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紀承彥從宿醉的頭痛裏醒來。
以他的經驗,他不用睜眼,也知道自己此刻正赤裸地躺在被單底下。
他一點也不吃驚和意外。
在酒吧喝成那樣,要的不就是這種結果嘛。
醒來如果還發現自己衣冠楚楚,那才比較值得傷感吧。
他還依稀記得昨晚那種肢體交纏的激烈和狂野,真正完美诠釋了什麽叫翻雲覆雨。
他想,銷魂啊~
只不過……
紀承彥停了停,用零散的理智和記憶思考了一下。
最後在自己面前的,是……黎景桐的臉?!
他不由在心裏暗叫一聲,我草!
真的假的?就這麽獻身了?
那家夥傻的吧!
他說說而已的,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是喝醉了,那家夥看起來也不像智力有問題啊,居然還當真!
他第一次覺得如此頭疼,程度遠勝過酒精帶來的疼痛。
這可怎麽是好啊?
先不說他們之間會如何尴尬,該如何善後,首先這事就不能被任何其他人知道。
不然黎景桐的粉絲能把他撕了。
紀承彥懊惱了一陣,想爬起身來,一動身體,他又“草!”了一聲。
然後是一連串的“草草草草草!”
這特麽的,他……屁股痛!
紀承彥頓時七竅生煙。
好嘛這小子,還敢說是他粉絲?
是粉絲,要獻身,不是應該躺好的嗎?
這家夥倒好,把他給那啥了?!
這不是獻身,是趁人之危吧!
紀承彥憤怒得很想抽一大口煙。
這算什麽事啊!
雖然他努力想避免再次的碰面,但飛機不能不坐啊。
而且大概是因為黎景桐一直對他亦步亦趨的緣故,登機以後的座位還好死不死的排在一起了。
一路紀承彥都如坐針氈。
他知道青年一直在看他,雖然他繃着臉裝睡,完全不往那邊瞧,連飛機餐都忍住沒吃。
飛機降落,再次開始滑行的時候,黎景桐終于開口了:“承彥……”
紀承彥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那什麽,你怎麽不叫前輩了?”
青年說:“唔,是你讓我叫你名字的。”
“什麽時候的事?”
“是昨晚,那時候你抓着我,對我說……”
紀承彥趕緊打斷他:“行了行了,別提了。”
最好這輩子都別提!
“承彥,我沒有你的電話。”
紀承彥裝傻:“哦……”
“你能把號碼告訴我嗎?”
紀承彥打了個哈哈:“啊,我也不記得我自己的號碼了。”
青年沉默了一下,而後說:“那,我給你留我的電話吧。”
紀承彥漫不經心地:“可我沒紙也沒筆啊。”
“我有筆。”
“……行。”
紀承彥心想,寫吧寫吧,回頭他就丢垃圾桶去。
正想着呢,突然感覺到青年抓起他的手掌。
“啊?”
不等他反應,青年已經在他手心裏流暢地寫了一串數字,以及自己的名字。
“……”
寫號碼就寫號碼了,這還簽什麽名啊,給豬肉蓋章嗎?
青年挺認真的:“記得打給我。”
“……”
下了飛機,大家差不多就此紛紛告別。黎景桐有專車來接他趕去新廣告的拍攝現場,他則打算慢悠悠地回家睡一個大覺。
青年在車門關上之前,還特意伸出頭來,對他說:“再見,承彥。”
紀承彥不耐煩地一揮手。
再什麽見啊。最好永遠不再見。
等自己也上了車,紀承彥才發現,剛才黎景桐在他手裏亂寫亂畫,用的是馬克筆,怎麽都洗不掉,還害他白白把手都給搓紅了。
“可惡!這家夥……”
其實一點都不傻啊。
百般無奈之下,他發現,黎景桐的字,還是挺好看的。
字如其人地清秀,端整。
不過這沒意義。
紀承彥合上手掌,把頭靠在車窗沿,閉起眼睛睡覺。
真的無意義。
這就像,他過去人生裏也曾發生過的一些美好的事情一樣。最終不會有任何意義。
這天紀承彥手持咖啡,叼着根棒棒糖,優哉游哉地去經紀公司。
特輯錄完已經一段時間了,他的工作不多,所以日子十分悠閑。
換句話說,就是,收入也不多。五行缺錢。
在走廊上的時候,有人跟他打招呼:“紀歪,今天有粉絲寄給你的花呢。”
紀承彥把棒棒糖從嘴裏拿出來:“真的假的……”
雖然只是不入流的藝人,他的地址也是不對外公開的,所以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會寄來公司。
不過他這麽久以來,收到過形形色色的玩意兒,就是沒收到過鮮花。
他這樣的三流諧星,雖然有一定生存空間,有丁點知名度,但要論愛他愛到特意買花來送的人,還真是沒有。
一走進經紀人的辦公室,紀承彥就看到巨大的一盒——真的是巨大——永生玫瑰,給人感覺它們像是要從那包裝裏滿出來一般,滿滿的,怒放的,不敗的。
浩呆說:“居然有人給你送花!”
“嗯哼。”
“而且居然還不是菊花。”
“喂……”
他沒淪落到只能在清明節收到墓碑上的小白菊那種地步吧。
紀承彥喝了口咖啡,對着那花盒左看右看,心裏想的是,真闊綽啊,這換成現金就好了,能拿去吃一頓上好的呢。
花裏有卡片,他取出來,翻開看了看。
上面寫着句他有生以來看過的最肉麻的句子。
“你在我心裏,永遠是一顆不墜落的星。”
紀承彥一口咖啡立刻全數噴在浩呆臉上。
沒有署名,但他認得那字跡。
該死的黎景桐!他邊咳邊想。
這事還有完沒完了啊!
與此同時,某輛保姆車裏,通宵拍完戲而後正打瞌睡的某位青年,突然打了個噴嚏。
夢裏青年的嘴角還彎出一個憧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