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端着堕胎藥往她嘴裏灌下去
第19章 端着堕胎藥往她嘴裏灌下去。
單原剛進門, 迎接她的便是父親單百萬的雷霆之怒。
她對此早有所料,影六回來之後, 必然已經将所有事情如實相告。
穿書以來,她和單家已經有了感情,所有用盡方式遠離朝堂,為的就是躲開原本劇情中抄家流放的結局,可是命運仿佛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兜兜轉轉,連累單家再次進入危機的反而還是她。
是以,當鞭子再次抽在身上的時候, 她并沒有任何委屈之感,有的只是內疚與不安,她終究還是無法做到狠心将阿漪交出, 甚至還要讓父母幫她遮掩。
鞭聲在房內回蕩,父女二人陷入無聲的對峙。
單原死死地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聲求饒,最終還是單百萬敗下陣來。
他氣得狠狠地将鞭子扔到單原腳下,厲聲道:“逆女, 你可知錯?”
“女兒知錯。”單原答得倒是幹脆利落。
見她認錯, 單百萬滔天的怒火總算壓下去了幾分, 喘着粗氣坐在了太師椅上問:“那個女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要放她走!”
話音一落, 氣得剛坐下的單百萬再次拍案而起, "你是瘋了嗎?你知不知道, 若是讓皇後知道了, 整個單家都會跟着陪葬!"
單原低垂着頭,“女兒知道。”
“混賬東西, 那你還……”
單百萬話未說完,單原喏聲道:“可是她懷了我的孩子……”
一句話,将單百萬噎得啞口無言,氣得就要彎腰去撿鞭子,被聞聲趕來的姜淑雲死死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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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小心氣壞了身子。"
單百萬忍不住指着單原罵道:"懷了孩子就要留下?你腦袋裏裝的都是漿糊嗎?"
單原沉默地聽着,也不辯駁。
見狀,單百萬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趕緊把人秘密處理了,你居然還想将人放了,你是嫌你爹我死得不夠快嗎?”
這一句話,成功地讓單原擡起頭,“爹,女兒真的做不到。”
“婦人之仁!”
單百萬氣極,揚起手臂就要再打,可惜,手才揮到一半,手腕便被一雙纖細的手牢牢握住。
姜淑雲滿臉擔憂地望着他,勸導道:"老爺,您消消氣。這件事原兒也是被人算計了,她心腸又軟,如今已經知道錯了,這事總得想辦法解決啊,不如你先聽聽原兒的意思再做打算。”
對上姜淑雲疼惜的神色,單原立即道:“爹,娘,女兒真的知道錯了。只是讓女兒将懷着身孕的阿漪交給皇後處置,我實在做不到,恐怕這輩子都會于心不安。"
單百萬強壓怒氣,皺眉道:"既如此,你打算怎麽辦?”
"這個孩子……"
單原咬牙道:“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女兒不會留。待她服下堕胎藥後,女兒會讓人秘密送她離開京城。"
說完,憋了許久的單原終究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雙肩抖動,像是壓抑得極為難受。
她從小就成了孤兒,真的很渴望有個家,找個相愛的人,生個兩人的孩子,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多好……
可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如此殘酷的玩笑。
她很痛苦,可是她已經看不透阿漪,更不知道她會不會再拿孩子達成某些目的,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欲,讓單家陪她一同遭殃。
所以,她不能讓孩子留在世上……
看見單原落淚,姜淑雲和單百萬皆是心如刀割,一時間也說不出重話了。
單原擡起通紅的眼眸望向單百萬,乞求道:"爹,這是女兒唯一的請求。"
單百萬并沒有立刻應允,旁邊的姜淑雲早就心疼的紅了眼,忍不住幫着求情,“老爺,你就允了吧。”
半晌,單百萬終是嘆了口氣,唉聲道:"罷了罷了,這件事就由你做決定吧!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之事必須給你一個教訓,否則往後不知你還會犯下什麽彌天大禍。"
姜淑雲聞言,忙要求情,卻被單原伸手拉住,她叩首道:"謝父親,女兒甘心領罰。"
單原挨了一頓板子,被打到皮開肉綻,甚至爬不起來,是被下人擡回的房間。
事後,姜淑雲僅僅看了一眼便心疼的錐心刺骨,但單原咬着牙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姜淑雲只得忍着哭泣,替單原換下濕衣服,擦拭了傷痕累累的肌膚,又吩咐丫鬟煮碗人參湯端到屋裏給單原喝了,這才扶着單原躺下休息,囑咐丫鬟好生伺候,別讓她再傷了身體。
單原一直沉默着躺到床上,直到姜淑雲的淚無聲地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積累了許久的痛苦在這一刻迸發,她不由埋進姜淑雲的懷裏,失聲痛哭:“娘……對不起。我好難受,我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姜淑雲抱着單原,不斷地輕撫着她的脊背,哽咽道:"沒事的,孩子總會有的。原兒,你還年輕,不要鑽牛角尖了……"
單原搖搖頭,哭得撕心裂肺,"可是……是我殺死了我的孩子,我對不起她……"
"娘知道,娘懂,娘懂!"
