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氣泡

第18章 （18）

國境線   （18）

寫給阿爾謝尼:

15天後，八月八號。

你來工作室取杯子。你是傍晚來的，六點二十五來的。

店裏有點忙，一開始沒有注意到你。還是師傅提醒我，接手我手中的活，我才知道你來了。

聽到師傅說你來了，我趕緊把手上的泥都擦在圍裙上。身上可以髒，手不能髒。

“不好意思遠随，剛剛有點忙，沒看到你。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取杯子。”

“好。”

你做的杯子很可愛。淺綠色竹筒形杯子，還畫了小表情。

你很滿意，很開心。愛不釋手，連我和你說話你都沒有看我。

“你做的很好看，很可愛。”

你頭也不擡，“你教的好。”你用手機拍了很多張照片，各個角度。

“你沒天賦我教的再好也沒用，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好的，阿爾老師。”

我們又去上次去的那家飯店吃飯。這次我買了一束花，多巴胺風格。和你很搭，會送你這個風格是因為你給我的感覺，你像個小太陽一樣。照亮我的世界。

是的，氣氛正好我向你表白。不驚喜不意外，我做好被你拒絕的準備。

“我們還會是朋友嗎？”我問。

“是，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但不會是愛人關系。”你這個回答傷到我了。

但是我依舊滿血複活，我不會輕易被打倒。我的意志很堅定，我是一個堅強的人!

才拒絕一次而已，多拒絕幾次就好了。拒絕到後面就同意了。

加油，堅強的阿爾謝尼。

後來我們還是會在微信聊天，分享日常，出來見面，約吃飯。做着一些親密小事，以朋友的身份。

不管是什麽身份，能一直聊天見面，你在我身邊就好。我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幸福了!

我是知足的阿爾謝尼!

後來啊，我又表白了好幾次。不出意外，我都被拒絕了。我越挫越勇，汲取教訓，好好改進。

印象深刻的是雨天表白，已經十一月份了。

那天下小雨，雨勢沒有很大。還好不大，不然我真的扛不住。

這是第九次表白，和之前一樣，我被你拒絕。

“我們還會是朋友嗎？”我問你，這也是固定的流程了。

你的回答和之前一樣，讓我不至于那麽傷心。“你接着吃，我先走了。我師傅找我有事。”

借口師傅找我有事離開這個傷心地。

轉身離座推門離開不帶一絲猶豫。再痛苦也不能在遠随面前表露出來，太難看了。

走到半路上下雨了，真是天助我也。忍了一路的眼淚終于不用忍了。連同雨水一起落下，落在我臉上。

風一吹，雨水落在身上，更冷了。心也碎的不能再碎了，比粉塵還要細。

走到一家酒吧門口我看到了朝槿。我現在的形象很差，眼睛也好痛。

朝槿上來就摟住我，安慰我。“兄弟沒事，失敗乃成功之母。沒有失敗，哪來的勝利呢!走，我們去把酒言歡。有事和我說，我給你出主意。”

相對無言，一味喝酒。

酒精上頭，再怎麽說不出口的話都說能出口。

我精神恹恹，整個人都不好，只知道喝酒，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朝槿情緒也不好，可能是因為他的前男友吧。

“來，幹!敬愛情，敬那讓人琢磨不透的愛人，敬這悲催的愛情故事。”

舉杯，碰撞，入口。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的對，再來再來!敬這讓人捉摸不透的愛人，敬悲催的愛情!”

