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純美騎士團
第36章 純美騎士團
維爾·迦娜的話讓女人定了定心神, 她将這位副團長視作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拉住,
“就是剛才! 我看見這個男人和他的下屬在密謀什麽”
女人的尖叫聲很刺耳, 在空曠的禮堂上方回蕩, 撞在光滑的大理石牆面上被彈回來,顯得更加嘹亮,
但現場的人都沒有精力顧及這失禮的尖叫, 數道目光彙聚到了奧斯瓦爾多和副手的身上, 又被前一個男人陰狠的眼神吓退, 只得把壓力施加給看着好說話些的副手,
副手感覺自己被維爾迦娜意味深長的眼神扼住喉嚨,他害怕的想要後退,但想到了什麽,不得不邁前一步擋住座位上的公文包,
這種反常的舉動引起了距離較近者的注意,她張開鮮豔的唇抖了幾下,略帶驚恐的目光掃視着奧斯瓦爾多,
眼看女人就要說些不該說的話, 奧斯瓦爾多突然接近她,像貴族審視平民一樣居高臨下的看着女人,唇裏吐出威脅的話,
“我想這位女士是壓力太大了,才出現了幻覺,畢竟純美騎士團的行為談不上和善, 不是嗎?”
“在這種高壓的情況下, 女士們的失态是可以被原諒的,哪怕是些不經思考脫口而出的虛假傳言”
“我身為星際和平公司的一介小員工, 手上還有一丁點兒權利,如果您需要幫助,小姐”
奧斯瓦爾多死死盯着女人,一字一頓的說,
“我随時可以為你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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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敢說話了,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人是自私的,為了給自己開脫,她又怪上了奧斯瓦爾多,
如果她沒有看他和下屬的交流,如果他早一點表明自己公司代表的身份,她也不會這麽高調的吸引仇恨,
就算不敢惹奧斯瓦爾多,坐以待斃業不是女人的作風,大概率的行為是悄悄的找到維爾·迦娜,随機攀咬一個看上去軟弱可欺的對象,把他狠狠拖下水,作為自己情緒宣洩的借口,順便轉移注意力,
要怪就怪這家夥自己把把柄送到了別人手上,女人毫不悔改的想,
可是這是公司的人,她能怎麽辦?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她一個交了好運的平頭百姓,
“女士,您還好嗎?”維爾·迦娜阻斷了奧斯瓦爾多的視線,高挑的身影此刻顯得格外有安全感,
女人露出谄媚的笑,“沒事的,沒事的,對,我只是壓力太大了,”
“很抱歉,各位,是我草率了,貿然提供不實信息耽誤大家的時間”
維爾·迦娜挑了挑眉,側眼打量了奧斯瓦爾多一番,不屑的哼出聲,
“呀,當事人都這麽說了,副團長沒事的話就忙去吧,”
“出了這麽大的亂子,看來騎士座的安保大有漏洞啊”
奧斯瓦爾多略帶諷刺,
“當然,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安排下屬駐紮在這裏,公司的安保配備有全宇宙最先進的科技武器,我們的宗旨是為了和平”
這話相當于明晃晃的打維爾·迦娜的臉,副團長黑着臉,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好的回擊方式
市場開拓部的代表太侮辱人了,換做一個P-45的高管來也不過是和自己平起平坐,好聲好氣的談合作,就算再互相看不過眼,和不會像他一樣觸騎士團的大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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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小子要倒黴咯”
