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氣泡

第2章 （2）

國境線   （2）

致我的愛人阿爾謝尼:

抱歉阿爾謝尼。信紙不夠了，所以我換了一份新的信紙，和上份信紙極度不搭，希望你能諒解。不知不覺就把信紙寫完了，紙短情長，道不盡我的無盡思念。

這份信紙是簡約牛皮信紙。我最近很喜歡這種風格。文藝感拉滿，我努力裝作一個文藝感青年。為了更有文藝感，我特意戴了一副黑色圓框眼鏡來寫。

廢話不多說，正文即将開始，請耐心等待，不要覺得我啰嗦。嘿嘿，我就是喜歡說話 ，不管是生活中還是寫信。

“我走向你九十九步，九十九步半，你半步都不想走嗎？一步或許很難，可半步呢？”

我有所松動，“你現在會覺得很容易，願意走向我。當感情退卻，理性占上風時，你的付出你自己會覺得是場笑話。”

你哭了，你的雙手無力垂下，低着頭不說話。

你聲音悶悶的很委屈，“遠随，不會的。我愛你，不關乎理性與感性，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你快速抹去眼淚，恢複往日的神采，看着我。

“我會慢慢地，永不停歇地奔向你。即使你推開我一次又一次，但我會像飛蛾一樣。它撲向火，我奔向你。”

時至今日，我的心防松動了，蝸牛殼被我緩慢鑽出。

“飛蛾撲火比喻自找死路，自取滅亡。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停下來，我想看你會有什麽反應。

不出我所料，你這個小老外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麽反駁我。不敢和我對視，說話結結巴巴。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你很無措，臉很紅。

“阿爾謝尼你聽我說。”這次換我捧你的臉，我們嘴唇之間距離很久，再往前一點點就會親上。

你很驚訝，表情一滞，唯獨你的眼睛瞪得很大。

“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樣勇敢。”你很驚訝，驚訝于我的舉動和話語。

“啊？為什麽這麽說？”

“飛蛾撲火也被用來形容那些為了理想和追求而不顧一切、不畏犧牲的精神。你也沒形容錯。”我看出你想說話，你的激動與不解。

“聽我說，等我說完你再說，好嗎？”

你很聽話，用點頭回應我。

“謝謝你的堅持，謝謝你來愛我，謝謝你從一步走向我第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請讓我走向你。我愛你阿爾謝尼！”

我把手搭在你的肩上，踮起腳尖，吻上你的嘴唇。你的嘴唇很柔軟，心也軟。可我的吻技不好，只會嘴唇貼嘴唇。這次，你的耳垂也紅了，全身都紅透了。

你很激動，很開心。“遠随，是我謝謝你。謝謝你給我一個機會，不，是謝謝你給我們兩個人一個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陷入我們的熱戀吧，冬天是個浪漫的季節。”

我最喜歡你的眼睛了，尤其是深情看我時。愛意濃烈，眼中一個小小的我。

“你這個毛子還真會說話。”

“什麽什麽是毛子”

嗐，一時嘴快，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有沒有，你聽錯了。”

我們分別後，我約朝槿去酒吧。我告訴他我們在一起了。朝槿沒有很驚訝，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默默喝着酒，一杯接一杯。

我的手剛準備擡起來，朝槿就沒喝了。我還以為是他知道他喝太多了，所以才停下來。原來是酒都被喝完了。

“挺好的，好好愛下去吧。尤其是異國戀，這更不容易。橫在你們感情之間的東西會有很多，要好好克服。相愛不易，相守更難。別輕易放棄。”

聽到他說這話，我才反應過來，他今天為什麽會喝這麽多酒。

“朝槿對不起，我太高興了忽略了你的情緒。”

“哎呀，遠随啊不用道歉，哥早就忘了那個狗男人，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記得了，我只是看多了愛情劇而已，不要多想。”朝槿在假裝灑脫，只有酒意上來時他才會卸下面具。

