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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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水益/文
周圍響起了細細碎碎的議論聲, 徐盈聞所未聞, 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徐欽身上, 眼中露出懇求神色。
徐欽看了覺得心中好笑, 狐假虎威, 久了, 還真把自己當成老虎了如果安安份份,他不介意讓她在外說什麽, 可是欺負到呦呦頭上, 那是一萬個不行。
徐欽應了聲, 随即嘴角撇開一個涼薄的弧度, “還有你姐呢”
姐誰是她姐!徐呦!
周遭響起了許多倒抽氣聲。
徐盈臉上青白交加,指甲深深插進掌中,牙齒重重咬上下唇。徐欽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雖然你們是同學, 但她還是你姐,如果欺負到她頭上, 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眼見徐盈站在原地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徐欽忽然覺得沒意思,再次警告地看她一眼, 便轉身牽了徐呦的手, “我們走吧。”
徐欽帶着人走後, 大禮堂裏一時像是水濺進油鍋裏般陡然發出嘩聲,學生們被這個突然浮出水面的事實驚得不輕,也不管當事人之一的徐盈是不是還杵着, 當即熱火朝天地讨論起來。
大禮堂後方,向延輝放開了駱秋珉,看着後者一臉呆怔之色,心中一聲嘆息。剛剛起矛盾時,他見對方一臉沖動,怕上去壞了事,是以緊緊壓住人,沒想到事情這麽峰回路轉。
望着已經看不見人的門口,駱秋珉心中猶有震驚,徐呦竟然是徐氏集團的大小姐那個男人是她們的大哥,那之前那個男人呢那個在舊小區門口出現還有後來到學校接人的男人呢她有幾個哥哥
他猛地咬了下牙,揮開向延輝跑出大禮堂門口,追着人而去。
另一邊,出了大禮堂後,徐欽不住地和徐呦強調,“凡事不要太過避讓,別人只會不把你當回事……有什麽事找大哥,大哥一定是和你站在一起的……”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徐呦幾次想說話,都找不到機會,只能連連點頭,眼看走到校門口了,她忙拉住唐雪莺說:“大哥你去開車來,我和雪莺在這裏等你,一會我們先送雪莺回家。”
唐雪莺忙說:“不用麻煩,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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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欽溫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麻煩,多謝你照顧呦呦,如果周末有空,歡迎到我們家來玩。”
面對徐欽的示好,唐雪莺一反往日的大大咧咧,低頭腼腆說了聲好。徐呦看得啧啧稱奇,心中正覺得有些古怪時,徐欽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往後瞧,“濯臨說和你有約,去玩吧,不要太晚回來,你同學我負責送回去。”
徐呦一怔,忙往後看——馬路對面停着輛黑色蓮花跑車,穿着灰色襯衫西裝褲的陸濯臨靠在車身上,雙手插着口袋望了過來。
徐欽不知想到什麽,拍拍她的頭說:“之前我還讓他幫忙,沒想到人家對你上了心,見到你們好好的,我也安心,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
“……不是這樣的。”
徐欽:“不用害羞,大哥理解,濯臨很不錯,你和他在一起我放心。”
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頂着徐欽欣慰和唐雪莺好奇的目光,她僵着身子揮揮手,轉身朝馬路對面走去。
急趕出來的駱秋珉剛沖出校門口,正好見到徐呦坐進車子裏,拔腿就往馬路對面跑,坐在駕駛座的陸濯臨斜了他一眼,腳踩下油門,車子便呼嘯而去,正正和氣喘籲籲跑來的人擦肩而過。
