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拍打
第54章 第054章 拍打
林府算不上大, 但是皇上禦賜,該有的池塘、亭臺、廊橋一應俱全,重新修葺後栽上新樹, 景色也是十分的雅致怡人。
傍晚時候,斜照的夕陽自水榭的檐角灑下, 落在花漓身上, 将本就白皙的肌膚照的愈發盈透,細柔的柳眉輕蹙, 鬓邊發絲拂動, 與園中景色融做一體,宛如一伏細致镌刻的美人圖。
随着花漓身子一伏, 眉眼恹恹一垂, 那抹美輪美奂的不真實感被打破。
“唉……”花漓才嘆了聲, 轉頭朝向另一側,又是一聲嘆, 眉心更是緊緊颦起。
昨日之前, 她還一心想着要走,這下卻生出了動搖。
都怪無涯, 好好的告訴她那些事做什麽,若是她不知道, 也就不會一時心軟, 在信國公面前大放厥詞。
若是昨天在信國公提出要送她離開的時候答應下來,她這會兒人都能出城了。
現在可好, 人沒走成不算, 一想到林鶴時,她就心裏酸酸的覺得他可憐。
本該是天子驕子,卻被家族遺棄, 母親受辱,他憑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的隐忍苦楚可想而知。
而這麽多年來,國公府對他都沒有半分理會,現在卻突然想認回,其中的原因,花漓想一想就有了猜測。
早前她就知道信國公的長子及其嫡孫戰死的事,偏偏林鶴時又如此出衆。
這樣不講親緣,只有權衡利弊的舉動,怎麽不讓人心寒。
花漓百感交集,張張唇,又嘆了口氣,“唉……”
林瑤沿着回廊跑來,腳步聲蹬蹬作響,一直跑到花漓跟前才喘着氣比劃,“姐姐,該吃飯了。”
花漓坐起身,見夕陽已經掉進屋脊後,她都坐了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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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見她神色忡忡,關心問:“姐姐怎麽了?”
“沒什麽。”花漓笑笑驅散煩亂的思緒,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哥哥回來了?”花漓問道。
看天色,林鶴時也該散值回來了。
林瑤搖搖頭,“方才有人來傳了話,說哥哥要晚些才能回來。”
花漓點點頭,林鶴時如今才入翰林院,要熟悉的事務必然不少。
他忙點也好,省的自己一見他哪哪兒都不對勁兒,心煩意亂。
明明最初只是想逗趣捉弄他一下,怎麽就變成了現在的局面,亂的她都不知怎麽辦才好了。
……
夏夜的胧西河,随處可見畫舫游船,湖光映彩,曲樂不斷,觀景閣屹立在河心,不時有船只靠過去,人來往去,熱鬧非凡。
一艘烏篷小舟靠停在岸邊,立馬有人上前,朝着船上下來的人道:“公子可是要上觀景閣?”
林鶴時從袖中取出一方玉牌。
說話那人目光略微動了動,引着林鶴時往另一側無人走的偏門進閣,“大人走這邊。”
從偏門進去,就是樓梯,一路往上走,樓下的熱鬧聲逐漸遠去,直到林鶴時被引至一間屋子外,已經再聽不見一點聲響。
那人叩了門,得了令,對林鶴時道:“大人請進。”
林鶴時推門而入,屋內兩側都坐了人,有金銮殿上見過的官員,也有儒生打扮的幕僚,主位之上的,則是六皇子蕭琢。
“微臣見過殿下。”林鶴時拱手行禮。
蕭琢不意來的會是林鶴時,“高相就讓你過來?”
“回殿下,正是老師的意思。”
蕭琢依舊保持着端雅的姿态,眼裏卻含着微妙,審視了他幾許,颔首道:“坐罷。”
“謝過殿下。”
林鶴時走向最末的位置,掀袍落座。
蕭琢亦不再理會他,只對其他人道:“繼續。”
藍衣幕僚率先開口說:“屬于以為,殿下如今該韬光養晦,聖上此舉,無疑是存了試探的心。”
其餘人也紛紛贊成,皆認為該以退為進。
蕭琢沉凝眉心不語,并不滿意,屋裏的人見狀也忐忑不敢做聲。
一道颀長的身影走至廳中,“微臣倒是覺得,以退為進實屬下策。”
蕭琢擡起眼簾,看似溫和實則銳利的眸光投向林鶴時,其餘人更是直接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狀元郎慎言,你雖才學過人,可到底初入朝堂,資歷亦淺,還不明白何為牽一發動全身。”
開口的人正是詹事府少丞吳子巽,話中含着打壓的意味。
蕭琢睇去一眼,吳子巽立刻止了話頭,蕭琢再次看向林鶴時,“繼續說。”
“是。”林鶴時略微颔首,從容不迫的開口:“以退為進等待時機,縱然妥善,可如今聖上年邁,龍體每況愈下,就怕是這時機來的沒有變數快。”
“聖上如今命九殿下着手使臣來訪的要務,便是對殿下有提防試探的意思,照你的說法,是怕聖上還不夠疑心。”
蕭琢擡手打斷幕僚的話,将身體微微前傾,示意林鶴時接着說。
“殿下自然還要繼續藏鋒,只要讓其他人急就可以了。”林鶴時頓了頓,擡眸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使臣來訪,更是不可多得的好時機。”