歐泊站在遠離事件中心的後方,好心情的看着戲,他和這小隊長沒什麽沖突,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就怪他是市場開拓部的吧,歐泊打心底願意看他出醜,
不知道他會庇爾波因特舉報市場開拓部監管不當,治下無能能不能成功,
難道那小子的接引人沒給他看過騎士座的建立歷史嗎?這裏死去過無數純美騎士,是物理意義上的英靈殿,他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說要幫維爾·迦娜駐軍,
這副團長看着爽朗大氣,人可不好說話,鬼精鬼精的同時還一點就炸,
果然,維爾·迦娜順手抓過旁邊銀枝的長槍,抵住了奧斯瓦爾多的喉嚨,
“這就是公司的教養嗎?在別人的地盤上如此狂妄自大,真希望你的脖子和嘴一樣堅硬”
副團長姣好的面容冷若冰霜,此刻她身為一位授勳騎士的壓力才真正傾洩而出,
出槍的速度很快,快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能力接下她這一槍,
所幸維爾·迦娜沒有真正要奧斯瓦爾多人命的意思,不然免不了上演一場“血濺三尺”,
維爾·迦娜年齡不小,她的功勳是在一次次與蠹蟲的作戰中踏踏實實打下來的,能讓其他強大的騎士們對這位副團長心服口服,自然也能讓公司花費高昂的代價來平息她的怒火,
奧斯瓦爾多太心急了。
小時候萬事有家族掃尾,尊貴的小公子不必擔心後果,
跟着星穹列車的時候,大家會看在開拓的面子上不與他計較,列車組慈祥的老前輩們也願意給這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一點時間,包容他的莽撞,
但進了公司沒這麽多優待。
星際和平公司在宇宙裏的形象并不好,這也沒什麽關系,畢竟它只需要售賣信用,成為一個可靠的交易網而已,
對于出外勤的高層而言,形象和面子是自己掙來的,能勞動他們出面,必然不是什麽小勢力,人家願意看在公司的份上給你一個好臉色已經不錯,多了沒有,
若是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有什麽樣的後果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而這種時候鑽石突然明白了自己老師曾經說他還欠缺磨練的意思,
他能感覺到維爾·迦娜身上除了血腥的殺氣,還有另一種感覺,一種時間沉澱下來的莊重感,
不知道其他授勳騎士是不是也這樣,但鑽石确定自己沒在幾個人身上感覺過相似的氣息,
自己沒有,歐泊沒有,奧斯瓦爾多也沒有,
這種感覺像岩石一樣厚重,不随時光侵蝕消磨,不被外力獲取,只能在歲月中自發的沉澱下來,
如同深山裏的〖基石〗
·
奧斯瓦爾多與維爾·迦娜已經拔劍相向,好歹同為公司代表,鑽石不能再沉默下去,
繼續任由事态發展會變成外交問題,到時候受罰的可就不止奧斯瓦爾多一個了,
“市場開拓部的代表心急了些,就像他說的,人在壓力下會說不經思考脫口而出些胡言亂語,”
“眼下揪出那個包藏禍心的人才是關鍵,不必在此刻失了和氣”
鑽石三言兩語間又把奧斯瓦爾多安在女人頭上的定語又丢了回去,用他自己的邏輯打敗自己,
鑽石緩緩扶起了摔倒在地的女人,低聲安慰,
“小姐,您的信息對我們而已非常重要,哪怕是絲毫的只言片語也可能成為破局關鍵,”
“騎士團注重諾言,會保護每一位證人的安全,也請不必擔心冤枉其他好人,若是有什麽誤會現在解除了正好,還賓客們一個清白,免得落下什麽芥蒂影響諸位以後的合作”
鑽石的态度和奧斯瓦爾多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迷的女人暈暈乎乎,她一面刻意露出自己修長白皙的脖頸,一面羞澀的開口詢問,
“敢問這位大人是哪家的代表?”
