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傅清嘔出了一大口鮮血,卻仍然面帶微笑的看着姜之銘。
姜之銘的臉色黑得像炭。
他看着血流如注的傅清咬牙切齒。
傅清太聰明了……無上意志說的沒錯,恐怕擁有今生真實記憶的傅清一直都在對重置出來的過往傅清進行影響。
所以蟲帝傅清的重置計劃才會失敗,因為真實的傅清根本就沒有消失!
雌蟲如今這副樣子簡直是在明晃晃的告訴姜之銘,你看見了嗎?我要他,不要你,你替代不了他,就連和死神共舞也比和你在一起更讓我歡喜。
姜之銘極其不解也極為憤恨,然而他轉念一想,沒關系,這個傅清不行,那他就換一個好了……
無上意志說了,這裏是傅清的記憶之境,這裏有千百個傅清,一個不行就下一個。
反正這些記憶循環會一段接着一段的向過往追溯,追溯的記憶越遠,今世傅清的影響就越弱……不一定從哪段記憶開始,傅清就會把餘歇忘掉了。
總之,總有一個傅清會愛上他的,到時候就選那個傅清複活好了。
他只需要一個……
一個屬于他的傅清就好了。
思及此處,姜之銘的面色柔和了起來。
随着傅清生命的流逝,當前的記憶之境顯然也已走到了盡頭。
以傅清為圓心,整個祈願宴的場景開始像一個被子彈擊中的鏡子般層層碎裂,姜之銘帶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也随着記憶之境的碎裂漸漸消失。
……
……
咚咚——
敲門聲傳來。
“少将大人,您醒了嗎?”
誰?
傅清躺在床上迷茫地睜開眼,熟悉的疑問再次襲上心頭,他不是死了麽?死在荒星上……他怎麽又活了?
嘶——
想要起身的傅清突然發出一聲痛呼,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左掌心裏滿是血跡,幾乎把腹部的衣襟都浸透了。
而那把制造傷口的兇器正握在他的右手裏,銀白色的軍刃,是軍部為他特制的軍刃……
能在他的房間,用他的軍刃,在他左掌心制造傷口的蟲……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不會再有別的蟲了。
咚咚——
“少将大人?”
管家亞伯的詢問聲在卧房門外響起,傅清思忖了一下回複道:“稍等我一下。”
聽到傅清回複的亞伯明顯松了一口氣,然而他的憂慮顯然沒有消失,而是繼續幹幹巴巴道:“好的,您……您也不要太生氣了……您……唉……我在門口等您。”
傅清微微蹙眉,這番話聽着有些耳熟,不過他來不及細想,而是趕緊進入浴室沖洗了一下傷口。
在水流的沖擊下,傷口逐漸露出了自己的真實形态,這歪歪扭扭的刀劃痕跡竟然是一個字……
逃
所以……
是我讓自己逃?
傅清熟練地把手心包紮起來,然後開始小心翼翼的觀察整個室內環境,甚至掀開窗簾的一角向外觀察了一下。
沒有任何問題……
室內的一切都與前世一模一樣,而且管家亞伯聲音和語調也沒什麽異常,即使這些都能造假,那屋外呢?
少将府的位置很特殊,在這裏可以遠眺皇宮和軍部,附近也有不少設計特殊的建築和蟲造花園。
即使有蟲綁架他、想蒙騙他,也不至于再造出一個假的軍部和皇宮吧……
傅清思索着打開房門,結果迎面就把管家亞伯吓了一跳:“少将大人!您的手怎麽了?是受傷了麽?”
少将大人……
這稱呼聽起來好像久違了一樣。
但自己的确是少将,臨死的時候也是……
傅清此時有些奇怪,不過他仍然面色不變地回答亞伯:“沒關系,一些小傷。”
少将大人在軍部工作,偶爾受傷不太離奇,因此亞伯雖然擔憂,但見少将大人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就沒有再表現出任何異樣。
很快,亞伯便給傅清拿來了一身新衣服。
換下帶血的衣物後,亞伯神色憂慮地對傅清道:“少将大人……那位……那位餘歇閣下正在房間裏,今天畢竟是您與他成婚的第一天,您要去看看麽?”
傅清聞言一頓。
新婚……之夜?
自己竟然回到了這一天嗎?
不知為何,傅清從心裏竟然騰升出一種期待的感覺,心髒砰砰地悸動個不停,就好像他在期待今晚、期待這樁婚事。
“我……”傅清張了張嘴:“我去看看。”
“少将大人……”亞伯支支吾吾了一會兒,然後在傅清疑問地面色中拿出一個盒子:“這是……這是雄蟲保護協會送來的賀禮……”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
傅清面無表情地打開盒子,果然一把黑色的鞭子正寂靜地躺在盒子正中央。
“我知道了。”傅清淡定地拿起鞭子:“你轉告來送賀禮的貴族……我會準備好回禮的。”
亞伯表情尴尬,然後帶着少将大人半是威脅半是客氣的話轉身離開了。
亞伯離開後,傅清拿着鞭子所有所思。
他轉身回到卧室的暗格裏,取出了一包出任務時使用的毒粉……然後對着這包暗紅色的毒粉發了一會兒呆。
半晌之後,不知是出于何種思考,傅清把藥粉放了回去,把鞭子也收了起來。
他孤零零地一只蟲再次走到餘歇所在的卧室門口,然後敲了敲門。
門內悄無聲息,傅清對這種境況并不陌生。
他甚至能預料到,對方會在自己進門的一剎那扔過來一只沉重的玻璃擺件。在那只擺件碎裂炸開的一瞬間,碎片會割傷自己的手背,留下一道去不掉的傷疤。
不知為何,傅清突然不想主動開門了。
因為他不想留疤……
會有點醜……
傅清漂亮的眉毛蹙了起來,然後迷惑地眨眨眼。他過去從來都不在意這個的,他為什麽會突然這樣想?
