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庇爾波因特
第12章 庇爾波因特
路易斯的退位并不會讓公司前進的腳步有絲毫放緩,倒不如說正好因為最高董事宣布放權才需要更多的表現自己。
沒有人不想坐上那個萬人景仰的位子,盡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厮殺過程中所得到的邊角利益也足夠喂飽一大群人貪婪的胃口。
另一邊,德·維恩派出的雇傭兵成功來到了目的地外,卻在下一步上犯了難。
賽普魯戈星是一顆極為排外的星球,他明面上宣稱拒絕乃至仇視一切可能破壞自身發展規律的外來因子,不論好壞。
但事實是什麽全宇宙都知道,只是不想挑破最後一層的遮羞布罷了。
薩托是此次行動的領隊,他率領的雇傭兵軍團向來是金錢至上,只要雇主出手大方,號稱什麽東西都能給你搞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連星球都無法進去,更別說拿到雇主想要的東西。
讓他放棄是不可能的,薩托實在垂涎那張誘人的支票,只能拼命轉動腦瓜想要找到破局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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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游離在外太空已經一月有餘,在開啓反雷達狀态的情況下能源根本不足以繼續支撐,
薩托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麽想個辦法帶着飛船神不知鬼不覺混進去,要麽在原地坐以待斃直到被自衛隊發現擊沉。
雇傭兵是不怕死,每天的生活無非是在刀尖上起舞,幹着與死神搏命的工作,但這不代表他們想主動找死。
薩托咬了咬牙,臉上的疤痕随着面部肌肉的抽動一抖一抖,他實在不想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寶貝,但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從抽屜深處翻出一張支票,那是公司預先支付的30%定金,一個零一個零仔細讀過去,再三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終于拿出了那個不舍得動用的秘密武器
————一張來自流光憶庭的神秘光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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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間薩托曾受雇于一位憶者前往艾普瑟隆收集雇主想要的記憶片段,
即使賞金再高,這也不是個好活計,以至于在黑市上挂了好幾個月仍沒有人前去接下。
那時薩托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靠着一身蠻勁打拼下了幾分名氣,最是意氣用事,
某日和狐朋狗友喝着酒間就吹起了牛,但看着他年輕的面孔人們說什麽也不相信他口中的豐功偉績,
『如果你真的厲害,就去接下那個委托!』人們起哄着,
接就接,薩托憤憤的想,等他事成歸來一定要讓這群家夥睜大狗眼睛看看。
艾普瑟隆并不難進,相比起曾經去過的某些星球,他沒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入境規矩,
但那些假面愚者可不是什麽好惹的家夥,發起瘋來比他還癫。
雖說是成功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卻在與愚者的争鬥之中留下了無法洗去的疤痕。
等到薩托歷經千辛萬苦把東西帶回,那個爽快支付小費的家夥在事後竟然拿不出應給的尾款,只得以一些所謂的內部好貨抵債。
憶者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諾,這張光錐無形無體,使用的瞬間便可更改範圍內所有人的記憶,只要不是碰上同為憶庭的其他人,百分百不會被發現。
也是吃了沒學歷的虧,薩托若是能好好動腦想想,馬上就能發現其中的貓膩。
可若是那光錐真的能蒙蔽艾普瑟隆上的所有人,憶者為什麽要大費周章的找到黑市下訂單多花一筆冤枉錢,而不是自己孤身潛入。
但現在薩托能說些什麽,只好捏着鼻子認下,憶者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若是再三拒絕,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修改記憶忘卻這筆交易,那才叫真的虧大發
朋友間的面子撿了回來,尊嚴卻又丢在了愚者那兒,實在說不上是賺還是虧,
薩托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這光錐肯定是個寶物,非常值錢。
現在看來,至少那憶者沒有撒謊,他們成功混進了前往賽普魯戈星科考的宇宙艦隊,托好貨的福,每一個科學家都深信不疑薩托他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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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官方準入的途徑,飛船很快抵達星球表面,這機械帝國的景象着實讓雇傭兵們大開眼界。
智械,各種各樣 的機器,群機體,這裏俨然是一顆完全屬于無機生命的伊甸園。
正當他們應接不暇的時候,本地的巡邏小隊提着武器就打了上來,以非法入境的危險外來者罪名就要将他們逮捕。
不是才剛到嘛,怎麽就暴露了,薩托怎麽也想不到混入艦隊的不只有雇傭兵,還有假面愚者,更加想不到為什麽他們能看穿自己的小把戲。
〖唉,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小狗好可憐哦,哈哈哈哈哈哈〗,不遠處的男人放聲大笑,
薩托試圖一樣向當地舉報他,卻不知這群智械抽什麽風,當沒聽見一樣就是揪着他打,
該死,這智械還搞歧視,薩托很生氣,試圖進行最後的狡辯,
“我是無機生命,不是有機生命,你們抓錯了!”
