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是不是恐同……?”……
第12章 第 12 章 “你是不是恐同……?”……
門外傳來滾輪與地毯摩擦的悶響聲,工位上的員工全都投來目光,有些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拍照。
宋嘉玉不明白,這麽俗套的劇情,到底有什麽稀奇的?
然而,當十輛小推車整整齊齊停在門口時,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大片大片紅色玫瑰花照亮了整個16樓,每一輛車上仿佛都刻着幾行大字:
我超有錢。
我真體貼。
衆人都等着花主人發話,卻見宋嘉玉的臉越來越黑。
助理問:“小宋總,這些花怎麽處理?”
宋亭澤看他一眼,先出聲說:“找個倉庫放着吧。”
宋嘉玉站起來:“不用。”
他雙手插在西裝褲裏,靠着門往外一看:“有多少朵?”
助理跟着回頭,琢磨道:“兩千左右。”
“行,”宋嘉玉點頭,“給大家點些早茶,每份裏面放一朵,不夠的補上。”
宋氏共有好幾萬名雇員,這不是小數目,往常都得提前報備審批。這哪裏是補?
助理有點為難,去看宋亭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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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玉側身擋住,遞了張卡過去笑說:“看他幹什麽?都算在我頭上,張助,麻煩幫我安排一下。”
外面頓時滿是歡呼聲。
宋嘉玉關上門,拿了朵玫瑰把玩。枝幹上長滿尖銳的小刺,他緩緩摩挲,看着花瓣上的露珠出神。
他是故意這麽做的,扮演佯裝惱怒又好哄的——關懿的未婚夫。
既然這是關懿想要的,那宋嘉玉滿足他。
玩游戲嘛,在勝利的最後一刻死亡,才更有意思。
桌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杯熱茶,宋亭澤把茶往他那邊推了幾分:“你們怎麽回事?”
宋嘉玉挽起袖子,眯起一只眼睛,将手裏的玫瑰投入垃圾桶:“就是你想的那樣啊,我們吵架了。”
宋亭澤輕哼一聲,眼神中滿是質疑:“你說謊的時候小動作很多,知道嗎?”
宋嘉玉撇過臉不搭理他,偏偏宋亭澤一直盯着他看:“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從小到大不管有什麽事,宋嘉玉總瞞不過他哥。
記得最深的一次是他初中逃課缺考,他把僞造的成績單拿給宋章,剛從書房出來,撞見等在門口的宋亭澤。
原來在飯桌上,宋亭澤就看出他在撒謊。
那時候宋嘉玉不喜歡他,更不信任他。
但宋亭澤什麽都沒說,反而在學校老師讓他請家長的時候,瞞着家裏人去了一趟。
想到這,宋嘉玉在心裏嘆一口氣:“他昨晚跟我說……他那方面不太行。”
宋亭澤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複雜起來,沉默良久,他擡了下眼鏡問:“你說什麽?”
宋嘉玉一臉不情願,惱羞成怒道:“我未婚夫,他陽……不行。”
宋亭澤:……
宋亭澤在腦子裏設想過許多可能,甚至做好了宋嘉玉要取消婚約的準備。
“你确定他說的不是養胃……”他說到一半摁了摁眉心沒再說下去,來回走了幾步,又壓低聲音問,“他去看過醫生嗎?”
“看過中醫,每天要吃好幾副中藥,”宋嘉玉小聲說,“哥,他這人好面子,你別往外說,也別讓他知道。”
“知道了,”宋亭澤還不至于到關懿面前,直接問他你是不是不行。
宋嘉玉抿住嘴唇,只眼睛彎了彎,他端起茶遞到宋亭澤手裏,貼心地想給他留點私人空間:“我去看看張助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
宋亭澤沒有阻攔,喝了口茶,目送他出去。
宋嘉玉無疑生了副好皮囊,來公司短短一周,宋亭澤已經無數次聽見員工在私底下讨論。
和圈子裏的那些人一樣,話題大多集中在他的長相、出生、婚約上。
但宋亭澤不這樣想,宋嘉玉值得被看到的地方不止這些。
他知道宋嘉玉想做什麽,也不認為宋嘉玉一事無成。
關懿和他是截然相反的人,一切以利益至上。
所以他不看好這段婚事,原以為宋嘉玉不會同意聯姻,他做好了打算,在宋章面前幫忙勸勸。
沒想到宋嘉玉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宋亭澤的目光停在宋嘉玉的背影上,忽然他看見什麽,茶杯被“砰”的一聲放下。
“宋嘉玉。”宋亭澤出聲。
“怎麽了?”宋嘉玉以為宋亭澤要給他分配任務,連忙說,“我就去看看,十分鐘。”
宋亭澤繃着臉,大步朝他走來。
宋嘉玉下意識退後一步,宋亭澤跟上來,伸手把他的頭按下去。
宋嘉玉被他搞得猝不及防,嘴裏發出一聲驚呼。
“搞什麽?”他只感覺莫名其妙,使勁擰頭,但宋亭澤不松手。
“別沖動。”昨晚喝多了酒,他被摁得有點頭暈,反手拍打宋亭澤的胳膊,“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宋亭澤低頭往他脖子上看了幾眼,指着他衣領上方的位置,冷聲說:“你這裏為什麽有吻痕?”
