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媽耶累死了,以後這種宴會都別叫我了。”回到船上的程風一邊撸着花貓一邊抱怨,“這一晚接二連三的,像在演連續劇。”
“連續劇是什麽?”拉美西斯随手撈起一只小豹子。
“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拉美西斯了然,見她一臉困頓的樣子,放下豹子走過去給她捏肩。
力道不輕不重,堪比他家技師了,程風舒服得直哼哼,閉着眼的她沒看見,某人變得濃黑的眼眸。
雖然看不見但警覺性還是在的,程風感受着逐漸靠近的氣息,擡手精準地按在了壓下來的那張臉上。她睜開眼,隔着手指的縫隙和他對視:“別随地發情!大貓都比你有自制力。”
大貓是公的。
拉美西斯挑眉:“它才多大,媳婦兒都沒一個,哪能跟我比。”
“······那你就跟赫雷姆貝福将軍學學,他對穆特諾米可是禮敬有加。”
“沒有感情的夫妻開始是有些生疏的,不像咱倆,濃情蜜意~”
程風:······
再說一遍,玩政治的人,真當臉皮厚啊!!!
說到穆特諾米,程風忍不住嘆了口氣,也沒心情和他打鬧了。
剛才衆目睽睽之下,妮芙提提雖然是答應了穆特諾米和赫雷姆貝福的婚請,但誰都看得出,她看向拉美西斯的眼神有多刻毒。
尤其是臨別那一眼,讓人不寒而栗。
程風想起來就忍不住要皺眉:“我不太懂,穆特諾米喜歡你這麽多年,她為什麽要在這個檔口突然指婚?總不會是天真的覺得只要你娶了公主就會和她一條戰線了吧?再說了,你們打交道這麽多年,她難道不知道你是什麽性子嗎?就不怕被你當衆打臉?”
“她要的就是我當衆拒絕,這樣才能以‘損毀皇家聲譽’的名頭将我下獄。”
程風:???
她不可置信:“這麽粗暴拙劣的計謀???你好歹也是手握軍權的人啊!”
拉美西斯摩挲了下她瞪圓的眼眶,好笑地反問:“不然她應該怎麽做?想辦法栽贓我一個叛國之罪再動手麽——就算想栽贓,也要我這邊有給她下手的空隙才行。”
程風呼吸都窒住了。
昨晚這場刺殺已經讓她了解到這位皇族有多直接了,但沒想到,對一個實權将領也能這麽亂來······
真的颠覆她以往的權謀素養。
這門檻未免太低了啊啊啊啊!!!
“所以你知道這位陛下有多任性了吧?仗着埃赫那吞遺留的權勢胡作非為,前後幾任法老都拿她沒辦法。埃及這些年在她的影響之下矛盾加劇,尤其是她的封蔭之地南部,今年的奴隸叛亂已經發生四起了,阿伊法老能上位就是因為出兵幫她鎮壓了叛亂。”
程風:“······”
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愣了好半晌,回過神來後突然想到另一個懸而未決的疑問:“你倆不對付這麽多年,怎麽突然這麽着急了?”
拉美西斯沉吟少許,看向了王宮方向:“或許······阿伊法老的身體出現狀況了。”
程風不解:“合作夥伴出問題難道不是先趕緊物色下一個合适的對象嗎······”想到此她好奇兼同情的目光瞟向了眼前人,“你是拉了她多少仇恨啊,人一看權勢不穩第一個就是先拉你墊背。啧啧啧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是負了她女兒,而是負了她本人。”
拉美西斯收回目光,眼含鈎子,暧昧湊近:“逃得了今天逃不過明天,眼看着就要去見冥神了,還請瑪阿特女神賜福于我······”
末了,所有缱绻的話語盡數消失于兩人的唇舌之間。
聶芙特捂着臉,興奮地看着這邊,又想尖叫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音,臉都憋紅了。
哥哥加油!
另一邊,妮芙提提帶着女兒回到王宮,一踏入寝殿反手就是一巴掌,吓得所有侍女連忙跪下,匍匐在地不敢擡頭。
“你太讓我失望了!”妮芙提提居高臨下看着栽倒在地的女兒,像看一個不聽話的棋子,毫無感情。
反觀穆特諾米,不怒反笑,從地上爬起來,頂着紅腫的臉坦然回視:“母後您也讓我很失望啊,咱們扯平了。”
“扯平?”妮芙提提“呵”地一聲笑了,“是我生了你養了你,讓你在底比斯當了18年無憂無慮的公主。沒有我,你就和你那些姐妹一樣,不是被送去和親就是被換取黃金了!”
“有區別嗎?阿肯娜媚姐姐和弟弟那麽相愛,就因為弟弟反對了你的一個政令,您就覺得他不受控制下毒謀殺,還将姐姐嫁給阿伊那個一腳踏進棺材的男人。母後,您不也是把我們當做物品來交易嗎,誰又比誰仁慈呢?”