“哎”徐呦恍惚覺得眼前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回身察看。一只手按在她頭上,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坐好,不要四處張望。”
車子的速度很快,待她回頭已經看不見什麽,她便坐正身子,望了正視前方的男人一眼,“我們要去哪裏”
“看電影。”
陸濯臨還記着上一次沒能看成的電影,這幾天他騰出時間來了,便早早讓曾桦訂了豪華包間,想和徐呦好好約會一次。
他一提電影,她便想起那天他在小包間裏親了她的事。依陸濯臨的性格,他不可能買普通的電影票座,肯定是訂了同上次一樣的電影包間,那裏有舒适的沙發,封閉式的空間,然後兩人獨處……
徐呦渾身都不自在了,她忙說:“我不想看電影。”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過生硬,馬上軟着嗓子補充:“去別的地方。”
紅燈亮了,他停下車子,“比如”
“比如……”她絞着手,努力想着還有什麽地方好消磨時間。
上輩子她所有時間幾乎都在家中渡過,對娛樂完全一竅不通。這輩子雖然當了正常人,但長久的習慣并非那麽容易改變,這輩子多了唐雪莺帶她玩,如今想來,也僅僅知道哪些地方能逛街……她的目光在穿梭馬路的行人身上掠過,定在一個扯着氣球蹦蹦跳跳的小孩子身上。
話尾沒了
陸濯臨偏頭,便見到一臉癡癡看着氣球的徐呦,那眼神,活似小孩子看見別人拿着棉花糖而自己沒有,就差饞出口水了。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點着,臉上若有所思。
“如果沒有的話……”
徐呦倏然回神,立刻錯開眼神,視線落在馬路對面一間咖啡室上,随即說道:“要不,我們去喝咖啡”坐一坐喝杯咖啡,閑聊兩句,半小時可以走人,完美。
陸濯臨淡淡看她一眼,方向盤突然打了個轉,車子立刻掉頭,直接錯過對面的咖啡室。
徐呦沒弄明白這位大佬在想什麽,默默閉上嘴,見他半天不出聲,自己看了一會街景也覺得無聊,幹脆拿出手機刷了起來。
一個小時後,車子在游樂園外停下。
吵雜的人聲讓徐呦緩緩回神,等看清楚車窗外隐隐可見的摩天輪,她驚得提高了音量:“游樂園!”
“嗯,”他停好車子,解開安全帶,看着瞪圓了眼睛整個人貼在車窗上的女孩子,忍俊不禁拉了對方一把,“下去看就是。”
徐呦下了車,站在游樂園外,眼前飄過各種花花綠綠的氣球,耳邊聽着孩子們興奮的尖叫,她緊握拳頭,覺得自己也要尖叫出聲了!
陸濯臨還在打量售票處排成長龍的隊伍,感覺衣角一動,他微微轉頭,見到女孩子紅着一張臉,眼睛亮得像閃閃發光的鑽石,期期艾艾地看着他,“我們,真的要去游樂園玩”
這麽開心他莞爾勾起唇角,“不想去可以回家。”
“不!”徐呦急急道:“我想去!我是說……既然來了,那就去玩一下吧”說完向前一步,手拉着他的衣服一攥,似乎是怕他就這麽掉頭走了。
陸濯臨彎了眼睛,神情悅愉地牽起她的手,“好,呦呦說玩就玩。”
他沒有帶人去排隊買票,一個電話搞定了票的問題,走進了洋溢着歡聲笑語的游樂園區後,陸濯臨明顯感覺到牽着的手一緊,徐呦睜着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整個人浮着一層雀躍,和往日的安靜截然不同。
“我們先去哪裏旋轉木馬海盜船摩天輪”
嘴角勾着弧度,他牽着人向前走,随手一指前方長長彎彎的軌道:“過山車。”
這時過山車恰好滑過一段軌道,車上人高聲的尖叫傳到地面,刺激着人的心髒,徐呦眼神有些發直,捂着心口喃喃:“可是我坐不了……”
為什麽坐不了
陸濯臨打量了她幾眼,将人拉到休閑椅上,細細看着,“不舒服嗎”對方略涼的手放在她額頭上,讓她猛然回神——是了,上輩子病弱的她已經死了,她現在是健康的徐呦!
“不,我只是有點害怕。”
陸濯臨看着她,不知為何,來到這裏,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寧,有些興奮有些害怕,這又有什麽好怕的
她的眼神在四周飄着,似乎找不到落腳的點,這模樣,整顆心都被這喧嚣的游樂園給勾去了。他眼神微凝,手将人攬住,頭緩緩俯下,準确擒住對方。
陸濯臨的體溫較常人低,是以唇也略帶冰涼,她微張着眸,感覺身體陣陣戰栗。這是公開場合,這裏有那麽多的人……徐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腦袋成了一片漿糊之際還有陣陣羞怯,她腳趾頭都蜷了起來,雙手抵在他肩膀,如何也不能推開他。
“咔嚓!”
