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直球、“我可以牽你的手……
第26章 第 26 章 直球、“我可以牽你的手……
“你人在哪兒?”
“不知道, 我不認路。”
“跟誰一起?”
“一個朋友。”
“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等風頭過了再說。”
“宋嘉玉,”沉默良久,宋亭澤說, “你太魯莽了。”
“下次不會了, ”宋嘉玉就知道瞞不過他, “宋章什麽反應?有叫我立馬回去嗎?”
“暫時幫你瞞過去了, 他不清楚這事兒跟你有關, ”宋亭澤頭疼道, “你以後不要拿自己當賭注, 行嗎?”
“知道了,”宋嘉玉問,“媽媽在家嗎?我給她發過消息,她沒回。”
“媽還在休息,”宋亭澤的音量不自覺小下去,“今天中午的飛機。”
宋嘉玉“嗯”了一聲,宋亭澤撿了些能說的說:“這次算是和關家撕破臉了,以往的合作都會終止。”
“宋章的意思?”宋嘉玉問。
“我的。”
“哦,”宋嘉玉問, “我那個度假村的項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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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亭澤氣笑了:“還惦記着你的項目呢?黃了。”
宋嘉玉撇撇嘴不再接話。
現在是早晨六點半, 車窗外漆黑一片。
高速公路上車稀人少, 宋嘉玉和關簡把車停在一個小服務區裏, 周圍停着兩三輛熄了火的大卡車,司機在車裏補覺。
“真不回來?”宋亭澤又問, “你什麽朋友?靠譜嗎?”
“我哪敢回?”宋嘉玉看着不遠處的便利店,關簡的身影出現在收銀臺前,“就朋友啊,靠譜。”
宋亭澤在那頭嘆了口氣:“行吧, 在外面不要被人騙了。”
關簡拿着兩瓶咖啡,遠遠地舉起來讓宋嘉玉挑。宋嘉玉指向左邊那個,等關簡重新回去結賬,才對宋亭澤說:“哥,這次謝謝。”
電話那頭又陷入短暫的沉默。
“嗯,”挂斷電話前,宋亭澤說,“照顧好自己。”
關簡從便利店裏出來,站在門邊,退到沒有燈光的地方左右張望一眼。
随後他朝宋嘉玉走來,走得很快,三兩步來到車邊。
宋嘉玉把車窗全部降下來,說話時嘴裏冒出一股白煙:“冷不冷?”
關簡搖搖頭,把溫熱的咖啡遞過去。
他用兩只手打開塑料袋,舉在車窗邊,彎腰問宋嘉玉:“只有飯團,不知道你想吃什麽口味,我每個都拿了一個。”
宋嘉玉沒急着挑,一手接過袋子,另一只手拍拍身側的座椅:“進來。”
袋子裏有七個飯團,宋嘉玉吃了一個蟹柳的。
關簡看着斯斯文文一人,吃東西也是,一點聲都沒有。
宋嘉玉下車扔垃圾袋,回來見其它六個全進了關簡的肚子。
“厲害,”宋嘉玉毫不吝啬地誇獎,“還是和以前一樣能吃。”
關簡擡眼笑了一聲:“感覺你在罵我。”
“怎麽會?”宋嘉玉跟着笑,拿過後座的背包,挑了條薄毯子扔給關簡,“還早,你睡會兒。”
“你呢?”關簡問。
“剛才睡了兩個小時,夠了,”宋嘉玉低頭看手機,“有充電器嗎?”
關簡幫他把電充上,半躺着也不睡,就看着他。
“閉眼。”宋嘉玉說。
關簡老老實實閉上眼,在毯子上聞到熟悉的味道,才感覺安心一些。
但很快他語出驚人問:“寶……你真的會跟我私奔嗎?”
宋嘉玉聽着那個他沒喊出口的稱呼,挑起眉降下車窗:“我人都坐在這了,還能是假的嗎?”
涼風“唰唰”灌進來,吹散了車內的暖氣。
關簡趕緊把車窗給關上,宋嘉玉又說:“這荒郊野嶺的,你甚至都不用綁我,我壓根跑不掉。”
關簡“嗯”了一聲,睜開眼突兀地問:“可以嗎?”
“可以什麽?”