門裏門外就這樣寂靜了半天。
突然,門內傳出一聲巨響,然後便是玻璃制品碎裂的聲音,門板上傳來叮當的震動和聲音,不出傅清所料,應當是被碎片砸到了。
“怎麽?是等着我去迎接你嗎?少将大人!難不成我還要在新婚之夜親自迎接你給你授勳嗎?”
怒氣滿滿的聲腔從屋內傳來,傅清突然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緊接着就被自己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失落感給吓到了。
少将傅清抿唇開門,對屋內的雄蟲淡淡道:“打擾了。”
好一個打擾了。
餘歇陰恻恻地看着傅清喘了一口氣,他心道你的确是打擾我了,你打擾了我的生活!
要不是你,我不會被家族接回來,不會被賜婚,更不會為了逃走腺體受損!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歸根結底都是你們這些需要安撫精神力的軍雌!
餘歇看着傅清冷笑一聲:“你怎麽會打擾我呢,我已經迫不及待為少将大人安撫精神力了,趁我的腺體……還能用的時候。”
傅清皺緊眉頭:“我知道你不滿這次婚姻,我會放你自由的,我會向陛下禀明情況,不讓餘家再對你有所限制,我……”
“你說的容易!”餘歇蹭地一下站起身:“我的腺體呢!你們這些惡心的權力鬥争,我的腺體誰來負責!”
餘歇緊繃着面容一步一步地走向傅清,邊走邊解開了自己的袖口,然後低聲道:“當然是你來負責了,我的少将大人。”
他話音剛落,A級雄蟲的信息素味道就一股腦地溢滿了整個卧室,猶如跗骨之蛆般的煙草味再次向傅清襲來。
又是這惡心的煙草味……
正是這股氣味,讓傅清不知道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即便後來成了高高在上的蟲帝都未能幸免。
傅清生理性的幹嘔了一下,把餘歇當場氣了個咬牙切齒。
很快,豔麗地紅暈染上了傅清的面龐。
怒不可遏的餘歇一時竟有些看呆了,他頓了一下嗤笑道:“怪不得大家都說傅少将是高嶺之花,今天竟能被我采摘,如此看來……也挺有趣,哈!”
傅清聞言輕笑一聲直起身來。
他的右手指尖下意識地摩挲着自己的左手無名指根處,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氣,好像對眼前的餘歇以及滿屋令他作嘔的信息素一下子便釋然了。
“我突然發現……你真是既可惡又可憐。”
如果不是他改變了進門方式,恐怕還無從得知餘歇的心裏話,怪不得餘歇那樣恨自己,原來對方把自己當成了毀掉他蟲生的一切原罪……
餘歇面色一沉:“你說什麽?”
傅清搖搖頭。
不知為何,傅清此時的精神海異常清明,跟前世剛剛複原的脆弱精神海完全不一樣。
因此餘歇這種受損腺體釋放出的A級信息素,雖說對他有影響,但這種影響并沒有到曾經那種不可遏制的地步。
“我無意與你争辯。”傅清壓抑着體內的不适,頂着一臉紅暈走到門口:“離婚的事情我會跟陛下讨論的。”
“你給我站住,你……額!”
餘歇帶着一臉驚愕暈倒在地,傅清把昏迷的雄蟲扔到床上,然後開門離去。
信息素帶來的影響并不嚴重,也許一針抑制劑就能搞定,傅清回屋翻出針管,狠狠地一針紮在自己後頸上。
熱氣褪去,傅清松了一口氣。也許是針劑帶來的眩暈感,傅清順着門板跌坐在地上。
……
等傅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四周都靜悄悄的。
他擡頭看向時鐘,發現時間只過去了幾分鐘……
等等……
他記得昏迷前他好像是在暗室門口,為何現在竟然躺在床上?
傅清猛地坐起,卻在自己身上發現了一張字條。
他有在床頭看書的習慣,這張紙顯然是從書上随意撕下來的。紙張的撕拉痕跡和字跡同樣非常潦草,一副極其趕時間的樣子。
紙條上寫着這樣一段話:
傅清,我就是你,這次請務必相信我。你正身處幻境,死亡會讓我們離開當前幻境,然後進入下一個幻境。
逃離幻境!小心姜之銘!
餘歇可能不是他,要注意辨別。
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