鑽石勾勒出一個柔和的笑,
“不是什麽知名人物,但幫扶如您一位美麗的小姐還是勉強夠看的”
·
女人有些驚訝,她看看還被長槍抵射的奧斯瓦爾多,又看看鑽石,有些遲疑,
她會向着奧斯瓦爾多無非是因為擔心自己勢單力薄,貿然舉報會被報複,不過眼下似乎有另一個大人物看不慣他,
也許自己能借此翻身呢?女人憧憬的想,
帶自己來的慈善家到現在還沒出現,想必是不中用了,
橫豎已經得罪了奧斯瓦爾多,被使絆子是遲早的事,或急或緩只在那人一念之間,
若是他狠毒些,只怕自己沒有離開這片星系的機會;若是他小心眼些,接下來這輩子自己都不會好過,
鑽石略帶親和的眼神還在注視着自己,前有狼後有虎,她別無選擇,期待着自己還能再次被幸運女神眷顧,
女人沖到副手的身邊,狠狠把他推倒在地,趁着這人發懵的時候兩手猛的一抓,把公文包扯了過來,
奧斯瓦爾多眼神一暗,想要上前打斷女人的雙手,奪回重要文件,但長槍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因那一抖更是刺入幾分,溢出點點血色,
“別動! 聽見了嗎”
維爾·迦娜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大有幾分俘虜不聽話就送他去見星神的意味,
“你現在是可疑人員,奧斯瓦爾多先生,”
“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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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見追兵被攔住,松了一口氣,
接着,她低下頭,用脖子和鎖骨緊緊扣住這翻身的倚仗,用脆弱的肉身豎起一道壁壘,
“是這個包,副團長大人! 他們鬼鬼祟祟的一定有什麽陰謀,為了安全起見,就應該當衆打開檢查檢查! ”
女人色厲內荏,想用恐慌的節奏和高亢的嗓音掩蓋住自己的焦灼,
維爾·迦娜收回抵在奧斯瓦爾多脖子上的長槍,用尖端輕輕一挑,把公文包高高舉起,
“別說騎士座不給公司面子,奧斯瓦爾多先生,騎士團在打開之前會征求你的意見”
奧斯瓦爾多突然笑出聲,他的一只手還捂着自己的脖子,淩亂的衣裝讓他顯得有些狼狽,但這不影響他依舊狂妄,
“我也很想配合您,副團長大人”
“但這裏面有公司的機密文件,事關接下來星際裏的操盤布局,上級吩咐了一個字都不得外洩”
“您和您的兩個下屬騎士不是公司的員工,沒有權限打開這只包———哪怕是為了搜查蟲卵”
“沒人知道彼此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小能力,公司也見過光憑觸摸就能感知到內容的人才,實在不得不警惕,”
“這令我十分為難,畢竟市場開拓部也不想騎士座背上商業間諜的罵名”
·
聽到奧斯瓦爾多的話,人群中的眼神突然炙熱起來,
每一次公司的決策都将引起星際金融的動蕩,在這裏面是發家致富一飛沖天,還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全取決于得到的消息,
情報是金融行業的維生素,這句話不是空談,
幾個琥珀紀前震驚宇宙的地産大收購不就養壯了不少富豪?仔細悄悄,這類人裏面哪有與公司交惡的,
但紙質版的記錄只出現在庇爾波因特的會議室內部,除了潛入盜竊這個異想天開的辦法,唯有靠高層自己帶出來,才有讓他人接觸到的餘地。
有人咽了咽唾沫,緊張兮兮的看着這公文包,生怕維爾·迦娜一個手抖就用長□□穿了它,
這時候他們好像又一下子想起了奧斯瓦爾多尊貴的身份,紛紛開始為其開脫,
『副團長,我說要不算了吧,這公司的機密有多重要大家都是知道的,真出了意外誰擔的起?』
『對啊對啊,而且我們相信奧斯瓦爾多先生一定不會是幕後黑手的,星際和平公司的慈悲人盡皆知』
『不是說等待一段時間那蟲子就會自己孵化嗎?沒必要這麽緊逼着公司的代表』
『要我說啊,大家都坐下來,好好談談,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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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迦娜自己也處理過類似地位的東西,知道機密文件有多棘手,一個應對不當反而容易被公司訛上,但如果現在放棄對奧斯瓦爾多的搜查,以後人人都會有樣學樣,
規劃布局是機密文件,會談記錄是機密文件,然後出行流程也可以是,工作安排也可以是,甚至小學生的一張随手塗鴉都可以是,騎士團如何還有可言,
銀枝看出了維爾·迦娜的難處,上前一步,想要出面調和場面,
剛要動身,卻被一旁的歐泊攔下了腳步,
“哎———停下,你去也幫不了什麽忙,還不如呆在這別給市場開拓部發難的機會”
銀枝擔憂的看了看身旁的摯友,得到了對方一個沉默的搖頭,
銀枝的手虛握了一把,沒拿到自己的武器有些不習慣,
“讓您費心了,只是我太過擔心副團長與公司代表的交鋒”
“不必擔心呀———”
歐泊拔下自己的奶嘴 ,嘴角上揚,
“誰說這裏只有奧斯瓦爾多有權限看機密文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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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身旁,鑽石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麽,恍然大悟的一拍手,
“啊,我知道了,這事并不難辦”
“既然公司的機密文件不能流到外人手裏,不如交給我怎麽樣?”