“把你綁起來。”
“你說呢?”宋嘉玉哭笑不得,怕他裝聽不懂,直白地回答,“當然不行。”
關簡倒也不執着于這個問題,在包裏掏了一陣,把兩個手機都遞給宋嘉玉:“那就不綁,換我給你當人質。”
宋嘉玉欣然接過,把車內的溫度調高兩度:“睡,你困成傻子了。”
關簡入睡很快,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緩。
平日總是隐匿在陰影中的人,在這一小方空間裏,散發着強烈的存在感。
宋嘉玉靠在車窗上,透過早七點的朦胧光線看他。晨光安靜地照進車內,一點點爬上關簡的睡臉。
直到外面的鳥開始鳴叫,宋嘉玉才收回視線。
此行一開始是沒有目的地的,走哪兒算哪兒,車反正往城郊開。
後來兩人商量好,打算去度假村開發區看看。
關懿早上打來幾個電話,宋嘉玉沒接,他又發來好多短信。話裏話外都在質問,說宋嘉玉和關簡合起夥來整他。
宋嘉玉瞥了一眼,把他給拉黑了。
當初的計劃只安排到訂婚宴,之後的事他沒有細想過。
這會兒腦子裏裝的事很多,他也不刻意去想,只确定一件事。
——眼下他就樂意跟關簡待在一起。
可能是因為關簡夠瘋,也可能是因為別的。宋嘉玉說不上來,但這種感覺很新鮮,意外地令他平靜。
關簡顯然也接到了解除合作的消息,但他一個字都沒提,假裝沒這回事。
既然如此,宋嘉玉便也裝作不知道。
宋嘉玉拿出包裏的創可貼,輕手輕腳地貼在關簡的手背上。
創可貼是《小狗警官》的聯名周邊,上面有個黑色小狗頭,他之前沒舍得用。
車停在服務區靠邊的位置,右側是一小塊湖。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現一道橙光,冒頭的圓弧緩緩向上挪動。
他拍了張照片,分別給江佑承和關景卓發去,随後穿上外套準備下車。
剛摸到車門,衣擺被人抓住。
“你要去哪兒?”
關簡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睡意,警惕地看着宋嘉玉。
宋嘉玉把衣角抽出來,再擡頭,關簡又恢複了那種毫無攻擊性的神情。
就好像剛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看日出,”宋嘉玉說,“你繼續睡。”
關簡點點頭,起身整理好衣服,意思很明顯:我跟你一起。
宋嘉玉想爬到車頂上去,被關簡攔了一下:“上面坐不了。”
他往上一看,見車頂裝了個黑色行李架,上次見面的時候分明還沒有:“你什麽時候裝的?”
關簡含糊其辭:“忘了,前幾天吧。”
“後備箱裏是不是還有帳篷和睡袋?”宋嘉玉搓了下手指,“繩子呢,該不會也準備好了吧?”
“繩子是用來綁帳篷的,”關簡說,“嘉嘉,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宋嘉玉猛地擡頭:“真不裝了?”
“怕你冷,”宋嘉玉沒拒絕就代表同意,關簡牽起他的右手,攏在手心裏解釋,“我的手剛才睡暖和了。”
關簡的掌心幹燥,溫度不高不低剛剛好。
宋嘉玉便任由他牽着,只是當他來拉他的另一只手時,擡眸掃去:“不行。”
關簡作罷,先握住宋嘉玉的指尖,待那處暖和一些後,才把整只手覆了上來。
他的手掌寬厚,幾乎能把宋嘉玉的整只手包住。
宋嘉玉忽然感受到他手上有一層薄繭,眼睛随着越來越亮的天空閃了一瞬。
“那天在關家的地下室……”宋嘉玉斜着眼睛向上瞟去,“牽我的人是你?”
關簡面不改色:“不是。”
“別裝,”宋嘉玉哼笑一聲,“關懿手上根本沒有繭。”
遠處的太陽躍然而出,橙紅色的光芒把湖面照得波光粼粼。
宋嘉玉望着灑滿碎金的湖水,關簡卻一直在看他。
柔和的曙光勾勒出宋嘉玉立挺的側臉,晨風将頭發吹亂,露出光潔的額頭。
“你怎麽知道?”關簡沒忍住,聲音很沉,帶着難以察覺的不悅,“他牽過你?”
宋嘉玉“嗯”了一聲,關簡咬牙肯定道:“我就知道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是他逼你的。”
“那你呢?”宋嘉玉說,“你悄悄牽我算什麽事?”
關簡:……
關簡把剩下的話咽回去,握緊宋嘉玉的手問:“冷嗎?要不要回車裏去?”
“再等一會兒。”太陽完全升了上來,宋嘉玉沖前方揚了揚下巴。
“你覺不覺得太陽很像一顆鹹蛋黃?”
“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兩人再次同時開口,有點默契但是不多。
宋嘉玉把手收回來,來回搓了幾下:“你不都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嗎?”
關簡偏要得到肯定的答複:“你沒有親口說過。”
天已經大亮,誰都無法再隐藏自己的表情。
“我不喜歡關懿,”宋嘉玉打了個哈欠,繞到駕駛座那邊,隔着車身看向關簡,“從來都不喜歡。”
說完他沒等關簡回答,一溜煙鑽進車,降下車窗對人喊:“上來,換我開。”
關簡上車系好安全帶,問:“那你可以喜歡我嗎?”
“現在還不行,”宋嘉玉低頭檢查儀表盤,随後打開車載音響,“我看你睡眠質量挺好,我聽點歌行嗎?”
“可以,”關簡打開暖氣,“那你什麽時候可以喜歡我?”
“不好說,你追追看?”宋嘉玉換了個音樂電臺,“聽這個可以吧?”
“可以,”關簡對此沒意見,“我應該怎麽追比較好?”
宋嘉玉啓動車身,從後視鏡裏往旁邊看:“要不要我給你寫個策劃報告?”
