一下，随即緩緩擡眸，看着這個男人。她的眼裏沒有驚喜，甚至沒有太多情緒，像是看透了一切，只是微微一嘆，語氣平靜得讓人心疼。
“我對巧克力過敏，你忘了？”
空氣仿佛凝滞了一瞬。
吳亮臉上的笑意一僵，随即很快恢複，故作自然地擺了擺手，“對對對，我記錯了。”他說着，端起菜單翻看了一下，像是急着彌補自己的錯誤，語氣輕快地補充，“但我記得你喜歡草莓對吧？那我給你點個草莓蛋糕。”
藍莓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頭攪拌着咖啡，勺子在杯壁上碰撞出輕微的聲響，像是一種無聲的回應。
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麽樣的人，她也早已習慣了。
——他不會真的記住她喜歡什麽，他只會記住那些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他不會真的關心她在想什麽，他只會在需要她時，才想起她的存在。
她不傻，她都明白。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坐在這裏，聽着這個男人用同樣的語氣，對自己說着同樣的甜言蜜語。
這場不對等的關系，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他第一次在後臺溫柔地誇她漂亮？
是從他低聲哄她，說她是唯一一個懂他的人？
還是從他消失許久後，再次出現，對她說：“你聽話，我就回來。”
藍莓手裏的勺子停了下來，目光盯着桌面，半晌，嘴角輕輕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那笑意裏，帶着些許的自嘲，也帶着一點……決絕。
她輕聲道：“嗯，随便吧。”
吳亮滿意地笑了，随手按了服務鈴，毫不在意地給她點了一塊草莓蛋糕。
他自信地認為，她還是一樣聽話，一樣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樣逃不出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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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內，空氣仿佛凝滞。溫暖的燈光投下柔和的影子，但此刻的氣氛，卻冷得像是結了一層霜。
“我問你，我們什麽時候才能不再是這種關系？”
藍莓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絲不容忽視的堅決。
正低頭點餐的吳亮動作一頓，随即擡眼看向她，像是沒聽明白：“什麽？”
他的語氣仍然帶着一貫的溫柔，甚至還夾雜着一絲寵溺的笑意，仿佛只是在應付情緒不穩的戀人。
“服務生——”他招了招手，順手點了一堆甜點，絲毫不覺不對勁，“你不是喜歡草莓嗎？今天多點幾個，你最喜歡的——”
藍莓打斷了他，聲音不再是平日的溫順，而是帶着一絲隐忍的自嘲：“你知道嗎？這五年來，我每天都覺得自己是個爛人。”
吳亮怔了一下，笑意不變，甚至帶着些許輕佻的安撫：“怎麽突然這麽說？”
藍莓擡起頭，目光直視着他，眼底泛着某種決絕：“我是個爛人，因為我愛你，就意味着我要傷害另一個女人，還有你的孩子。”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吳亮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這些話，咱們不是早就讨論過了嗎？”他聲音依舊溫和，但語氣裏已經透出幾分不耐，“寶貝，我們是純愛，我一直很愛我的家庭，我愛你的同時，也會更愛我老婆……”
“不只吧？”
藍莓忽然笑了一下，笑意帶着諷刺，仿佛聽到了世上最荒唐的笑話。
她從包裏拿出幾張照片，緩緩攤在桌上。
照片上，吳亮醉倒在夜店裏，身旁是幾個身材火辣的年輕女孩，他的手肆無忌憚地搭在她們的腰間，或親昵、或暧昧，甚至有幾張，是他攬着女孩的肩，嘴唇貼近她們耳側，像是在輕語什麽。
吳亮的臉色瞬間僵住。
他的笑容維持了不到一秒，下一刻，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拿照片。
“這些……你從哪弄來的？”
藍莓沒有阻止他拿走照片，只是平靜地看着他，眼裏沒有憤怒，沒有痛苦，甚至沒有了曾經的卑微和掙紮，只有徹底的看清和釋然。
她靜靜地開口：“你不否認，對吧？”
吳亮猛地擡頭，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你什麽意思？”
藍莓低下頭，看着指間被揉皺的紙巾，輕聲道：“這麽多年，終究是我太傻……在最難受、最脆弱的時候，傻傻地聽信你的甜言蜜語，讓你騙了，甚至……還背叛了我的老板，背叛了見姐，背叛了炎哥。”
她頓了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終于把壓抑在心底的痛楚緩緩傾訴：“你那些肮髒的事情，在節目裏選妃的事情，我曾經都不計較，但現在不一樣了。”
吳亮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手指緊緊扣住桌沿，表情嚴肅地低聲質問：“什麽不一樣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照片是誰給你的？”
他的語氣越來越急躁，額角甚至滲出一絲冷汗。
他隐約感覺到，這次的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藍莓笑了，笑得雲淡風輕，笑得讓吳亮有一絲不安。
“說了……又有什麽意義呢？”她聲音輕柔，甚至還帶着一絲憐憫，“這些事，不就是你做的嗎？”
吳亮的眼神沉了下去，他猛地伸手想去抓藍莓的手，卻被她不着痕跡地避開。
“寶貝……”他的語氣忽然放軟，像是意識到強硬手段不行，改用慣常的伎倆來哄騙，“這次是我錯了，我保證，不會有第二次。”
他低下頭，聲音溫柔得仿佛情人間的耳語：“你真的舍得這樣對我嗎？你忘了我們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了嗎？你還記得我的夢想嗎？等有一天，我們去海島買一棟小屋子，永遠住在那裏……”
“如果這些照片被公開，我們的夢想就徹底沒了。”
藍莓看着他，眼神平靜無波。
她曾經多麽沉溺于這樣的甜言蜜語，可現在，她終于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她緩緩地擡起手，輕輕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眼神深處流露出一絲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曾經真誠地愛過你，信任你，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在告別什麽，“你曾經是我的全世界。”
“但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直視着吳亮，緩緩開口。
“你這樣是不對的。”
“不，應該是，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吳亮的笑容終于完全消失，臉色鐵青，隐隐透着怒意：“你到底想幹什麽？”
藍莓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擡起頭，朝着不遠處的某個方向點了點頭。
下一秒，周圍的空氣驟然一緊。
“吳亮！”
一道冷厲的聲音驟然響起，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迅速沖了上來，包圍了他們的座位。
“我們以涉嫌性騷擾、非法操縱輿論等罪名，正式逮捕你，請你配合調查。”
吳亮的臉色在短短幾秒鐘內，瞬間慘白。
他猛地站起身，想要逃走，卻被警察當場按住，壓在桌面上，雙手被迅速反铐，無法掙脫。
“等等！這是什麽？！”他猛地掙紮，大吼道，“你們憑什麽抓我？！我是被陷害的！是她！是她搞的鬼！”
藍莓站在一旁，眼神沉靜，看着這一幕，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的手指，緩緩地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裏，有一個無辜的生命，她不希望這個孩子，一出生就活在謊言和肮髒之中。
她已經被毀了一次，她不能再毀掉這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