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結束
結束
賀亭抒正在做今晚上要吃的點心,烤箱裏散發出濃郁的香氣。霍逐坐在一邊光看不動手,捏着一團面團在沾滿面粉的案板上裹了裹。
“你不是說蕪茵會來嗎,她怎麽還沒有來?”霍逐心想他今天這個跨年夜都沒有出去潇灑,就是因為賀亭抒邀請了蕪茵一起來她家跨年。
賀亭抒戴着手套的手拿開了他放在案板上的爪子,不耐煩地将他的手往外推了推:“一邊玩去。”
“你說蕪茵快和賀哥分手了,那我也有追求她的權利,再說我比陸哥也差不到哪兒去,”霍逐哼了一聲,“你怎麽就不看好我呢?”
賀亭抒頭也沒擡:“你比起他們還是差了一點的,你沒有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什麽?”霍逐皺眉。
“貞潔。”
“……”
蕪茵帶了一大袋食材,她進門的時候剛好賀亭抒烤好了巧克力曲奇餅幹。她打了一下霍逐要去拿餅幹的手,将烤盤中的餅幹都夾出來放到盤子裏,擡頭看向門邊:“茵茵快來,嘗嘗我剛烤好的餅幹。”
霍逐殷勤地起身,忙走到她身邊去提她手中的袋子。蕪茵點點頭向他道了一聲謝,擡眼卻見這人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一時間有些尴尬,忙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賀亭抒上前,一把拉過霍逐的衣領:“你再這麽色迷迷的盯着人家看,今晚就別待在這兒了。”
霍逐悻悻地收回目光,手上拿着烤盤,但餘光仍往蕪茵那裏瞥。
“亭抒,我先上樓換件衣服,今天下午在學校收拾衛生,這件外套有點髒了。”蕪茵撣了撣袖口的灰塵。為了不遲到,她沒來得及回家換衣服,還是想在約定的時間先到這裏再說。
賀亭抒把隔熱手套摘下,挽着她的手臂向上走:“先穿我的吧,走。”
賀亭抒房間裏倒是多得是許多吊牌都沒有拆的衣服,大多數吊牌上只有英文或者法文,蕪茵也認不出哪件是什麽品牌,盡可能挑了一件料子看起來沒有那麽昂貴的毛衣。賀亭抒之前就見蕪茵喜歡穿毛衣,于是從衣架上揪下這件毛衣,順手将吊牌剪了遞給她。
蕪茵側過身将外套和裏面沾上灰塵的襯衣脫下來,長發遮在肩頭,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
賀亭抒本只是無心瞥了一眼,側頭時不禁怔住。
蕪茵的脖頸至鎖骨都遍滿了或輕或重的紅色吻痕,略重的指印從內衣的側方向上延伸,在她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更為明顯,讓人懷疑是不是故意施虐留下的痕跡。
賀亭抒的眉頭緊緊皺起,看向蕪茵的臉頰。她正将毛衣套進頭去,攬了攬快到腰間的長發,寬領口的毛衣有些遮不住左側脖頸上的吻痕。
“賀知延還算是個人?”她目光從她身上掠過,聲音一停。
蕪茵正撥過頭發要遮住吻痕,聞言輕輕抿唇。她沒說話,将脫下的衣服疊好放到自己的包裏,半晌才開口。
“沒事,亭抒。”
“你說實話,賀知延沒對你動手吧?”她語氣忽而冷下來,“他要是混蛋到那種程度,我現在就去把七十萬甩到他臉上。”
蕪茵見她誤會,連忙擺手:“真的沒有,亭抒。”
在床下他對她從來沒有任何粗暴的動作,只是在床上的時候力道有些重。她不吃勁兒,而且皮膚白才顯得吻痕有些異樣突出。
賀亭抒聽着她的話,不用想也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是再疼也會忍下來,靠着衣櫃嘆了口氣。
“亭抒,今天我這個月的工資到了,加上這個月的一半和我之前攢下來的就能把你哥哥資助我上學的錢還給他了。”蕪茵說到這裏,聲音反而上揚了一些,像是終于等到今天一樣,語氣間帶上了一絲輕松。
賀亭抒不解地皺眉:“資助的錢?他資助你上學的錢你幹嘛還給他?”