“可至少你們還在底比斯!”
妮芙提提一聲厲叱,步步緊逼:“至少你們不用去到陌生的國度,吃着吃不慣的東西,聽着聽不懂的話,受盡欺淩,無人可依!沒有我的權勢護着,你們姐妹的下場比這寝殿的女官還不如!”
穆特諾米踉跄後退,臉色蒼白,但沉默過後,她擡起頭看和母親,仍然毫不退讓:“我很感謝您之前的維護,但此一時彼一時,您的權勢根基已經開始崩裂了!我若是您,就避其鋒芒,适當退讓,給自己留得三分餘地。”
“母後,放手吧!姐姐和阿伊不可能有孩子,按照目前的聲勢,赫雷姆貝福将軍是最有力的繼任者,他戀慕我多年,只要您願意放下權柄,我到時候一定會保有您該有的榮耀。”
“該有的榮耀?哈···可笑!”妮芙提提仰頭笑了,不屑地看着稚嫩天真的女兒,“我的權勢,是我這三十幾年耗盡心血從你父王,從多少政敵手中一點一滴摳出來的,就憑一個連王妃之位都還沒得到的你也敢大放厥詞讓我放棄?未免太可笑!”
她的不屑深深刺痛着穆特諾米的眼睛。
是,她沒有母親厲害,沒有她這麽強盛的權勢,可那又怎麽樣呢?旁觀者清的她一眼就能看出,現在的埃及,前有赫雷姆貝福拉美西斯這樣的實幹家,後有奴隸反叛瀕臨失控的地方政權,母親手中的權杖,早就已經被白蟻蛀空,一碰即碎。
很多時候,她看着沉浸在往日美夢中不願清醒的母親,看着母親身後那些頑固的祭司官僚,她深感悲戚,卻又無能為力。
像她這種既不能力挽狂瀾,也不願自我麻痹的人,恐怕才是最悲哀的吧。
五十步笑百步,這樣的她,又有什麽資格對母親談“放棄”?
穆特諾米自嘲地笑了。她沖眼前怨過怪過卻恨不起來的母親深深彎腰,沉默地離開了。滿天清輝灑在她華貴的背影上,徒顯寂寥。
空蕩的殿內沉寂片刻,大祭司蒼老的身子從牆後繞出:“陛下,今日消息來報,說拉美西斯将軍手下的親衛在調查孟菲斯境內即将生産的孕婦。”
妮芙提提收回目光,看向身側:“這麽說,他們還真想從孕婦入手動搖神廟根基?”
“陛下,一旦讓他們得逞,那我們的立足根基可就毀了!懇請您即刻派人盡早處理那位女神。”
妮芙提提沉吟不語,大祭司見狀,匍匐在地膝行幾步,大聲哀呼:“陛下!”
他這副出了事就只會求救的樣子讓妮芙提提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随即隐去。想了想,她問道:“目前孟菲斯待産孕婦有多少?最早的臨盆時間是?”
大祭司連忙回道:“有7人,最早的還有月餘就要生了。”
“月餘······這麽看,這兩天他們就該準備散布流言,先鋪墊輿論了······這樣,我們幫她一把。你找人盯緊她這幾天的行程,再擴寬範圍,看看孟菲斯目前所有7個月以上的孕婦,只要她出門靠近這些孕婦,那就伺機動手。懂?”
大祭司品了品,愁苦的臉上立即笑成了花,連連點頭:“懂!懂!您放心,我現在就去找人,保證辦得妥妥的。”
嘿嘿嘿嘿,這孕婦生産可是九死一生的概率,若是對方準備充分到還有幾成勝算,可若是倉促之下遭遇意外,那只怕是生不下來的,到時候,這位女神的信譽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只要先一步粉碎了她的“女神”金光,那後面下手還不簡單?
陰狠在大祭司臉上一閃而過,他深深一福,忙不疊出門去安排了。
空蕩的大殿再度歸于死寂,妮芙提提看着華美的殿宇,耳邊卻不斷回蕩着女兒詛咒般的話語。她閉目半響,而後長長吐出一口氣,甩手走向後殿:“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是!”當了幾十分鐘木樁子的侍女顧不上生疼的膝蓋,快速行動起來。
底比斯這邊象征權勢頂峰的宮殿一點點融于黑暗,孟菲斯拉美西斯府邸卻爆發出驚天怒吼。原因無他,拉美西斯臭不要臉的登堂入室了!
理由有三:
第一、他們是接受過石榴花,可繁育子嗣的未婚夫妻關系了。
第二、他們是接受過石榴花,可繁育子嗣的未婚夫妻關系了。
第三、他們是接受過石榴花,可繁育子嗣的未婚夫妻關系了。
又是這朵花!!!程風差點一口氣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