蕭琢屏退衆人,只留了林鶴時在廳中。
“說說你的計劃。”
“臣只知道,相比朝堂上縱橫聯合,聖上最忌諱的是竄同外敵,尤其是手中若有兵權,一旦與番邦合謀,便是大患。”
“你的意思是。”蕭琢頓了頓,已然心領神會,只是眸中存有疑慮,信國公手握兵權,可沈家一門忠烈,父皇不會信。
林鶴時似看出他的疑慮,緩聲道:“據臣所知,國公爺的嫡次孫性情乖張,纨绔,且極易受人教唆。”
蕭琢看他的目光再度變化,“姑母已經失去一子,你讓本殿這麽做,本殿實在下不了手。”
林鶴時拱手,“臣計拙,但臣皇權之争,避不可免以血鋪路,殿下萬不能仁慈。”
蕭琢若有似無得嘆了聲,眼中卻是對權利不加掩飾的欲望,對林鶴時的目光也變成了欣賞。
“不愧高相器重你。”
“殿下過譽了。”林鶴時自謙道,垂低的眼睫擋住了眼中的淩厲。
沈家的仇他會一步步報,蕭婉華讓母親受的痛苦,他更要加倍奉還。
*
林鶴時回到府上已經是深夜,他緩步走在石徑上,夜風吹在周身,一派如清風明月的雅致,泛紅的眼角卻吐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那是一切都在計劃中的暢快,是被恨意扭曲的興奮。
不知不覺,林鶴時已經走到通往花漓院子的月門外,暖暈的光亮與他就隔了不遠的距離,心上所有的陰戾似乎都被撫平,同時另一種渴望開始往外爬。
跨過月門,朝着亮燈的屋子走去,忽的又停步。
林鶴時覺得自己現在模樣一定扭曲難看,如果吓着她,就不好了。
花漓揣着滿腹心事,本就睡不着,看到映在窗子上的影子,不由一愣,是林鶴時嗎?
清隽的身影朦朦胧胧的映在窗上,也不走近,也不見動。花漓咬唇坐起,以往看到林鶴時她總是興致十足,現在卻多了些奇怪的感覺,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什麽。
這感覺太陌生,以至于她多了些謹慎。
直到見那抹身影微動,似要遠去,花漓才踩上繡鞋去開門。
林鶴時聽到開門的聲音便停住了腳步,花漓手扶着門瞧着他的背影,小聲嘀咕,“你怎麽來了就走。”
聲音裏含着惱意,也不知是惱自己又沒忍住,還是什麽。
林鶴時低了低眸,确認撫平眼裏那些駭人的情緒,才回過身,“我以為你已經睡了。”
昨日還掐着她的腰親的不能自持,現在就又這幅冷冷清清的模樣了,花漓牙根發癢,走上前不高興的看着他,“被你吵醒了,怎麽辦?”
林鶴時輕笑:“漓兒想怎麽辦?”
清醇的笑聲拂過花漓耳畔,癢癢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輕縮脖子,面上卻是一點不肯落下風,“那你哄我睡。”
林鶴時凝着她泛紅的耳垂,“可以。”
花漓只覺得耳朵越來越燙,梗着脖子嘀咕,“難不成還由得你不可以。”
瞥見林鶴時噙在唇邊的笑,花漓甩袖走得飛快,眸光胡亂閃,笑笑笑,笑個屁。
林鶴時踩着她的影子走進屋子,方一進去,就聽得她指揮,“坐那裏。”
林鶴時看向床榻的方向,目光逐漸變暗,依言走過去,落座。
“然後呢?”
睇望過來的漆眸深不見底,花漓有種自己随時會掉進去,溺斃的感覺,她在心裏搖搖頭,現在是她做主,有什麽好亂的。
花漓氣定神閑的走過去,在進入他氣息範圍時,兩條小腿沒出息的軟了軟,蜷緊着腳趾躺進被中,又把頭枕到他膝上,“就這麽哄我睡,我不睡着,你不能走。”
林鶴時低眸看着貼近在自己腰腹的嬌顏,喉間泛起絲絲幹燥。
花漓就是得寸進尺的性子,看出林鶴時異常,愈發的得心應手,屈起一根指頭輕輕勾住他官服的衣襟往上移,停在他心口輕點,嗓音流轉,“聽到沒有?”
說話時,張張合合的唇瓣間總能看到一抹香色,呵灑出的氣息更是灼的他幹渴至極。
林鶴時很輕地點了下頭,花漓仍不滿意,小手如一尾細蛇,游走在他身上,指尖描着他的衣襟,若即若離的往裏鑽,看他起伏不穩的胸膛,抿嘴嬌笑。
“林鶴時,你怎麽了?”
林鶴時輕眯着泛紅的眼角,眼眸攫着她反複翕合的唇瓣,不懷好意的狡黠情态他過去覺得惡劣,如今竟也讓他愛極。
“便非要看我如此?”
林鶴時早已知道要怎麽拿捏小狐貍的心,引得她時時把目光和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聽到林鶴時繃緊不穩的嗓音,花漓愈發得寸進尺,“這話是何意,我聽不懂。”
無辜的嗓音讓林鶴時喉根都發了疼,他攫向花漓漾着壞笑的妍媚眼眸,并不打算告訴她,自己有多喜歡她這樣。
花漓繼續做壞,将指尖游進他的衣襟,劃過胸膛,滾燙的肌理将她的指燙得輕顫了顫,也打亂了她的得心應手。
花漓好不容易定下心神,臉頰卻被什麽拍打了一下,她茫然底下眸,看着林鶴時膨起的衣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打在她臉上的是什麽,臉蹭一下燒的通紅。
林鶴時深晦噙欲的目光自她上方落下,無聲壓着舌根,啧,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