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阿漪我在,不要怕
第12章 阿漪我在,不要怕
單原快步沖進房內,見人安然地躺在榻上,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湊近細看,只見阿漪蜷縮在榻上,面容痛苦,發出一聲聲難耐的呻吟。
"阿漪,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單原連忙撲過去,将阿漪緊緊抱入懷中,輕拍她的肩膀。
"疼,好疼……"
阿漪痛苦地呻吟着,渾身不受控制的抽搐,汗如雨下,浸濕了額前青絲,臉色紅的不似常人。
單原忙将手探上她額頭,一片滾燙,頓時慌了手腳,急得滿頭冷汗。
"別怕,別怕,有我在。阿漪,你堅持住,我現在就去請大夫!"
單原慌亂無措,轉身就準備往外沖。
只是她還未邁步,衣袖卻被死死地拉住,單原回望,只見榻上的阿漪并未睜眼,纖細手腕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拽着她。
單原無法,回身試圖将衣袖抽回。
只是她剛一用力,阿漪便像是遭受劇烈刺激般猛地一個激靈,雙手緊緊地抱住她的胳膊,喃喃哭喊着:"不要……不要走……”
“娘親不要丢下阿漪,不要……"
阿漪的聲音越來越嘶啞,仿佛陷入了某種夢魇之中,不斷呓語着:"救命……"
"不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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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伴随着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阿漪整個人從床榻上彈坐而起,雙手胡亂揮舞着。
單原怕她傷到自己,連忙按住她的手将人抱在懷裏,焦灼地喚她的名字:"阿漪,阿漪,你醒醒?"
阿漪沒有回應,只是臉色越來越蒼白,仿佛陷入了無法醒來的噩夢之中。
"阿漪,不要怕,我在這兒,我會保護你的。"
阿漪的搖頭,聲若蚊蠅地道:"不,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說罷,更加緊緊握住單原的胳膊,像個溺水的孩子尋求庇護般。
單原見此,心中更是不忍,柔聲哄道:"好,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裏陪着你。"
"嗯。"
阿漪聽到這句話,漸漸平靜下來,不再那麽激烈地掙紮。
過了許久,直到懷裏的人慢慢平靜下來,單原這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榻上,然後幫她捋了捋淩亂的秀發,溫聲道:"阿漪,好了,不怕,沒事了。"
阿漪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呼吸漸漸歸于平靜,單原見她睡熟後這才起身悄然離去。
待她走後,阿漪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淚痕。
剛剛那些,不過是場夢,夢醒後,所有的一切都會随之消失,剩下只有刻骨的仇恨。
"娘親……"阿漪喃喃道。
娘親……
已經死了……
阿漪閉了閉眼睛,壓下心頭的恐懼,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她必須盡快養好身體,還有許多的事等着她去做,只有這樣,她才能早日報仇雪恨!
等單原吩咐丫鬟煎上藥,讓人請了大夫折返回來,看到的便是緊蹙秀眉的阿漪。
她睡得并不安穩,手指死死地攥着被褥,仿佛在拼命克制什麽,額頭上也布滿了密集的汗珠。
見此情形,單原連忙坐下輕拍她的臉頰:"阿漪,醒醒,你醒醒……"
阿漪的眼眸微微動了動,随即緩緩睜開眼睛。
"阿漪?你終于醒了,"單原擔憂地扶着她,給她輕輕拍撫着後背。
阿漪清醒了些許,眼眶中含着淚水,不斷地喘息着,似乎還沉浸在夢境之中無法自拔。
見人醒來,單原總算松了一口氣,一邊伸手去擦她額頭的冷汗,一邊絮絮叨叨的安撫着:“是不是做噩夢了?醒了就好,我給你叫了大夫,沒事了,沒事了。”
阿漪擡眸望去,正好看到單原溫柔的目光,不禁怔住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注視過她,那些人或敬她,或怕她,或厭惡她,但唯獨眼前的人,眼裏帶着真正的疼惜。
那種感覺很奇怪,卻又說不清道不明,令她迷惑。
阿漪的心髒驟然跳得飛快。
她下意識地攥緊被子,低垂着眼眸,心亂如麻。
"你……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啊,我當然得對你好了。"單原溫柔地笑了笑。
聽到這話,阿漪瞳孔驟然一縮,一眨不眨地看向單原,眼神中滿是複雜和糾結。
單原被她盯得有些不太自在,連忙問:"阿漪,你可有哪裏不舒服?大夫馬上就來了!"
阿漪輕搖了搖頭,輕靠在單原懷裏,垂眸沒再說話。
單原一時有些尴尬,阿漪既然沒有将她推開,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抱着。
好在沒多久,丫鬟就端着藥進來了,打破了屋內略顯詭異的氣氛。
"女郎,您吩咐的藥煎好了,奴婢伺候姑娘喝了吧。"
丫鬟輕輕掀開簾幔,恭順地将湯藥端進去站在一旁。
"我來吧。"
單原扶着阿漪半靠在榻上,起身接過藥碗。阿漪聞到了一股苦澀味,不禁蹙起秀眉。
“有點苦,待會喝完我讓人給你拿點桂花糖含含。”
單原仿佛哄小孩般,拿起湯匙舀起一勺藥汁,小心地吹散浮在碗外的熱氣,而後緩緩送至阿漪唇邊。
阿漪怔怔看着她,單原被她看得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再與她對視。
阿漪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而後輕啓朱唇,将那勺藥汁吞了下去。
兩人一個喂藥,一個喝,很快藥汁就見了底,單原又讓丫鬟取了一塊桂花糖過來,阿漪将糖含入口中,露出了滿足的神色,輕輕咀嚼着,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可愛乖巧的小松鼠。
單原瞧了她一眼,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絲想要咬她臉蛋一口的沖動。
她轉頭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尴尬,"怎麽樣阿漪?還苦嗎?"