姜淑雲一遍遍重複着這句話,卻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單原,唯有不停地撫摸她的後背。
單原哭到後來,漸漸陷入沉睡。
姜淑雲輕手輕腳退出內室,卻見單百萬站在門外,神色嚴峻,看樣子是已經看了有一會兒了。
"老爺,你都聽到了?"
單百萬皺眉道:“夫人,原兒還是太心軟了,只怕那個女人居心叵測,此事不會就此結束。"
“老爺說得有理,”
姜淑雲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沉睡的單原,沉思片刻,似下定決心般:"既如此,我便親自去一趟,讓這份孽債了在我的手裏。若是有報應,也報應在我身上吧!”
單百萬一愣,擔憂地握住姜淑雲的手:"夫人,這萬萬不可,你現在的身體還未痊愈。"
姜淑雲卻搖了搖頭,眼神堅定,"不,老爺,我不放心原兒一個人面對這些。若是這些事讓原兒自己去處理的話,只怕她将來定會後悔終生的,還請老爺答應。"
單百萬不願答應,勸說了許久,但姜淑雲态度堅定,最終只得無奈應允。
夜色濃郁如墨,月光灑滿整座玉山,仿佛為它鑲嵌了一層銀白錦紗。
影影綽綽的樹林中,一黑衣人正悄然潛行,快速地掠過靜安寺內值守的女尼,徑直潛入了大殿內的偏房內。
屋內,一盞油燈靜靜燃燒着,散發出淡黃色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床榻上的人兒。
那是一張絕美的臉龐,眉如遠黛、目若秋水,尤其是那雙鳳眸,如煙波流轉間,盡顯風情。可此刻卻偏偏毫無生氣,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氣神般,在燭火忽明忽暗的映照下,越發顯得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黑衣人緩步走近,在床邊站定,看着床上的阿漪,目光複雜地嘆了口氣。
看着眼前将自己一手帶大,唯一堪稱親近的人,阿漪不由鼻子一酸,"姥姥。"
“殿下,您受苦了。”被稱為姥姥的黑衣人道。
阿漪勉強撐着身子坐了起來,虛弱道:"我無事,姥姥不用自……"
話未說完,她卻忽然一陣惡心,掩唇幹嘔起來,一張臉越發的煞白,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殿下……"姥姥欲言又止,視線不由落在阿漪腹部,沉思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您當真有孕了?”
聞言,阿漪難得心虛地移開視線,默默點了點頭。
姥姥一時無法消化眼前所看見的事實,又氣又急道:"殿下……您怎的如此糊塗啊?您忘了自己身上的責任嗎?滿門的冤屈還等着你去洗雪呢,你怎能為了個人私情,置滿門血仇于不顧呢?"