“由我打開公文包進行檢查,并将結果同時反饋至在場的所有賓客,這樣即杜絕了情報洩露的隐患,也可以維護奧斯瓦爾多先生的清白”
副手感覺手腳冰涼,對面是人才管理部,他不能想象文件被他們拿到後拿到後自己受到的下場,
不要啊
他家裏還有年邁的母親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剛與傾慕已久的戀人結婚一年,正是恩愛的時候,他不想被市場開拓部“優化”掉,
打工人天不怕地不怕,頂着全家生存的壓力,副手先生勇敢的站出來反對,
“這些文件不能被鑽石先生看到———”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是被上司的眼神逼退了,
“當然沒問題,站在公司的立場上。”
奧斯瓦爾多驀地打斷副手的話,作為文件的第一責任人反而站在相反的立場上,對鑽石的決定表達贊同,
鑽石聽到了副手的拒絕,
“啊………原來是不能被我看到的機密文件”
“不必擔心,我不會翻開的,當然我也沒有靠接觸得到文件內容的能力,公司對我的信息還不了解嗎?”
鑽石對副手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那麽奧斯瓦爾多先生沒意見了,維爾·迦娜女士呢?”
“您是否認可由我來代理騎士團進行搜查一事?”
維爾·迦娜長槍一挽,公文包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穩穩落到鑽石手中,
“我沒意見,騎士團相信您的人品”
·
『啊,都是公司的人,他們不會互相包庇嗎?』
賓客中有人小聲的與同伴嘀咕,
『你傻啊?這種事情心裏想想就得了,怎麽還敢說出來………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就是演出戲把公司摘出來罷了,誰敢找他們的麻煩啊?』
『瞧着吧,這些人準保是一夥兒的』
二人揣摩着鑽石與奧斯瓦爾多的關系。
公司內部有黨派之争,部門與部門間并不相和,但表面功夫是做的極好,
外人一點沒看出市場開拓部與人才管理部的糾紛,除了少數知道內幕的人,大多數只覺得這是普通公司裏争搶業績的戲碼,星際和平公司作為作為最大的經濟體,裏面有這種情況再正常不過
不過在場的都是成年人,彼此間深谙社會潛規則,公司想要把自己摘出去,他們也願意假裝看不見,
·
鑽石拎起這只小小的公文包,他很輕,似乎裝不下太大的紙質文件,
說到這一點,歐泊也有些不理解,奧斯瓦爾多算是晚進公司的那一批,就算給的職級高,按理來說也不會這麽快被“保守派”接納,
準高層的位置随不像P-40一樣,有嚴苛的分水嶺存在,但也是被牢牢把控數量的,
就像分蛋糕一樣,多了一位來賓分享,并不是簡單的添上一副刀叉那麽容易,而是把整個計劃推倒、再重新按人頭平分到每個人身上,
而且,如果那文件真的像奧斯瓦爾多描述的那麽重要,就算留下紙質版本,也不會被許可帶離庇爾波因特,
紙,是一種特殊的載體,從古史開始就有過多種形态,
前身王朝用過莎紙,一種由生長在水邊的特殊植物制成,不過其本身硬度太大,表面凹凸不平,且不适合長時間保存,
後來在貴族間流行羊皮卷軸,特殊的材料與制法讓它有防水防污的能力,很長一段時間收到青睐,
再後來,路易斯為星球帶來的信息革命推翻了老技術,直接跳過了熟成紙的研發,邁入電子階段,
公司會選用在特殊場合用帶有特殊标記的紙記錄大事其實是為了遷就【琥珀王】,
【琥珀王】身為現存的最古之神,長期沉迷于造牆,也不與人有溝通,自然也不懂使用電子産品,
但董事們認為,萬一呢?萬一【琥珀王】閑下來想看看星際和平公司的發展盛況呢?萬一他老人家突然對自己這個董事長的地位感興趣了呢?