宋嘉玉不再掙紮,有些茫然:“什麽吻痕?”
宋亭澤松開手,像是要用目光把他穿透:“是不是關懿?”
宋嘉玉:……
是才有鬼,除非關懿會分身。
他也不管這是在哪,三兩下摘下領帶,又伸手去解襯衣扣子。
宋亭澤簡直拿他沒有辦法,只好摁下百葉簾,隔絕辦公室外八卦的視線。
“這裏是公司,”宋亭澤提醒,“你不能莫名其妙的,就在我辦公室裏脫衣服。”
宋嘉玉把襯衣褪至肩下,肩胛骨将薄薄的衣料撐起一點弧度。
“你說什麽?”宋嘉玉轉頭,“能不能把空調溫度開高一點?”
宋亭澤沒去管什麽溫度,反而去把門反鎖了。
宋嘉玉把手機扔給他:“幫我拍張照,我看不見。”
宋亭澤很快拍好,督促他把衣服穿上,随後就坐下,等他給出合理的解釋。
照片裏,宋嘉玉的脖後有一道食指長度的紅痕。
位置幾乎被領口遮住,一般人根本不會盯着這塊兒細看。
這無疑是個很微妙的位置。
由于痕跡過長,宋嘉玉下意識覺得是宋亭澤認錯了。
但尾端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斑,顏色比周圍深上一點,這讓他難以判斷。
排除掉關懿,昨晚跟他有過肢體接觸的只剩江佑承。
他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關系,就算是變成喪屍,江佑承也絕不可能對着他脖子來上一口。
膈應都還來不及。
宋嘉玉伸手撫摸那道痕跡,他想起昨晚靠在浴缸邊看動畫片,會不會是那會兒磕出來的?
他是疤痕體質,長時間保持那個姿勢,的确有可能留下痕跡。
宋嘉玉做了個仰頭的姿勢,對宋亭澤說:“昨晚泡澡泡太久,磕的。”
宋亭澤眉頭緊鎖,但語氣松懈下來:“喝了酒泡澡,你真是不怕死。”
宋嘉玉習慣在他哥面前賣乖,此時也是笑笑,一臉人畜無害:“批評得對,下次不敢了。”
他去了趟茶水間,桌上擺着各種口味的曲奇餅幹。他對着攝像頭坐下來,一邊吃一邊翻看相冊裏的照片。
視線再次聚焦在關懿的臉上,他平靜許多,至少面上波瀾不驚。
宋嘉玉絕不是什麽大度的人,他可以被利用,但絕不允許被人背叛。
他這樣想着,點開狗仔的聊天框。
「++:【轉賬】」
「++:謝了。」
「匿名用戶:昨天不是給過了嗎?」
「匿名用戶:【已收款】算了,當我沒問,老板大氣。」
宋嘉玉沒再多說,切出去後,看見列表裏的另一個名字。
臉上原本松懈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僵硬。記憶回籠,昨晚還有一個人在場——關簡。
酥脆油潤的曲奇被他用手指撚碎,碎渣垂直落到桌面上。
他往左一滑,又看見那道藏在發絲下的吻痕。
宋嘉玉的脖側一涼,是關簡嗎?
可是為什麽?
頭頂的白熾燈照得人頭暈,宋嘉玉想不明白,煩躁地關上手機,去水池邊洗了洗手。他撞見剛準備進來的員工,走出幾步又回頭:“有煙嗎?”
那人木讷地點頭,把煙和打火機一起遞過去:“夠嗎?”
“夠了。”宋嘉玉咬住煙尾,“幫我保密,謝謝。”
露臺上風大,他點了幾次火才把煙點燃。煙霧被風吹得四處飄散,熏得他眯了眯眼睛。
他還在想那個吻痕。
關簡……
這個名字像手裏的煙,伸手抓不住,會化作缥缈的煙霧。
他們同居那會兒,某次宋嘉玉剛洗完澡,套了條褲子去客廳喝水。
關簡剛巧從外面回來,身上挎着球拍,額頭上帶着薄汗。
他看見宋嘉玉跟見了鬼似的,慌忙錯開視線,滿臉通紅。
宋嘉玉笑他:“我有那麽吓人嗎?”
關簡難得拔高音量:“你下次再這樣……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見他站在門口不肯進來,宋嘉玉偏要逗他:“可以啊,以後我洗澡前都給你發消息,就說我要洗澡了,請小關自覺回避?”
關簡半天不出聲,垂着頭不肯看他。
宋嘉玉走過去,用玻璃杯碰了碰他發紅的臉:“不至于吧……”
他說完一頓。
關簡“啪”的一下拍開臉邊的手,胸腔随着逐漸急促的呼吸大力起伏。
他盯着宋嘉玉,迅速後退一步。
像只應激的小狗。
宋嘉玉被拍懵了,杯子裏的水灑了一手,順着手腕“滴答滴答”往地上淌。
這要是換做別人,宋嘉玉絕對不會忍着,脾氣指定得竄上來。
可對于關簡,他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關簡是他撿回來的,只要還住在他家,那就是他的。
宋嘉玉皺起眉,見關簡的臉依舊火紅,忽然意識到什麽:“你是不是……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