忽然間,一聲異響突起,陸濯臨一動,略略離開她的唇,托在她後腦上的手一壓,立刻将她的臉按在胸口,同時冷眼望去。
捕拍到情人間擁吻的攝相師原本等着兩人害羞的模樣,不想這次遇到個硬骨頭,男人冷着一張臉,渾身散發着不好惹的氣息。他吞了吞口水,馬上笑出聲,“你們要買照片嗎10塊錢一張,不買也沒事,我立刻把底片删了。”
陸濯臨身上緊崩的氣息慢慢緩了,拍了拍懷裏的女孩子,朝攝相師走來。
看着對方面無表情地走過來,攝相師心想這難道是生氣了立刻護住懷裏的攝相機叫道:“我這就把底片删了,別動手!”
陸濯臨嗤了一聲,從身上掏出錢包,刷刷刷地抽出十數張紅色錢幣,一把塞到對方懷裏,“買你接下來的時間跟拍,夠不夠”
攝相師愣了一秒,随即一把将錢塞進兜裏,臉上笑出了花,“夠夠夠,客人你們要怎麽拍,不是我自吹,我影樓出身,不管是擺拍還是街拍,都是一流的!”
他淡淡回話,“是跟拍,你不能出現在我們面前,不能讓我們看到,不能打擾我們,離開前我會跟你拿回底片,放心,我會再付你一筆錢。”
敢情這是遇到個霸總!他雙眼一亮,臉上浮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我懂,”說着望了眼張望着他們的徐呦,又說了聲:“我懂!”便轉身小跑着離開了。
徐呦緩緩走近,疑惑地看着對方歡快奔跑的背影,“他删照片了”
陸濯臨牽着人向前走,嘴裏只說‘放心’,又在小店裏買了一支棉花糖給她,徹底讓她忘了這段插曲。
……
輕松歡快的兒童歌謠在旋轉木馬上空回蕩,間或還伴着孩子們的高聲嘻笑,陸濯臨抱手站在場外,望着場內坐着木馬笑得一臉燦爛的女孩子,神情有些複雜。
他原本打算,帶人到游樂園好好玩,結果進了園區,半天都沒轉出兒童區。旋轉木馬,兒童海盜船,碰碰車……徐呦看中的都是安全低刺激的游樂設施,雖然知道她膽子小,但這也太小了吧
徐呦依依不舍地下了旋轉木馬,走到陸濯臨身邊,什麽話也不說,只拉着他的衣角,目露期盼地看着他……又來了,他剛剛就是被這個眼神打敗,才讓她坐了一次又一次的旋轉木馬。
女孩子剛來時還有點拘謹,有些放不開,然而當她坐上了那旋轉木馬後,什麽衿持都抛掉了,現在的她真是比一旁玩完就跑去下一個游樂設施的小孩子還要幼稚,至少,人家不會要求再坐一次後再坐一次。
他可不想當家長。
無視她閃閃發光的大眼睛,陸濯臨狠下心來錯開眼神,牽着她的手半拖半抱地帶離旋轉木馬。
“再坐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被抱在懷裏的女孩子提高音量,顯然有些焦急。
這時旁邊走過三人,是一對父母牽着小孩子,一見兩人在拉扯,徐呦又紅了眼,小孩子突然大聲說:“姐姐不乖,不能坐馬了!”父母笑了一聲忙止住,“別亂說話。”
徐呦一頓,羞紅了臉。
陸濯臨笑着,“不是不讓你玩,時間不早了,我們先玩別的,不然一會園區關門什麽都玩不了,”說完眼神閃了閃,俯在她耳側低語:“我保證,以後一定讓你有馬坐,相信我。”
男人故意壓低的聲音吹在耳畔,直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底突然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定定看着男人淺笑的臉,忽地将人一推,“不要!”說着就跑了。
學聰明了陸濯臨彎着眼睛,幾個大步追上她,直接将人攬到懷裏,“我帶你去玩好玩的!”
徐呦從來沒有到過游樂園,對其的所有印象幾乎來自于電視,根本也不知道什麽好玩什麽不好玩,對她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是新鮮有趣的,是她以往無法觸及的一個夢。于是她乖乖任他牽着,走進了“鬼屋”。
一進鬼屋,她便感覺到了和園內歡樂愉悅截然不同的陰森氣氛,暗壓壓的布景以及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讓她雙腿直打顫,她定住腳步,雙手拖住對方,“不玩這個,我們出去!”