關簡問:“可以嗎?”
宋嘉玉猛地踩住剎車,兩人同時前傾,關簡扶住門框才穩住身形。宋嘉玉剛要開口,就見關簡嘴邊含着抹淡笑,側着腦袋看他。
“冷笑話,倒扣十分。”
關簡的嘴角嗖的一下沉下去。
宋嘉玉沖他勾勾手,等他靠近,把他的劉海全順了下來:“別看着我,坐回去,睡覺。”
關簡的目光穿過發隙,宋嘉玉的身影随着頭發飄動的方向晃動。
還好音樂聲夠大,宋嘉玉聽不見他心跳的聲音。
他不敢跟宋嘉玉坦白,後備箱裏不止有繩子。他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宋嘉玉沒做全的計劃,在他心裏早已有了雛形——帶宋嘉玉離開。
不過關簡沒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住宿和目的地還沒有選好,給宋嘉玉準備的生活用品,也只來得及列成清單。
頭一次去宋嘉玉家,關簡沒敢看得太仔細。
上次從火鍋店出來,他本來打算再去一次,結果說錯話惹了嘉嘉不高興……
關簡窩在宋嘉玉的毯子裏,困意上頭,眼皮越來越沉。
意識徹底模糊的前一秒,恍惚間,他聽宋嘉玉在他耳邊說:“不用我寫策劃報告,你不是挺會的嗎?”
那道聲音很快和夢中的重合,到底是現實還是夢,關簡分辨不清。
*
度假村的選址地處偏僻,一路上鮮有人煙。中午他們在另一個服務區停下,吃了碗味道寡淡的牛肉粉。
關簡這一覺睡飽了,下午換他開車。今日陽光明媚,宋嘉玉挨着車門坐着,太陽把他的頭發烤得暖烘烘的。
“對了,”他想起什麽,轉頭問,“你在Y國,畢業了嗎?”
“畢業了,”關簡說,“一等榮譽學位。”
宋嘉玉點點頭,往嘴裏塞了顆巧克力:“那你為什麽突然回國?”
空氣裏飄着一絲甜味兒,關簡擡起右側的眉毛:“我聽說你要訂婚了。”
“就因為這個?”宋嘉玉半信半疑,沒繼續追問,“吃嗎?”
關簡就着宋嘉玉的手,将巧克力含進嘴裏。
不到六點,太陽開始淡去。關簡提了點車速,想趕在天黑前找個住處。
他們已經遠離城市,幾乎每隔兩個小時,才途徑一個小縣城。住宿條件必然不會好,宋嘉玉不一定住得習慣。
關簡這樣想着竟有些煩躁。
計劃還是不夠周全。
宋嘉玉瞥到他的臉色,不動聲色地說:“沒事,慢慢開。”
他倒是真的不急,早在關簡去便利店時,他就檢查過後備箱。
帳篷、睡袋、方便食物應有盡有,不知道的還以為關簡要去荒野求生。
都說了關簡在這方面很笨,要藏也不知道藏好一點。
宋嘉玉又開始玩消消樂,然而三個小時後,還是出了點意外。
暮色完全将四周的荒野籠罩,幾棟破舊的平房在不遠處若隐若現。
宋嘉玉站在高速公路的護欄外抽煙,聽關簡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車怎麽又壞了?”等他挂斷,宋嘉玉遞了支煙過去,“前不久不是剛修過。”
關簡的臉色比天還黑,抽了半根才回話:“上次沒壞,這次是真的。”
宋嘉玉循聲朝腳邊看去,盯着關簡頭頂的兩個旋兒,終是沒忍住,勾着腰笑出聲。
四十多分鐘後,保險公司的人趕來一看,搖搖頭就說一時半會兒修不了。
宋嘉玉站邊上聽了會兒,感情今晚得到別處過個夜。
他擡頭詢問關簡的意思,關簡問身邊那人:“這兒離最近的城鎮有多遠?”
“半個小時不到,”那人指着右前方說,“叫意安,是個小縣城。”
關簡低頭問宋嘉玉:“去嗎?”
“去。”宋嘉玉點頭,反正再怎樣都比住帳篷好。
保險公司的人把車開得很快,臨到城內,道路越發颠簸。
宋嘉玉在車上查過,意安沒有正經酒店,大多是些招待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民宿,顯示的房間卻只有一間。
城裏路不好走,路途明明不遠,車卻開了半個小時才到。再往前車開不進去,宋嘉玉和關簡只好下車,一邊跟着導航一邊往裏走。
“你确定是這兒?”關簡站在一處庭院前,看了看門牌回頭問,“這是家紋身店。”
宋嘉玉也直皺眉,把網絡關了重開,地圖依舊導向這處。
他剛要開口,庭院的大門被人從裏推開。
門口站着個紅頭發的男人,個子跟關簡差不多高,右側眉毛上打着兩顆眉釘。
“找誰?”紅發男往外跨一步,站在關簡跟前,毫不留情地趕客:“要紋身明天再來,我們今天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