“遠随為什麽不接受我。他也喜歡我的，我也是真的很喜歡他。”捂臉流淚，無盡的苦澀，如今叫你名字都讓我心痛。

朝槿的手放我肩膀上，無聲嘆氣，眼裏是我不懂的晦澀。

“再努力努力，會成功的。你們就差成窗戶紙了。”

有嗎？好像确實是，朝槿說的有道理。

酒杯倒滿，不好喝，苦。“那為什麽一直拒絕我。”

說來也巧，頭頂的燈光變亮，朝槿頭頂有一層光圈形成。天使，朝槿是天使。為我們的愛情保駕護航。

朝槿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你長得怎麽樣？”

長相問題嗎疑惑不解，小聲嘟囔“還好吧，不好看不難看，普通那種”我沒自信，我看着朝槿的表情說。

朝槿表情變化不大，看不出來什麽。

好吧，又是一陣相顧無言。

“可是遠随他不這樣認為啊。”

“啊？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遠随不這樣認為？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原因嗎？

“你相貌出衆，國情不同。相由心生，遠随覺得你長得不像是一個忠誠專一的人。”朝槿娓娓道來。

“怎麽會”為什麽會是這個理由其他理由我可以接受，唯獨不能接受這個這麽荒唐的理由。

我語速越說越快，“我自認為我是一個很堅定的人，從我為了學陶藝從俄羅斯來景德鎮就能看出來。”

“阿爾謝尼你不懂。”朝槿苦笑，接着說:“熱愛和愛情是兩回事。戀愛腦上頭時會自動忽視不對勁的言行，誰也勸不動，即使自己也知道。等你收回愛意時，遠随怎麽辦？他已經付出了他的真心，讓他把心收回嗎？這太殘忍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斷絕事情發生的可能性。”

“你确定你愛他嗎？”

我很堅定，脫口而出。“我愛他!千真萬确，絕無虛言。”

“是不是會執念呢？只不過批了一層愛的皮僞裝罷了。”

“不，不是的。我懂我的心，遠随主宰着我的一切，連同我的心。”

朝槿莞爾，不再說話，很晚了。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雨勢反倒是比先前小些許。

“用你的行動證明吧。你們之間也快了，雙方都有意，只是不想受傷害而已。用你的堅定去打動他，好好對遠随。他在用刺武裝害怕受傷的心靈。”

朝槿走了，我也是。各回各家，各自理清自己的情感。

有一個袋子挂在門把手上，貼了一張便利貼。是你的字跡。

淋雨了泡點小米姜茶驅寒暖胃。我媽媽做的，家裏有多，帶了一罐給你。不是特意，只是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不要多想。

嘴硬，口是心非。在我還沒察覺的時候，笑容深深刻在我的臉上。

很好喝，入口淡淡的小米香和姜味。

今天想犯困:謝謝，茶我喝了，很香很好喝。

你回的很快。

遠随:嗯，喝了早點休息

堅持不懈直至成功，加油阿爾謝尼!

今天想犯困:過幾天工作室會有活動，你來嗎？

遠随:嗯

興奮，開心。

今天想犯困:時間定好了我給你發信息

遠随:嗯

12.21號，我們故事的轉折點，我們今天在一起了!

就是情緒起伏比較大。我原本以為今天又要以失敗告終，沒想到是以happy ending作為結尾。

你拒絕我的時候，心再一次碎了。可是你後面的那一席話，縫補了我的心。它完好如初，被喜悅包圍。

謝謝你，遠随，謝謝。

你的壞習慣有點多。喜歡熬夜，愛吃零食，喜歡點外賣喝奶茶，對于垃圾食品尤其愛不釋手。

我知道在糾正的過程中，你還是會得逞，你也知道我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能夠大大減少你壞習慣的頻率就可以了，我也不指望你全能做到。

同居以後我沒叫過你名字，我都叫你謝謝。謝謝你給我機會，謝謝你來當我男朋友。你很勇敢，我也會一如初見，待你如初。用心愛你，尊重你，呵護你。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獨一無二，每一天都很快樂。因為你，我更喜歡景德鎮這座城市。

這座城市給我帶來了很多。從十七歲到現在的二十七歲，十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有我熱愛的事業，也有我要共度一生的愛人。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們還有很多個十年。我越來越期待每一個明天，每一個有你的明天，那麽我們明天見，明天見謝謝。

這封信用你喜歡的詩句作為結尾，很美的一句詩句。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寫于2023.1.9

2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