盡管從概率上來說這種可能性不亞于仙舟和豐饒講和,但只要有一點兒可能,公司都會準備的面面俱到,
于是他們把這些封存在電腦深處的東西打印出來,一廂情願的把成箱成箱的一級機密文件交給築材物流部,由他們轉送到【琥珀王】面前。
總之,不管怎麽說,歐泊都不相信那公文包裏面真的有什麽大秘密,最多是奧斯瓦爾多自己弄了個什麽不知名的玩意來,洩露了也無傷大雅的那種,再碰瓷鑽石,讓後者受到牽連,
所以他剛剛那麽推脫是欲拒還迎嗎?歐泊托着下巴思考,
市場開拓部都喜歡用下作手段,這麽來說好像也合理,
自己上任初期,同樣收到過來自某個能力欠缺家夥的“教導”,
然後他先把禮物處理掉了,然後再把送禮的人處理掉了,
歐泊可是很記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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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故意放慢了速度,把打開卡扣這一個簡單動作拖的無比漫長,
他修長的手指在幾張文件側面來回滑動,挑開紙與紙間的縫隙,仔仔細細打量了公文包的底端,
嗯,還順便瞟了幾下文件名稱
《論小概率博弈項目中公司的利潤率與可觀前景》
看起來确實是下一個大項目,
“啪———” 鑽石猛的一合外袋,讓公文包穩穩扣上,
副手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生怕這祖宗下一秒就要當衆對他們發難,指責市場開拓部禍害純美騎士團的作案未遂,
鑽石擡起頭,露出一個笑臉,
“好消息,施耐德先生,包裏什麽也沒有”
“您是清白的,看來兇手另有其人,并且還藏在剩下的人之中。”
·
奧斯瓦爾多眉頭一挑,他有想過鑽石栽贓陷害的可能性,但沒想過他真的就這麽輕飄飄的放下了
虧他探究許久鑽石的行動習慣,策劃一出将計就計,為了保證完美,內幕連下屬也沒告訴,
這次行動匆匆,直接把那個老東西踹走了自己借位,行動不适合過于張揚,随行人員也沒有更改,
沒有心腹輔助,奧斯瓦爾多不敢把公文包放在視線外的地方,就擔心有什麽蝴蝶效應把東西弄丢
話雖如此,那群吃白飯的也過于愚蠢了,一點謀略心機都沒有,對比鑽石的下屬簡直讓他不忍直視,
回去就把這批人換掉,獎金績效一個別想要,奧斯瓦爾多心想,
表面上他依舊擺着兩袖清風的姿态,揚起下巴,
“您過譽了,『一切為了和平』,這是公司的行動宗旨,我怎麽敢光明正大的違背宗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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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就說吧,果然不是他,這兩人就是一夥的,擱這唱雙簧呢』
『得了,你厲害你厲害,小聲點……』
表面上奧斯瓦爾多的嫌疑被排除了,這對賓客來說并不是什麽好事,
說明兇手還在人群之中,那麽下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會是誰?