"不苦……"阿漪笑吟吟道,"謝謝。"
"不必客氣。"單原有些不自然地拿起帕子,給她拭去嘴角的殘留藥汁。
阿漪的表情微僵,而後迅速低下頭,臉頰染上了淡淡緋色。
單原察覺到了這個變化,也覺得有些別扭,連忙将手收回,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她,道:"藥吃了,你先躺下休息會兒吧,一會大夫來了再讓他好好瞧瞧。”
"嗯。"阿漪應聲躺下,閉上眼睛,努力平複自己紊亂的心緒。
單原見狀,坐在床邊守着她,直到聽見阿漪逐漸平緩的呼吸,李大夫才姍姍來遲。
見丫鬟帶着人進來,單原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人剛剛睡下,小些聲。”
李大夫見此情況也是心領神會,慢步走近床邊,仔細地給阿漪號脈。號完脈後,李大夫告知單原并無大礙,只需按時服藥,多進食些補氣血的膳食便好。
單原懸在嗓子口的心這才放下。
送走李大夫,單原回頭看到躺在榻上睡得安穩的阿漪,不由勾起嘴角輕笑。
生怕阿漪夜裏再被噩夢驚醒,她并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坐在塌邊守候着,時不時用手探探她的額頭和脖頸。
一夜無眠。
翌日,天蒙蒙亮,單原剛靠着床榻打了個盹,便被匆匆進門的知書驚醒了。
知書一臉惶急,臉上帶着傷,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女郎,老爺……”
她正欲開口,被單原擡手制止。單原輕輕替阿漪掖了掖被腳,才揮手招呼知書,悄悄退出房間。
剛走出門,便看到她父親單百萬正怒氣沖沖地拿着鞭子站在廊檐下。
單原暗道不妙,連忙迎上前,恭敬地喊了一聲:"父……"
話未說完,一陣破空聲響起,單百萬直接甩起鞭子狠狠抽在單原的身上。
單原猝不及防,悶哼了一聲,接連退了好幾步。
"父親,您這是何故?"單原捂着胸口艱難道。
"你這孽障!"
單百萬怒吼道:"我前幾日怎麽交代你的,你竟然還敢養花魁當外室,你是嫌死得不夠快,還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簡直丢盡了我們單家的臉!"
單原一愣,"父親,您誤會了。"
"誤會?"單百萬氣得冷笑道:"如今這京都上下早就傳遍了,你一擲千金買下了天香樓的花魁,還将人帶回了流水巷當外室。你還敢狡辯!"
單原頓時懵了。
這消息傳得竟如此快!
不對,這事不對,就算昨日她拍下花魁鬧得紛紛揚揚,衆人又怎會如此清楚地知道她将人帶回了流水巷?
是了,除非有人故意将流言散播出去,讓她名譽掃地。
這個念頭剛升起,單原腦海中靈光乍現,第一個就想到了魏雲蘿。
若是故意将她養外室的散播出來,那她退婚的理由豈不是更加充分了,甚至還能借此機會诋毀單家家風敗壞,真真是一箭雙雕!
單原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心中頓時惱恨得緊,這個魏雲蘿當真是卑鄙!
見單原不說話,單百萬只當她心虛,更是怒不可遏,舉起長鞭就朝單原身上招呼。
單原本想避開,可想到單百萬怒氣未消怕是會對阿漪不利,身體又硬生生地釘在了原地,任憑那鞭子落在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從肌膚處傳來,她卻始終咬牙忍着沒吭聲。
見狀,單百萬更加氣憤,長鞭一下比一下重。
單原的衣衫已經被鞭子抽爛,鮮紅的痕跡印在潔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啪!"
鞭子再次在空中劃過,重重落下,單原本能的閉上了眼。
但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一個嬌柔的身軀已然擋在了單原面前,替她硬生生地挨下了這一鞭。
單百萬一愣,手中長鞭停滞在半空。
"阿漪?!"
單原睜開眼,驚詫地望向阿漪,她的右肩膀正汩汩冒着鮮紅的血珠。
阿漪搖晃着身子倒在了單原懷中,她的臉色蒼白,卻依舊倔強地擋在單原身前:“單老爺,此時不關單女郎的事,全是阿漪一人的錯,您要打就打阿漪好了!"
單百萬冷哼一聲,語氣依舊強硬,"單原,立刻将這個青樓女子給我趕出去,以後不準她踏入府門半步!"
“父親,女兒辦不到!”
她将阿漪拉到身後,毫不畏懼單百萬淩厲的眸光,"這件事情與阿漪無關,您要罰就罰我好了!"
"你這個逆女,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單百萬再次被她這副倔強的模樣激怒,鞭子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落下,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