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P105-107e 你的親情斷絕
第32章 P105-107e 你的親情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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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徽是為了賀壽提前出院的。
回來的陣仗很大。
王雪芙親自去接, 常日不見人影的裴元也早早趕回。
一群人忙着清掃換新，美其名曰是為裴徽除晦，然而因為臨近壽宴的緣故, 老宅一天要打掃八百遍，為了給賓客最好的印象，已經進行了大翻新, 衣食住行的清單都由裴襲身邊的李助理把控。
看着幫傭将昨日剛剛換新的地毯卷起再次換新，裴媛拉着你往旁邊躲了躲, 頭疼欸了聲。
你看向她, 聽到她小聲和你抱怨, “有時候，我真分不清王姨是無意的還是在故意找茬。”
不止地毯換成了王雪芙親選定制的皮料，就連裝飾花瓶也全部換新, 幾乎将李助理敲定多日的模板全部打亂。
要說她故意。
為了照顧裴徽，這些天她很少回家，老宅壽宴的事全權交由裴襲，她插不上手大概也不了解情況。作為一個接兒子出院的母親, 她以換新除晦的理由更換家具, 似乎可以理解。
要說她無意。
偏偏就是這麽巧，在李助理幾乎将老宅布置妥當準備收工時，她将裴襲過目過的物品全部更換成她定制喜歡的。
如果她真的想與裴襲交好, 在做這些事前哪怕不想知會裴襲，也不至于毫不猶豫換的這麽徹底。
這像是示威，也是一種權利的挑釁。
如果裴襲因此對她發難, 完全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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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說裴徽回來的陣仗大，是因為王雪芙為了幫助他恢複身體，不僅為他在裴宅打造了修養房, 還為他帶回了一支醫療隊。
當然，這件事如果沒有裴元和老爺子點頭，王雪芙沒有這麽大的權利。
“快，先将小徽推回房間。”
看到他們進來，裴元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對王雪芙說了聲辛苦。
王雪芙眼眶微紅，挽住裴元的手搖頭說不辛苦，一家三口看起來和諧有愛。
你微微颦眉，仿佛看到了白父白母和白葭倪，熟悉的窒痛感傳來，你忽然有些理解裴襲了……
修養房建在一樓，與餐廳臨近。
不知道裴襲一晚上沒回來去了哪裏，他有些輕微低燒，把你冰醒後抱着你很快睡着，而你沒了睡意。
現在正好是早餐時間，你和裴媛吃完從餐廳出來，站在過路的走廊，撞見了裴徽的回來，是沒有提前收到一點消息的。
你不确定裴襲知不知道。
“葭伊。”裴徽坐在輪椅上，最先發現了你們。
他的腹部有一道刀傷，其實不影響走路，是王雪芙怕他的傷口撕裂出什麽意外，硬是要他坐着輪椅回來。
他對着你笑了笑，氣色不錯，“好久不見。”
醫院一別，你們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一看到裴徽，你就想起他在醫院對你的告誡，那一句句不要相信不要愛上宛如魔咒，讓你本就不夠明媚的心情陰雨綿綿，比屋外的天氣還要糟糕。
你難免又想起，裴襲挂在你身上的監聽器。
你對着裴徽勉強露出笑容，慶幸此刻裴媛在你的身旁，有她的調和寒暄，氣氛不算冷場。
滴答滴答。
屋外的雨還在下。
老宅整面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雨景，雨水順着屋檐滴落，低壓的烏雲堆聚在院中久久不散，明明是清晨卻陰暗的宛如夕暮。
有目光投落在你的身上。
居高臨下，強烈到如有實質，并不是裴徽。
你順着感覺擡頭追尋，看到了立在三樓玻璃臺的人影。
裴襲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裏。
披着黑色的真絲睡袍，他撐臂靠立在欄杆上，單手支着下巴，正垂眸俯視着你們……準确的來說，他就是在看你。
并不是陰郁或面無表情。