有人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優先舉報,推一個替死鬼出去吸引火力,別看人人衣冠楚楚,身上啊包裏什麽的,是經不起查驗的,真被架在明面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過要是替罪羊像奧斯瓦爾多一樣清白,那麽檢舉者就有更大的嫌疑———那女人已經被維爾·迦娜身後的藍衣青年控制起來了,
現在賓客們主打一個“拖”字決,槍打出頭鳥,危險的事讓別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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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房間裏的味道更濃郁了,萃取物似乎到了起效的高峰期,氣息分字彌漫在禮堂裏的每一個角落,擠走了氧氣的空間,讓賓客們感覺有些窒息,
“是時候了” 維爾·迦娜冷不丁說道,
話音剛落,人群中一個智械突然直挺挺的倒下,光滑的機體表面被蠹蟲銳利的口器撬開,
一只又一只的幼蟲從機體裂口處爬出來,飛快的爬過賓客們的腳背,向地毯中央未收拾的碎片混合物爬去,
原來如此堅硬的機械也如□□一般脆弱啊———有人想,
剛剛蟲子“破殼而出”的景象看起來很輕松,輕輕一劃就在那人的肚子上開了個大口,
智械的身軀大概是被掏空了,沒看到有裸露的電線出現,反而內膽粘有黏糊糊的液體,依稀可見更深一點地方的蟲卵空殼,
維爾·迦娜刀起刀落,麻利的砍下幼蟲的腦袋,失去了感知器官後,它們開始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爬,又是惹的賓客一陣尖叫,
門窗已被封死,蠹蟲在自身殘缺的情況下無處可逃,很快就沒有了力氣,躺在地毯上一動不動,
維爾·迦娜從智械體內掏出已經透明的卵鞘,仔細核對齒數與蟲子屍體後,終于露出了一個放松的表情,
“各位,【繁育】的餘孽已經清理完畢”
“很感激諸位的配合,接下來騎士團會妥善處理好這些屍體”
這位直爽的女士并不喜歡過多場面話,簡單交代幾句後又風風火火離開了,把疏散指引的工作交給了兩位剛上任的騎士
歐泊看着奧斯瓦爾多大步離開的背影,走到鑽石身邊,仰起頭問,
“他已經走了,咱們也沒事了吧,什麽時候回庇爾波因特?”
“………我帶出來的奶嘴要不夠用了”
.
.
另一艘星艦上
底層大廳裏,員工們開着沒有上司參與的小型派對,為順利離開騎士座而歡呼喝彩,有人看見了副手,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并大方的讓出了半瓶還未喝完的濁酒,
副手禮貌的推遠酒杯,尴尬的笑了笑,
“一會我還要找隊長,就不喝了”
“哎———別那麽掃興嗎,悄悄喝一點不會有事的”,真糟糕,半瓶酒還被這群家夥填滿了,
等到副手好不容易脫離了這個群魔亂舞的派對,自己身上已經不免沾染上了酒氣,
劣質酒的味道是不好壓的,若是聞過路邊那些酒鬼身上的味道,就會知道那是一種不能被香水掩蓋的刺鼻感覺,
他疲憊的走進二樓吧臺,這裏沒有人,他可以好好的舒口氣,
這次的工作不僅不完美,還可以說得上是糟糕透頂,
副手出差前答應過女兒給她買公司推出的DOLL最新版本換裝娃娃————天知道為什麽一個塑料小人會頂上公司員工一個月的工資?!他好歹也是P-30以上,有資格留在庇爾波因特的精英,
現在他沒工夫想女兒會不會對空手而歸的父親感到失望,從此再也不理這個言而無信的中年男人,他只想知道奧斯瓦爾多會如何處置他們。
前任上司是個眼高于頂又貪生怕死的貨色,一有什麽事就推所謂的“得力下屬”出去頂鍋,久而久之,老人被霍霍幹淨,新人也不敢接近他,居然無人可用!
于是副手撿了個狗屎運,平步升雲,
他做好了在其他時候和老前輩們一樣下場的準備,前任上司許諾了會賠償給他家庭一筆高昂的撫恤金,副手也認命了,
但奧斯瓦爾多空降,頂走了老上司,又為市場開拓部拉了一筆仇恨,不知道還會不會把自己踹走,
他可沒和奧斯瓦爾多有什麽協議,就算自己被處置了,沒有賠償金也是申訴無門,
他不怕死,他只怕自己白死。
.