我的左肩被眼淚洇濕，很大一塊。

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見到朝槿。

同居很快被提上了日程。從接受你的表白到同居，只用了兩個星期。

是我提出來的。不想不覺得，現在寫出來覺得當初自己太主動了。

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很不喜歡冬天，冬天太冷了，我很怕冷，一到冬天我就手腳冰涼。被窩好不容易暖和了，鈴聲響起，探頭一看。喔噢，鬧鐘響了。

吃完晚飯我們照例去壓馬路。奇怪，明明以前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很冷，怎麽和你就不覺得呢？是愛情嗎？是吧，是愛情！

一出飯店門，你就把我的手放進你的口袋裏，十指相扣。

其實我很糾結要不要這麽早同居，太主動了也太快了。我們才在一起兩個星期，還沒有特別了解對方的喜歡和生活習慣，是，就算現在不克服以後也是要克服的，但我還是想晚點。我愛你，不想和你草草結束。長痛不如短痛說的在理，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謝謝，我們去買圍巾吧，再順便買幾件衣服，我們還沒一起逛過街呢。”

自從我們在一起後你就叫我謝謝，沒再叫過去遠随。沒在一起前覺得你叫我遠随很冒犯，讓我不爽，等你真不叫我遠随之後我又不高興。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我覺得謝謝沒有遠随親近吧。我喜歡和我關系好的人叫我遠随，這讓我覺得很親近。四年來我問過你很多次，你都沒有告訴我原因。說這是一個秘密，好吧，等你願意告訴我的那天，希望那天能早點到來。

“圍巾就不買了吧，我現在戴着呢。”嗯，要是我能早點察覺就好了，就不會丢這麽大的臉。

“謝謝，你要不低頭看一下你的脖子。”你的演技很拙劣，想笑就笑啊，為什麽要憋着，要演就演好一點啊！把你嘴角的抽搐幅度壓下去！我要奔潰了！

一低頭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原來我沒帶圍巾。我的天，一整個社死現場，這也太丢臉了吧！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太丢臉了，尬死了尬死了。那一刻我想鑽進地裏，寫下來的這一刻我也想鑽進地裏。太尴尬了，即使過來這麽久，只要想起來，還是會很尴尬，身臨其境般。

我伸手遮住你的眼睛，欲蓋彌彰也掩耳盜鈴。“不要看，你什麽也沒看到。快把這件事忘了，什麽也沒有發生。”

你的聲音帶有笑意，神情溫柔對我說:“好，我什麽也沒看到，那我們現在去買圍巾好不好？”

“好吧。”我語調稍稍低落，不似以往。太尴尬了，鬧了一個大笑話。

到了商場，你似乎是早有謀劃，帶我走進一家有一家店，這家店買大衣，別家店買毛衣，你一給我買起衣服來手就停不下。

我不是在試衣服就是在脫衣服的路上。

“好了阿爾謝尼，夠了，買太多了，會穿不完的。”

“好吧，那謝謝你再試最後一件，試試這件大衣，試完這件我們去買圍巾。”

不止朝槿，我其他朋友也說過，只要我和你走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們是一對。我問為什麽，他們回我兩個字，感覺。好吧，感覺确實很重要。

我看到店員的眼睛就知道她要問什麽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們是情侶嗎？”

“對，我們是情侶。”你的眼睛很亮，語氣驕傲，你很喜歡聽人說我們是一對。

“哇，你們感情好好，祝你們幸福。”店員姐姐人很好，人美心善。她很真誠的祝福我們。

“謝謝。也祝你幸福。”哈哈，我們異口同聲的說。說完我們互相對視一眼，我想我的眼裏一定是笑意，可你的眼裏是愛意。我開始躲避你的目光，在外人秀恩愛會讓我有點小害羞，我借着試衣服的理由離開了現場。

我拿起衣服走進試衣間，到了試衣間我才發現你給我挑的衣服是我喜歡很久的類型。白色英倫風的毛呢大衣，好看又保暖。你給我挑的衣服都是我喜歡的類型，很好看很好看，謝謝你，用心記住我的喜歡。