聞言,阿漪低垂着腦袋,沉默良久,才啞聲道:"姥姥放心,這個孩子我不會留的。”
見阿漪這副樣子,姥姥更加心痛,長嘆一聲道:"可是您想過沒有,這個孩子……不僅會傷了您的身子。若是日後後悔,這愧疚更是會如影随形的跟随您一輩子啊。"
"不會,我絕不會後悔。"阿漪咬牙道。
"殿下……您當真不會後悔嗎?"姥姥又問了一遍。
阿漪不語,眼眶微紅。
見狀,姥姥也不再多言,只是道:"既如此,殿下便先随我離開吧。”
“不行,我現在還不能走!”
阿漪搖頭道:“姥姥,我現在已經打消了單原對我身份的懷疑。如今正是留在她身邊,徹底離間她與魏氏關系的大好時機,絕不能半途而廢。”
姥姥皺眉道:“可是如今事情已經敗露,單原怎麽可能還會輕易相信你,若是讓她察覺你的意圖,只怕你會更危險。"
阿漪撫向小腹,垂眸道:“既然這個孩子不能留,那就讓它的死發揮最大的價值吧。”
姥姥一驚:殿下的意思是?"
“想辦法留下線索,讓皇後的人追到此處,趁機借皇後之手除掉這孩子,到時單原必然會遷怒于魏氏,拼死悔婚。”
談起複仇,阿漪身上的脆弱蕩然無存,笑得殘忍:“而皇後得知我的身份,也必然會對單家失去信任。到時候我們只需坐山觀虎鬥,讓他們互相猜忌便好。”
"殿下的計劃果然精妙,但我還是有些擔心。"
阿漪挑眉道:"姥姥擔心什麽?"
"畢竟這件事牽扯甚廣,一旦敗露,只怕殿下的處境會很危險。"
"不礙事,只要能成功離間魏單兩家,一切冒險都是值得的。"
"可是,殿下……"
阿漪擺手打斷,道:"別說了,就這麽定了,按計劃行動即可。"
姥姥見她堅持,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這就去辦,只是,殿下千萬要小心。"
"嗯。"
見阿漪答應,姥姥這才匆忙離開了房間,不久,就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關門聲。
阿漪閉上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臉上露出一抹苦澀。若是可以,她也不想這麽做。可是,這是難得的機會,她不能錯過。
想着想着,她忽然忍不住害怕起來,若是單原知道了這一切,恐怕會恨她入骨吧。
一整夜,阿漪輾轉反側,夢裏都是單原指着她罵毒婦的畫面,讓她一次次驚醒,惶惶不安。
她也曾想過放棄,可是,若是不這麽做,她如何能報仇呢?她的父母死于非命,她如何能讓仇人逍遙法外?
姥姥說,從她三歲那年活下來,餘生就只是為了報仇,為了替她的父母報仇雪冤。至于孩子……對不起了,娘親,對不起你!
此後幾日,一切看上去都安靜祥和,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阿漪靜靜地喝着靜安主持熬的藥,這幾天兩人也慢慢相熟了,偶爾會說上兩句話。
這次是靜安先開的口,話裏帶着濃濃的埋怨,“這都三日了,單原就把你一個受傷的女子丢在這裏沒了動靜,真是太不像話了,等人來了可不能輕饒了她。”
“或許她這幾日忙吧,等忙完便來了。”
阿漪面上淡淡地笑着,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
她想見單原,很想很想,想的她每晚都睡不着覺,盼望她能快一點過來看看自己。
可是,她又怕,她怕走到兩人反目成仇的那一步。
一時之間,阿漪心亂如麻,就這樣煎熬的過了一天又一天……
七日後,阿漪沒有等來單原,卻等來了她的母親姜淑雲和身後端着藥的丫鬟。
這幾日喝慣了藥,阿漪早就熟悉了那味道,此刻聞到與前幾日完全不同的刺鼻藥味,加上靜安不在,她不由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起身看向站在面前的婦人,阿漪沉吟片刻後,還是喚了聲,“單夫人。”
姜淑雲視線掃過阿漪,最後落在了她的腹部,微不可見地低嘆一聲,才道:“阿漪姑娘的身體好的如何了?”
阿漪面色平靜:"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聞言,姜淑雲向丫鬟使了個眼神,笑了笑:“既然姑娘已經沒事了,那便請喝了這碗藥,自行離去吧。”
阿漪臉色一變,當即反應過來這碗藥應是堕胎藥。
她并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秀眉緊颦,語氣中帶着不容忽視的怒意,“單原呢?她為什麽不來?”