副手從星艦搭載的小型酒窖裏翻出一瓶老上司的“心頭好”,來自仙舟的百年佳釀,
這還是帶他的前輩告訴他的小秘密,
『如果那老東西又發瘋了,就給他送這種酒』
『這是他的最愛,不會拒絕,而且喝醉了他就沒精力罵你了』
打開封口的油紙,一股酒香飄出,副手拿長勺從罐裏舀起一勺倒入杯中,清透的液體緩緩流入酒杯,順着杯壁滑下,酒不烈,喝起來清新爽口,但容易讓人對此失去戒心,然後一杯接一杯把自己灌倒,
副手準備好了酒與佐菜,輕輕敲響了奧斯瓦爾多的房間門,
房裏的人在和什麽人彙報,副手依稀聽見了幾個詞,什麽文件,什麽計劃順利的
“你來幹什麽?”奧斯瓦爾多不知道什麽時候挂了電話,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副手一激靈,
副手把酒杯遞上,深深地低下了頭,
“……哦?我還以為所有人都在底下狂歡呢……還算有點腦子”
雖然蠢了點,至少看得懂場面,比起那些事後想着逃避,喝酒狂歡的好一些,他缺人,倒也可以暫時一用,
奧斯瓦爾多接下了這杯投誠的酒,抿一口,扶着脖子處的傷口緩緩坐下,
“去引航室,改變路線回庇爾波因特”
“啊?”
副手試圖說服上司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每一條航線都經過無數次的規劃維護,不可随意更改,
“大人,那不安全,您看來時的路……”
“那條路不安全,我說的,所以我讓你現在去更改航線,還有問題嗎?”
奧斯瓦爾登不耐煩的打斷了副手的話,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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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來時一樣,這艘星艦上只有鑽石二人,但和來時氣定神閑的姿态不一樣,鑽石心裏總有種隐隐不安的感覺,
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小時候這東西多次發出過警報,讓年幼的鑽石感到迷茫,然後不得不屈服于本能的壓力,聽從第六感的指導,
事實證明直覺是對的,或許他大腦裏的潛意識已經在暗處把現有信息串聯起來,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漏洞,并瘋狂提醒身體的主人,
歐泊打開了財經新聞,随意翻看着,心思飄到了其他地方去,
“走的時候我可是看見你給那藍衣小子塞信物了,你也想挖維爾·迦娜的牆角?”
鑽石不可否置,
“我覺得懸,那小騎士看上去虔誠的不得了,和紅頭發的有的一拼,”
鑽石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
他給了騎士一個小東西,當着他副團長的面給的,
他有預感,藍衣服的一定無比适合星際和平公司的發展規劃,
純美騎士的身份既是榮耀,也是枷鎖,有些不怎麽光明磊落的事反而不好做,
真要說他會不會接受公司的邀請,鑽石也沒底,
不過他願意争取一下,信物,這是他對人才的最高禮遇,
相當于給出承諾,你只管随心所欲的闖蕩,任何失意躊躇的時候,星際和平公司永遠給你留一個席位,一份沒有期限的o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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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飛船開始劇烈抖動,像是被龐然大物猛的撞了一下,
歐泊沒拿穩手裏的光屏,昂貴的顯示設備狠狠砸在了地上,
“什麽情況?”
鑽石眼神閃爍,他就知道會出事,
一只巨大的蟲足伸進艙內,船體的玻璃開始碎裂,氧氣含量迅速流失,
這時候安保系統終于檢測到了隐藏的蟲母,發出最高級警報,
『警報&664#7661*』
『———已向庇爾波因特及最近帝級星發送了求救訊號^637&h37*預計救援将于3天後趕到』
“三天”,鑽石喃喃自語,
太久了,按照這個含氧量下降速度,他們根本沒辦法撐這麽久,
“那是…母蟲?”