那是一種你形容不出的感覺。
因着陰沉的天氣，老宅中大多數地方都開了燈光照亮，唯有你們所在的三樓沒有亮燈。
水晶的吊燈映到三樓的玻璃臺，照的裴襲的膚色冷白，低燒的疲乏讓他有一種厭世感，頭發微微淩亂。
在他側身的姿勢中，他的一半面容被照亮一半面容模糊在陰雨中，你仰頭對上他的目光，透過他的眼睛什麽都沒有看到。
如果一定要形容裴襲此刻的表情，那大概就是——
空洞的沒有表情。
憤怒沒有，難過沒有，冷漠沒有。
撕開他身上的層層僞裝，他似乎只是單純在看你，俯視着你與裴徽站在一起，對于樓下的熱鬧無動于衷。
早已習慣。
早就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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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徽回來後，老宅又變得熱鬧起來。
裴襲雖撞見了你與裴徽站在一起的畫面，但大概因為裴媛也在場，所以等你上樓後，他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問。
也可能，是沒精力折騰你。
低燒不足以影響他的思維，更不會耽誤他的工作，但讓他看起來恹恹冷漠，很像你們最開始的接觸，你印象中那個冷淡又矜貴倨傲的丈夫。
不過好在，這種狀态只持續了一天。
白家再次給你發來了消息，這次連客套都省了，直接質問你為什麽沒有收到裴家的邀請函。
你能想象到父母的跳腳與憤怒。
如果是以前，你會惶恐擔憂，會因漏接他們的來電惴惴不安，會被他們逼着湊到裴襲眼前，硬着頭皮不要臉的索要入場邀請函。
但你現在……好像并不怎麽怕了。
裴襲你都敢頂撞了，更何況是你長久沒有見到的父母。翻看着你與父母的聊天對話，你驚訝發現，你竟然已經很久沒給他們回複過消息，難怪他們裝不下去了。
【等等看。】為了不讓他們繼續騷擾，你回給他們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不管他們說什麽，你都不會去問裴襲索要邀請函。
既然裴襲答應了你會邀請白家，那就等等看他最後到底會不會邀請。
邀請了你不會得到什麽，不邀請你也不會損失什麽。
之後你放下手機，不再回複。
晚上，在你洗澡的時候，放在桌面的手機持續亮起。
有了裴襲上次接你電話的教訓，不到逼不得已他們不敢給你打電話，這個時間，他們只敢對着你進行消息轟炸。
很不幸，這些消息你沒有看到，但吸引了裴襲的注意。
在你洗完澡出來時，你看到裴襲靠床把玩着你的手機，毛茸茸的兔子手機殼明明放大了手機輪廓，捏在他手中卻像小巧的手辦。
聽到推門的聲音，他擡頭看向你，絲毫沒有窺探到你隐私應有的心虛，他對着你扯起嘴角，語調漫不經心，“會邀請。”
既然答應了你邀請白家，他就不會食言。
哪怕壽星厭惡，哪怕他本人也不喜，但為了幫你撐場面，他會邀請白家參加這場本不屬于他們的上流宴會。
……但還要等一等。
這倒和你回給白家的話對上了。
但你不是很明白，“等什麽？”
裴襲對你招了招手。
你的頭發半濕，身上是泡澡過後的香暖，像是一塊可口軟糯的小蛋糕。
只是微微猶豫，你走到了裴襲的身邊，被他拉着坐到了懷中，“等，他們墜入地獄。”
等白家難堪到被人看盡笑話，等他們求助無門徹底絕望，等他們以為被打入谷底再也爬不起來……裴襲會踩着宴會開啓的時間，派人接他們入場。
并告訴他們，作為你的娘家人，他們并不需要邀請函。
“高興嗎。”裴襲将手機塞回你的手中，捏了捏你的手指。
雖然看完了你們的聊天對話，但他并沒有插手回複，任由白家繼續傲慢嚣張。
你的心情複雜，談不上高興還是什麽，只知道白家肯定高興不起來。
惶恐不安了這麽多天，從天堂跌回凡間又直線墜入地獄，就當他們以為會萬劫不複時，這時一雙手拉住了他們，并恭恭敬敬道：“你們怎麽可能會被踹回地獄呢？只要你們的女兒還在天堂，你們會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貴賓，之所以要看着你們掙紮墜落，是為了給你們一個驚喜。”
這不是驚喜，也不是特殊的榮耀，而是将他們碾入塵埃的不屑玩弄。
裴襲是在警告白家：生與死，只在他一念之間。
真狠。
看着裴襲的黢黑的眼睛，你有些毛骨悚然，不得不佩服他懲治人的手段。
“葭伊要配合我。”
