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還能站起來嗎？”……
第70章 第 70 章 “還能站起來嗎？”……
“還能站起來嗎？”面目模糊的人居高臨下, 看着南橘子問。
南橘子正要站起來說自己沒問題，突然覺得腳踝處，砰的一聲響, 仿佛是破了一個泡泡，他當時就軟了下去，仿佛腳踝的骨頭被人抽走了，一只腳站不起來了。
他試着用另外一只腳, 結果那只腳也軟了一下, 仿佛變成了面團, 根本沒有辦法用力，就算是強行站起來, 也還是趴下去的份。
緊接着，他聽見渾身上下都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 就像是有一大串的泡泡接二連三破掉了，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正在襲擊他。
他不由自主趴在地上翻滾起來，砰的一聲撞上了身邊床的床腳, 那仿佛是實木做的，撞起來非常硬, 而且更痛了。
他很希望自己能眼前一黑就暈過去, 但事實是他的精神清醒得不得了, 別說暈過去, 就是稍有困意也不可能。
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但他能感覺到身體內仿佛有火在燃燒，身體外是接二連三的泡泡的破裂聲，就好像他的皮膚正在一寸一寸被燒毀，又熱又痛又癢, 還想吐，頭暈目眩。
不知不覺，他整個身體就蜷縮成一團，仿佛一只即将成繭的蠶蟲，微微顫抖着，身體外側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透明的小泡泡，把他包裹了起來。
不管他進行什麽行動，都會有泡泡破掉，就仿佛一種自我毀滅的過程。
而他雖然睜着眼睛，眼中卻不斷流淚，每一滴眼淚都是一個透明的小泡泡，從他眼裏掉下來之後，就從他的臉上飛了起來，在他的頭顱旁邊轉來轉去。
這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泡泡做成的人，密密麻麻，令人恐懼，古怪詭異。
他倒吸一口涼氣，卻感覺有數不清的泡泡都從他的口腔裏鑽了進去，填滿了他的大腦，他的頭就古怪膨脹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口袋。
數不清的不知道的知識鑽進了他的腦子裏。
他聽見了無數泡泡破掉的聲音。
等他渾身大汗淋漓從地上爬起來，仿佛恢複正常的時候，他側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窗外的陽光和他躺下，幾乎一樣，好像時間沒有變化。
他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睛，因為在他的感覺裏，時間應該已經過去很久了。
面目模糊的人在旁邊，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椅子坐着，看着他說：“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
南橘子猛然看向他問：“一天一夜的時間裏，你都在這裏看着我？”
面目模糊的人對南橘子笑了笑：“是啊，我可沒什麽事要做。”
“那麽，你把我帶回來，”南橘子看着面目模糊的人，“要我做什麽？”
面目模糊的人站起身來說：“雖然我并不介意以現在的面目示人，但對普通人來說，這個樣子還是太過驚悚了一些。
為了獲得更穩定的狀态，削弱對其他人的污染，我需要一個傳承者，從我這裏接收我所知道的知識，我選中了你。
你在這裏住了一個晚上，通過了初步考驗，但這還不夠，因為這只能證明你可以活下去，不能證明你有足夠的天賦和資格成為我的繼承者。
我有一場正在進行的實驗，需要新的人手參與，只要你通過實驗，我就告訴你更多的事情，你要參加嗎？”
“我有選擇的權利？”南橘子表示懷疑。
“當然！”面目模糊的人回答。
“如果我拒絕會怎麽樣？”南橘子皺起眉頭。
“會死，”面目模糊的人笑了笑，風輕雲淡說，“我總不能讓知道這裏的秘密的人活着走出去。”
“不過你放心，”他停頓了一下，笑容擴散了，“我會給你不那麽痛苦的，仁慈的死亡。”
南橘子做出了決定：“我參加。”
面目模糊的人點了點頭，推開房間的門說：“我帶你到實驗場地去。”
他一路把南橘子帶入了莊園深處，站在了一個漆黑的礦洞前，明亮的天空染上了黃昏的色澤，周圍的雲霞鮮紅如血，格外刺目。
“這裏曾經是一個礦洞，現在依然是，但最近這裏面每到夜間就逐漸發出聲響，仿佛有活人在裏面打轉，找不到出路。