二人看到了這巨大的肢節,這只蟲母體型非常,有相比半個星艦的大小,
而現在,她正趴在船艙外面,用觸須搜索着二人的蹤跡,
“不能呆着這了,立刻去緊急避難艙”鑽石當機立斷,
這只母蟲不知道發什麽瘋,開始一塊一塊的撕扯船體上的金屬,像剝玉米一樣,
如果看見一只母蟲,那她的附近一定還有成千上萬的小蠹蟲,
“所以騎士座上的蟲卵卵鞘是她産的?”
歐泊不理解,這種東西不可能有什麽所謂的母性存在,那她為什麽瘋了一樣的攻擊其他飛船
這麽說起來,她怎麽不去攻擊奧斯瓦爾多的星艦
·
避難艙是一個小小的透明膠囊體,其上搭載的動力系統讓星艦上的乘客在危機關頭有機會彈出艙門,
出廠時,工作人員會在內部安置一部分壓縮能量棒以及純淨水,讓受困人員有體力堅持到救援來的時候,
這個量一般不大于三天,
避難艙的設計理念是在盡可能小的空間裏創造決對的能量動力,每一毫厘空間都是寶貴的,能騰出來一部分給食物已經不容易了,
說句現實些的話,絕大多數人在宇宙中失事的生還概率為0,就和那些不發達文明上的空難一樣,遇上了就是死路一條,
不談食物問題,在太空中漂流的失溫,低氧,坐标丢失,哪一項都比饑餓更要命,
母蟲的嘶吼聲更大了,星艦上脆弱的地方已經趨近于一層薄紙,輕輕一彈就會劃破,
鑽石轉身朝動力室走去,
歐泊奇怪的看着他的舉動,不明白這家夥又在發什麽瘋,
“你幹嘛?不去避難艙嗎?”
“你先離開,我有個想法,打算拿剩餘時間去堵一個概率”
歐泊感覺面前的人簡直不可理喻,一遍讓自己離開,一遍又孑然一身去送死,
“你不會想開着星艦撞上去吧?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這怪物是令使,是【星神】之下最強大的存在! ”
“別說一艘星艦了,就是一百艘、一千艘同時開火,也不可能破開她的軀殼”
【繁育】已經死亡多時,但分出的權能卻并沒有完全被收回,
即便失去了主人,這只母蟲的力量依舊強大的無法想象,
能打敗令使的只有令使,或者更高————這是宇宙共識
鑽石微微垂眸,發出不可查的嘆息,
“你願意相信我嗎?”
“歐泊,相信我的判斷”
歐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啞口無言,
“………誰要和你一起送死啊”
“………我不會攔你,你要去就自己去吧…………祝你好運”
歐泊幹脆利落的掉頭,匆匆趕往避難艙,
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動力室裏的各色指示燈經剛剛那一撞已經暗下去許多,僅存幾個重要的仍留有一口氣,
就在剛剛,母蟲打破了星艦前段與尾部的通道,而避難艙的入口恰恰設在尾部右翼,現在鑽石想要回頭也不可能了,
冷靜,仔細,觀察有違事實的地方,找到規律下的發展順序
鑽石耳邊回響起阿娜爾的教導,
自然中,發狂的生物無非兩種,發情期的雄性和哺育期的雌性,
很顯然,這母蟲哪個都不屬于,那就一定有自然之外的幹預手段,
鑽石立馬想到了公司提供的萃取物,
如果有東西能吸引蠹蟲,讓他們飛蛾撲火的送死,沉迷其中,那就一定還有東西能讓他們無比讨厭,想要用盡一切代價把它毀掉,
但還是缺一棋,
鑽石有些煩躁,知道了又能怎麽辦,他還是沒辦法脫身,
萃取物應該還有一些,試着把東西丢到星艦外去,不知道能不能吸引母蟲的注意力,
死馬當活馬醫吧
“啧,缺個人看着操作臺”
“還在那繼續幹看着嗎?………來搭把手”
歐泊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
“我才沒有刻意來找你,只是打算來看看求救信號的,結果路被毀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