“獎學金我收下了,但是助學金我覺得有能力以後就要還給資助人。所以我在大學的時候就開始攢錢了,工作以後收入比較多了,不過還是到今天才攢完。”
“所以你到今天才答應接受我的錢,就是想連助學金一起還給他嗎?”賀亭抒靠着她坐到床上。
蕪茵正從包裏拿出自己做的花生酥,點了點頭。
之前她要借給蕪茵錢将這七十萬還上,蕪茵一直都是拒絕的。直到今天她又提起這件事,蕪茵才終于接受,她以為她突然想通,原來是蕪茵一直在等這個月的工資,她想連之前的助學金一起還給賀知延。
想來她應該是快忍受不了賀知延了——她這樣好脾氣、好性子的人都會受不了,不知道賀知延到底幹了多少瘋事。
她還想說什麽,房門就被敲響了。霍逐在外頭敲了敲門,生怕她們聽不到,特地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亭抒,賀哥來了,你先和蕪茵下去?”
蕪茵聽到賀知延的名字,手指本能地顫了顫。賀亭抒按下她要起身的動作:“你在這兒就好,我去把他攆走。茵茵,別怕。”
賀知延看起來像是從公司的晚宴過來,西裝上還別着一枚帆船胸針。他坐在樓下的沙發上,正翻閱着那本食譜大全。聽到賀亭抒下樓的聲音,他交疊的雙腿放平,擡眼看向她的臉:“亭抒,茵茵呢?”
“今晚她在我這裏住,不會跟你回去的,”賀亭抒咬了一塊餅幹,把他手中的書抽出來放到桌子上,“你自己回吧。”
賀知延并未對她的回應感到意外,他起身扣好西裝下擺的紐扣,低頭看向她滿不在乎的神情,聲音低了一些。
“亭抒,你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他微微一笑,止住她要去拿餅幹的手,“茵茵在哪兒?”
賀亭抒抱臂倚在樓梯口,擡頭看向他的臉。賀知延已經保持這幅衣冠楚楚的樣子近二十年,從他七歲起就接受這個家庭最合适和最頂尖的教育,至少到那天為止,她還沒有一次見到他失态。她平靜地與他對視,擡手示意要下樓的霍逐先退上去。
霍逐本來想下樓,莫名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在她的手勢下慢慢地退到了樓上。
一樓客廳的音響中循環播放着《I am ok》,她在悠揚的口哨聲中看着他的臉。
“說實話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生氣,蕪茵也不明白,”她側頭點了一支煙,“說到底你只是把蕪茵當作一個情人而已,既然是各取所需,她就沒有什麽對不起你。你現在卻急成這個樣子,到底是為什麽?”
賀知延聽着她的問話,語氣未變:“這和你無關,亭抒。”
“賀知延,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無理取鬧嗎?”她吐了一口煙氣看他。
“你如果不那麽急眼,我或許會相信你的話,認為你還是只把她看作情人。”
賀知延沒有繼續聽她将話說完,從她身後的樓梯上了樓。他熟門熟路地走到第一間房間打開門,蕪茵正背對着他坐在床上。
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去,從床前站了起來。賀知延将門反鎖,好似是松了一口氣,走到她身前才低頭,擡手捧住她的臉頰。
“茵茵,不接我的電話,我會擔心的。”
“好在你沒有突然想跑到哪裏的想法,不然我找起來确實還要費一點功夫,”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将她攬到自己懷裏,“茵茵,我們回家吧?”
蕪茵沒有說話。
她緩慢地張開自己的手心,裏面是一張他有些熟悉的銀行卡。當初賀知延将這張銀行卡和另一張信用卡都交給了她,信用卡她從來沒有用過,銀行卡也該在這個時候歸還了。
“裏面有我新轉進去的兩筆錢,一筆是當時我上大學時你資助我的學費,我按照資助标準将錢都轉進去了,具體的金額你可以看胡經理那裏的資助單确認一下。另一筆是我媽媽的手術費,這筆是七十萬整。再就是還有一些營養費和護工費我還沒有湊齊,”她聲音停了停,“我下個月再還給你好嗎?”
賀知延的聲音停在了喉嚨裏。
他靜默片刻,攬着她腰身的手微微一松,低眼看向她的眼睛:“茵茵,這是什麽意思?”
蕪茵從他懷中起身,伸手輕輕推開了他攬在她腰間的手,與他目光相對。
“學費和媽媽的手術我都很感謝你,但是這個錢該還還是要還的,所有的錢都在這張卡裏了,”蕪茵聲音輕輕的,将銀行卡放到他的身側,“不夠的我會再想辦法。”
賀知延瞥向那張銀行卡,面無表情地擡起頭。庭院中開始放起了跨年的焰火,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大片的煙花在夜空中綻開。音樂聲驟然變大,歡快的口哨聲和悠揚的旋律從庭院的草坪上的音響中傳進屋內。
“我們就到這裏吧,”蕪茵輕輕舒了一口氣,目光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謝謝這半年來你對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