難得和你解釋那麽多，裴襲摟着你，淡淡道：“這幾天，不要理他們。”
他是擔心你頂不住白家的連番轟炸，心軟提前将消息透漏出去，這樣會缺少很多樂趣。
這幾天你對他們越是漠視不理睬，到時候他們就越窩火狼狽，老頭兒壽宴這麽無聊的事情，當然要找點有意思的樂子增味。
你怎麽可能心軟。
當然樂意配合。
107
壽宴的前一天，白家終于憋不住給你打來了電話，你沒接。
他們甚至讓白葭倪打來了電話，你依舊沒有回複。
一直到宴會當天，仍舊沒有收到邀請函的白父白母發了瘋，他們先是驅車來老宅找你被攔，後對你進行了電話轟炸，耐心告罄的他們不顧會不會被裴襲接聽，将電話打來一遍又一遍，同時以短訊逼迫：【接電話！！】
【老子管不了你了是嗎？你覺得有裴襲給你撐腰就可以無視我們了是嗎？？要不是我們，裴襲怎麽會娶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快點接電話！！你以為裴家不邀請我們你會讨到好？？】
【老子好吃好喝養你這麽大，真是養了個咬人的白眼狼，當年就該讓你妹妹嫁入裴家！！早知道當年就該讓你病死在醫院，你個衰種怎麽不去死！！】
手機中像是關着一只兇惡猙獰的怪物，隔着遙遠的時空都要探出利爪撲咬在你的身上，你将手機埋在枕頭下，又用棉被蓋住，仿佛這樣就能阻攔住那些沖天朝你撲來的惡意。
你的不肯關機，終于讓惡鬼現了形。
在這種心寒無助的時候，你莫名又想到了裴襲。
你想到很早很早之前，你的父母要求你帶裴襲回家，在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并将裴襲帶回去後，得來的是父母的擠兌貶低。
他們将裴襲奉為座上賓，卻要求你這個嫁出去的女兒為他們端茶倒水。
甚至當着你的面，他們告訴裴襲對你不必客氣，說如果你不聽話，他可以不用顧忌白家的臉面随意打罵教訓，如同你是什麽不值錢的牲口。
你忘不了當時裴襲聽完後投向你的目光，也忘不了父母對着裴襲讨好虛假的笑臉。
你并非沒有自尊，你也不想軟弱窩囊，可你被偏心的父母打壓多年，人格早已破碎，曾經你以為，如果連他們都不要你了，你就徹底無依無靠。
你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沒有底氣資格。
可是現在你想開了，人活着總要為自己搏求一些什麽，窩囊的茍活倒不如不留遺憾的死去。
他們不愛你又怎樣，你的委曲求全換不來他們的後悔疼愛，只會變本加厲，理所當然。
總有一天，他們會榨幹你，逼死你，還要踩着你的屍體唾罵你的屍體不夠值錢……你想好好活着。
一想到宴會開始後，你不可避免的要與他們見面，你的心髒悶痛到難以喘息。
你能想象到，在你的父母受到裴襲的侮辱後，他們不會怨恨裴襲，反而會将這些惡意怪罪到你的頭上，怪你沒有“伺候”好裴襲連累了他們。
一旦見面，之前的那幕大概又要上演了。
為了找回面子，這次他們要對着裴襲怎樣貶低奴役你呢？
……宴會中還有那麽多的賓客。
你深吸了一口氣。
緩緩拿起電話，按下了接通。
他們大概沒想到你會忽然接電話，愣了一瞬後，随即是不堪入耳的辱罵，“裴襲答應了我，會邀請你們，還會風風光光的将你們請入宴會廳。”
你打斷白父的辱罵，在他緩過神來，激動地詢問情況時，你閉了閉眼睛，再次開口，“可我改變主意了。”
透過聽筒，你傳入他們耳中的聲音平靜，有力，“我會告訴裴襲，取消對你們的邀請。”
“只要我還活着，只要我還在裴家。”
“裴家的大門，你們一次都別想踏入，我也不會讓你們撈到裴家的半分好處。”
哪怕日後裴襲厭了你将你趕出裴家，你就算死在外面，也不會在回白家。
“白葭伊早就死在白葭倪出生的那天。”
“你們只有一個女兒，我也沒有父母。”
你會當自己是孤兒，他們也當你死了好了。
這麽多年了，你終于鼓起勇氣與他斷絕關系。
那些痛苦內耗的日日夜夜，随着這句話說出終于得到了靈魂釋懷。你發現，原來割舍一段強求不來的親情并不困難，只要足夠死心，只要你想，你真的“想”。
啪——
你第一次主動挂斷了他們的電話。
拉黑，删除，并将他們辱罵咒你去死的內容截圖，發入朋友圈：
【今日起，此刻起，白葭伊與白家再無幹系，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生死不相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