“為什麽挺好玩的,你看看這個。”陸濯臨笑着将身旁的女孩子轉了個身,毫無防備的女孩子立刻對上跳出來的僵屍——
“啊——”
一聲刺破人耳膜的尖叫聲從鬼屋入口響起,直接将青面獠牙的僵屍吓退三步,乖乖,雖然來鬼屋玩的人大多會被吓得尖叫,但在入口就被他這小僵屍吓到的,還真的極少數啊。
陸濯臨抱住直往他懷裏沖的女孩子,感覺她全身抖得厲害,臉上原本輕松的表情慢慢斂了,他倏地将人一把抱起,沉着有力的聲音安慰着,“不玩了,我們這就出去。”
可是剛走了兩步,入口處就跳出許多“鬼怪”,“客人,入口只入人,不出人,要出去請直走。”
“走,走,”徐呦像只無尾熊一樣攀在陸濯臨身上,緊緊地摟着人,雙眼緊閉,臉埋在他頸間,“我們快走!”
陸濯臨将人抱好,唇壓在她額間,“抱緊我,我帶你出去。”徐呦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往他懷裏又縮了縮。
鬼屋這種游樂設施,要破解恐懼的心理,最好的辦法其實是睜開眼睛,只要看清楚扮演鬼怪人的破綻,就知道是假的,就會化解心理上的畏懼。反之如果越怕,越閉着眼睛,耳朵聽着凄凄慘慘的恐怖音效,還有時不時吓人的尖叫和笑聲,更別提那垂下來擦過身體像人的毛發的東西……恐懼會以十倍增加。
陸濯臨也是這麽想的,是以他輕聲哄着,“睜開眼看看,沒什麽好怕的,全是假的。”可是任他怎麽說,徐呦都只是徑自搖頭。他只好将人摟緊,快步走出了鬼屋。
出了鬼屋,立刻感受到陽光明媚灑落周身,徐呦悄悄睜開眼睛,便看見溫和看着她的陸濯臨。她愣愣地看着人,好一會眼睛一紅,猛地将人推開,直接跳下涼椅就想跑。
陸濯臨長臂一伸便将人撈回來,一邊笑着一邊将頑強推開她的小手納入掌中,“我好歹帶你走出鬼屋,這麽過河拆橋不好吧”
他還敢提鬼屋“明明是你帶我進去的!”
“是呀,我帶你進去的,要不要再玩一次”
徐呦倏地定住了,不敢置信地瞪眼看他,胸口氣得直起伏,這人怎麽那麽壞心眼明知道她害怕,還想要故意帶她進去!
她咬着唇,紅着眼看他,倔強地一言不發。
女孩子臉上明明有着驚懼,卻偏偏做出這副我不怕你的表情,她可能不知道,當她紅着眼逞強望過來時,一點都不兇狠不堅強,倒像只被人欺負了的小動物,可憐兮兮的,惹人憐愛。
陸濯臨眼神有些幽深,半晌修長的手指撫上她微紅的眼角,聲音沙啞,“乖,別這樣子看我。”說着,将她的眼睛一蓋,輕輕觸上額心,“我的乖乖。”
……
徐呦最終也沒能扭過他,明明心裏很生氣,可是走又走不掉,又兇狠不起來,更別提被對方幽幽的目光一看,她人就慫了,最後只能暗自生悶氣,任他說什麽都不接話來表示不滿。
陸濯臨沒說什麽,只是牽着她不放,慢悠悠在園區裏走着。随後,帶着人登上摩天輪。
經過鬼屋一行,徐呦原本雀躍的心情被沖淡,又被吓了一遭,現在已經沒有了剛到游樂園時的興奮,整個人顯得有些蔫蔫,進了摩天輪,也只是淡淡地望着窗外。
只是随着摩天輪高度的爬升,她眼裏的神采又一點點恢複,臉上現出驚嘆的表情。
陸濯臨淺淺一笑,拉着人走到窗邊,從身後環住她,下巴輕擱在她肩膀上,蹭着她耳朵緩緩開聲,“喜歡嗎”
摩天輪越來越高,整個園區的景致被收入眼中。随後,看見了游樂園外的街道,接着是鬧市的高樓大廈,最後是遠處的小山……她一手擱在明淨的玻璃上,一手按着心口,聲音發顫,“喜歡。”
男人輕聲笑起來,朗朗的低聲像玉石敲擊她的心房,他收緊了懷抱,側臉輕靠着她,什麽也沒說,就這麽抱着人,一同欣賞遠處灑了半城的落日餘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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