買完了這件大衣，我火速逃亡下一家店。店員姐姐的眼神在我們之間不停掃視，我感覺我是動物園裏的猴子，太尴尬了。

給你買衣服是件難事。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不管，我按我的喜好給你挑了幾件讓你去試。離譜啊，按你的喜歡挑的衣服你一眼不看，按我喜好挑的衣服，你試都不試就說喜歡要買下來，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以你的顏值和身材來說就算你套個麻袋也好看。請允許我自誇，我認為我挑的衣服還可以，不會很難看，我是一個有品味的男人。

我到今天才發現原來你喜歡按我喜好來買衣服，雖然我們是第一次出來買衣服，哈哈。其實不管是按你自己的喜好還是按我喜好的你都很帥，我都很喜歡。

圍巾太好看了，我們買了很多條，“給我們兩個人十個脖子都戴不完，太離譜了，沖顏值買了這麽多條圍巾。”我笑着說。

一共買了十條，加上家裏的，一共有十二條。真是會戴到明年都戴不完。

我最最最喜歡那兩條藍色的圍巾。一條是深藍色，一條是淺藍色。

東西都買好後，我們去了一家糖水店喝糖水。

店裏的裝修風格很好看，很出片。你偷偷的，不，不能說偷偷的，你是光明正大的拍。你的拍照技術很好沒有給我拍出人生醜照，而我給你拍的大部分照片都被我拿來當做表情包了。我倆的微信聊天，表情包裏你的占比很大。你的表情包很好玩，又搞笑又傳神。當然啦還很帥！沒見面沒打視頻我都用它們來睹物思人。

兩個人來比一個人來要好，可以多點一些我喜歡吃的，不會怕吃不完浪費或者吃不到想要吃的種類。

點了四樣。清補涼糖水、木薯糖水、紅豆雙皮奶、楊枝甘露。

除了楊枝甘露，其他的都是我點的，我愛吃的。我不吃楊枝甘露是因為我不喜歡吃芒果，芒果有一股芒果味。我知道這是一句廢話，芒果不是芒果味那是什麽味我能想象到你會說什麽。就像我不喜歡吃香菜和蔥一樣，我嫌它們有一股味，香菜有香菜味，蔥有蔥味。

上餐速度有點慢，味道還可以。第一次來吃，但是店裏的裝修風格我很喜歡。就是這些糖水吃到後面有點膩，有點反胃，想吐。下次不點這麽多了。呃，可能下次是很久之後。我最少有一個月會不想吃糖水。膩到了，甜是不甜。

店裏的燈光恰到好處，氛圍也恰到好處，尤其是音樂。這一切給了我莫大的勇氣。

“阿爾謝尼，你要搬來和我一起住嗎？”說完這句話我松了一口氣，這幾天一直在想要不要由我來說，什麽時候說，今天終于說出來了，反而讓我輕松不少。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你今天心不在焉，連沒戴圍巾出門都沒發現。”

“啊？”我不理解，這兩件事之間有關聯嗎我很疑惑。我一感到疑惑就喜歡皺眉。

你撫平我的眉，“因為你這幾天心事重重，問你你也不說，我還以為你要和我分手，原來是這樣。”你笑出聲，答應了我的同居邀請。“今天可以嗎我今天就可以搬來和你一起住。”

“可以啊，那我們現在回家吧，糖水也吃的差不多了。”

這次我們手牽手走向的是我們共同的小家，而不是我們兩個人各自的家。

店裏響起的音樂是Wonderful U。

路過一家花店，你買了一束淺紫色風鈴花送我。花很漂亮，花期也很長。

你很擅長表達愛意，熱烈而直抒。

“風鈴花象征着遠方的祝福，永遠的等待，感謝、溫柔的愛。謝謝，我愛你。謝謝你來愛我。”

你給我拍了一張照。這張照片是你我的手機壁紙。我穿着你給我買的那件白色大衣，戴着淺藍色圍巾，手裏抱着一束淺紫色風鈴花，笑容燦爛。

寫于2022.12.21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