見她這般驕橫,姜淑雲的臉色當即也陰沉下來,譏諷一笑:“說出來不怕阿漪姑娘笑話,我那個傻女兒為了你被她爹打了個半死,現在還躺着下不了床,如何來得?”
聞言,阿漪不由一怔,她萬萬沒有料到單原竟為她至此。
"單原她……"阿漪欲言又止。
姜淑雲氣哼哼地說:"我那個傻女兒為了你不顧一切,可你呢?你是怎麽對待她的?把她的一片真心踩在腳底下狠狠蹂躏?現在,又想利用她的善良來達到你的目的嗎?"
阿漪一時不知該怎麽反駁,她知道,單原是被她給害了。
“阿漪姑娘,就當我這個做娘地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吧。”
姜淑雲越說越激動,轉身将一旁的瓷碗端過來,端着堕胎藥走向阿漪道:”喝了這藥趕緊走,不要再折磨我女兒了,否則,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說罷,她徑直将藥往阿漪手裏塞,阿漪一驚,連忙起身阻攔。
兩人推搡間,藥汁灑了滿地,濺濕了阿漪的衣衫。
姜淑雲:"你想反悔嗎?這個孩子決不能留下。"
阿漪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此刻最好的選擇便是喝下藥離開,可她還是忍不住說:"讓單原親自來,不然我不會喝的!"
姜淑雲臉色驟變,怒斥道:“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是要讓我女兒愧疚一輩子嗎?”
阿漪咬唇不語,她知道這話傷人,卻也是事實。
可是,她不甘心就這麽跟單原斷了一切。
姜淑雲見阿漪不語,更加确認她心虛了,不由怒聲吩咐身旁的人,"還愣着幹什麽?快去再盛一碗藥,給她灌下去。”
“你敢!”阿漪冷喝一聲,随即拔高聲音,"你敢動我肚子裏的孩子試試,我保證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眼見曾經楚楚可憐的小白兔一下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姜淑雲越發心疼自己被欺騙的女兒,當即氣得渾身發抖,立刻催促人去盛了藥端來,竟要親自逼阿漪喝下去。
阿漪顧忌她是單原的母親,并未痛下殺手,只是一腳踹開了試圖摁住她的丫鬟。試圖示弱讓對方冷靜下來,沒想到姜淑雲竟直接叫了外面的暗衛,命令他們按住阿漪。
一番纏鬥過後,受傷的阿漪終究不是幾名暗衛的對手,很快被兩名暗衛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姜淑雲端着藥逼近她,"我絕不會讓你再有威脅我女兒的把柄,既然你不肯喝下,就別怪我心狠了。"
阿漪暗自懊惱自己的大意,竟讓姜淑雲鑽了空子,一時間無甚辦法,只有巨大的酸澀攥取了她的心髒,哪怕是口口聲聲不會要這個孩子,可此刻真的感受到失去孩子的威脅,還是不由感覺到一陣陣的抽疼。
姜淑雲示意丫鬟捏住阿漪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端着堕胎藥正要往阿漪嘴裏灌下去。
忽地響起一聲怒喝:“拿命來!”
只見聲落影到,黑衣人仿若鬼魅般閃身而入,挾着淩厲劍氣直逼姜淑雲後背,大有将她一劍斃命的架勢。
“姥姥,不要!”
阿漪驚懼地喊完,本能拼死沖破穴道,扭身擋在了姜淑雲身前。
黑衣人一驚,趕緊收住了攻勢,但長劍下壓時還是自阿漪右胸劃過,頓時,鮮血如泉水般噴湧而出。
姜淑雲吓得面如土色,反應過來是阿漪救了她更是一臉驚愕,趕緊丢下藥碗抱住阿漪,慌亂道:"阿漪,阿漪姑娘,你怎麽樣?"
阿漪眼前一黑,心裏卻暗自松了口氣,幸好,她沒死。
單原不會這麽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