你進去看看，如果有人就把他們帶出來，如果沒有，就把情況記錄下來，如果有怪物，就殺了，把屍體的碎塊帶出來給我。”面目模糊的人對南橘子閑談一般說。
他的站姿很是悠閑，可想而知，他并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不過是随口一提，如果南橘子能幹成，當然最好，如果做不到，他也并不會為此擔心。
“你還有後悔的機會。”面目模糊的人看着南橘子，仿佛在等他求饒。
南橘子問：“現在就可以進去了嗎？”
“是的。”面目模糊的人點了點頭。
“有時間限制嗎？”南橘子垂着眼睛。
“沒有，不過你最好盡快出來，因為三天之後這裏就會有一場規模不大的地震，可能會把礦洞震塌，那你就不一定能出得來了。”面目模糊的人有一些幸災樂禍似的說。
“如果這裏垮塌了，不會對你造成影響嗎？”南橘子看着面目模糊的人問。
“可能會，但這個莊園這麽大，這裏不能用，還有別的地方，我沒有必要一定待在這裏。”面目模糊的人表示這無所謂。
南橘子進入了礦洞。
礦洞裏面一片漆黑，但是沒走多久，南橘子就看見拐彎處的牆壁上挂着一盞燈，那盞燈似乎是一盞煤油燈，外殼是玻璃做的，已經被煙火熏得發黑，看起來非常油膩。
用棉線做的細小而短的燈芯，軟綿綿趴在裏面，大半部分都浸泡在煤油之中，一點擡不起頭，一點力氣沒有，火焰微弱而渺小，時不時閃爍着，仿佛下一秒就即将熄滅。
火焰是暖橙色，只能照見地面，卻不能讓人清楚看見任何細節。
南橘子把那個燈提了下來，拿在手裏發現正合适，就提着燈往前走，地面凹凸不平，有許多的石子，稍微加快腳步就容易摔倒。
他只好放慢速度。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些悉悉嗦嗦的聲音。
南橘子不由得皺起眉頭，身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逐漸開始往外蔓延出細小的微不可察的泡泡，那些透明的泡泡在他身邊漂浮着，繞着他旋轉。
黑暗之中有什麽東西忽然像一只離弦的箭一樣動了起來，只聽嗖的一聲，有個東西向着南橘子沖了過來，又是砰的一聲，沖向南橘子的東西撞到了阻礙，摔在了地上。
南橘子拿着燈定睛一看，地上多了一塊黑炭似的東西，那東西渾身上下長着黑膠一樣的皮膚，表面坑坑窪窪，有許多的蟲子蠕動爬行着，翅膀和肢體撞擊，發出清脆而微小的甲殼的聲音。
只是眨一眨眼的時間，那東西猛然一跳，跳起來逃跑了。
南橘子皺緊了眉頭，不願意放棄這個突然出現的線索，緊緊抓着燈，跟在那東西身後，跑了起來。
在好長一段時間之後，南橘子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水，滿臉通紅，張着嘴喘氣，兩條腿一個勁發抖，彎着腰往前走，卻還是不肯停下，目光緊緊鎖定前方。
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黑炭一樣的東西轉過身來，南橘子這才看見這東西尾椎的部分有一條長長的骨頭一樣的尾巴，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就把石頭打得迸裂開來，好像很厲害。
他擡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東西再次向他撲了過來，張大了嘴，露出裏面發黑的尖銳的鯊魚一樣的牙齒，喉嚨裏面的舌頭居然也是紅色，顫抖着，尖叫着，一種聽不見的令人頭痛的聲音被發了出來。
南橘子的身體往後退了一步，搖晃起來。
更多的透明的小泡泡從他的身體裏溢了出來，噼裏啪啦飛到他面前，當着怪物的面破開。
那怪物猛然撲進了泡泡之中，就好像在一瞬間被滿是泡沫的海水淹沒，四肢揮舞，連尾巴都翹起來掙紮，張着嘴仰着頭，努力呼吸着，卻什麽用都沒有。
泡泡把這個怪物按在了地上，蟲子一樣，緊貼在這個怪物身上蠕動着，鑽進了怪物的一切出入口，包括但不限于眼睛嘴巴和耳朵。
怪物還想發出聲音，但是只要一張嘴，泡泡就會鑽進去，以至于怪物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整個身體開始融化，變成了粘稠的黑色泡泡液體，在地上緩緩流動着，覆蓋在石頭上面，漸漸凝固了，看起來像黑色的蠟油。
南橘子提着燈往後退了一步，看着地面上已經凝固後停止流動的液體，借着燈光仔細觀察，發現這東西再沒有任何危險，身體的疼痛減輕了。
周圍還在半空中漂浮的泡泡，一個接一個破開，又飛回了南橘子的身體之中。
南橘子蹲下身去，從地面的石頭上掰了一塊黑色的凝固物揣進兜裏，充當出去之後上交的怪物屍體碎片。
不遠處，燈光外的陰影盯着他，蠢蠢欲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