唯恐天下不亂的愚者還在一旁瞎起哄,
〖嘻嘻,不管有機無機,都不是什麽好機~〗
薩托本只需要表明自己受雇于星際和平公司便可免去這場無妄之災,但出發前德·維恩曾再三叮囑過不得透露受雇對象,
看着眼前人閉口不談,巡邏小隊繼續發問,“你們潛入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更不能說了,要真被巡邏小隊知道目的是竊取反有機方程,薩托也不用想着離開,今天就會交代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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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領着部下拼命逃離巡邏者的追捕,像被打的老鼠一樣四處逃竄,愚者這一招釜底抽薪讓他根本沒有機會去拿地圖,只能全憑記憶力尋找目标。
好在出門在外做雇傭兵,總還是身懷絕技的,團隊裏有個過目不忘的家夥,憑借他的好記性,衆人終于磕磕絆絆來到了一座巨大的機械面前。
這座機械早已不複昔日的榮光,但從他身上依稀可見曾經象征過的輝煌歷史。
腦海裏冒出這樣奇怪的想法一下子讓薩托覺得有些可笑,輝煌歷史?悲慘過去還差不多。
如果可以選,他壓根就不想靠近這玩意兒,光看着就感覺發怵,更別說接觸竊取機密
接任務之前誰知道德·維恩要的到底是什麽,等簽下保密協議上了賊船,也來不及反頭
“所以老大,這是什麽?為什麽會有一座這麽大的破銅爛鐵被擱置在這。”
“蠢貨,注意你的言辭”,薩托呵斥身旁的小弟道,
“這可是這個星球的最高統治者,引發寰宇第二次大動蕩的罪魁禍首,”
【帝皇魯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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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魯伯特……”,阿娜爾輕輕撫摸着放映結束後彈出的錄像帶,低聲呢喃。
在她進入湯海之前就曾聽說過其威名,傳言〖魯伯特〗曾經是一臺被丢棄在垃圾堆裏的計算機,卻在不知名的影響下産生了自我意識,
他不斷提升自己的算力,在廢料填埋場中悄悄崛起,最終憑借反有機方程式引來了博識尊的注視,成為了萬衆矚目的天才俱樂部的一員,獲編#27
魯伯特認為,在有機生命的成長旅途中總會做出各種各樣的錯誤判斷,會影響自己,其他人,乃至整個宇宙,在頂級的天才也比不上絕對精妙的計算機,無論多麽繁榮的文明最終總将歸于一片塵土。
而與之相反,無機生命們精确,完美,只要程序合适,甚至可以做到一定限度上的預知未來,
正如生命的演化過程總是一步步改進,有機生命的最終演變結果理應是無機生命,但自然選擇耗費的時間太久太久,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主動推進一切的發生。
懷着這樣的想法,魯伯特集結了大多數智械,自號〖帝皇〗,向所有有機生命發出了征戰的宣言。
這一舉動導致絕大多數被智械涉及過的星球生靈塗炭,魯伯特還借此機會向全宇宙散播反有機方程式,一旦指令下達,所有被植入程序的智械都将變成殺人機器,哪怕是感情再篤定的親朋好友也會變得反目成仇,揮刀相向。
彼時阿娜爾還剛剛接觸這片新奇的宇宙,巨大的浩劫動搖了她某些不為人知的想法,
好在在做出決定之前,〖帝皇〗就駕崩了,遺體被掩埋在了某個故鄉,機械們也陷入了短暫的停滞,似乎一切又變得和平起來。
不管過程怎麽樣,結果只是方程式并沒有被啓動,在帶領者的駕崩之下,他一手促成的機械帝國也幾近崩潰,出于自保,他們開始長久的封鎖整顆星球,不與外界有絲毫往來。
那時公司同樣對這片戰争的發源地敬而遠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在無意間喚醒了魯伯特,再演那場多年前的慘劇。
在星球的角落裏巨大的機械沉睡着,出于不同的目的,不管是有機生命還是無機生命都沒有試圖靠近過他,直到一隊雇傭兵奉命闖入這片安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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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托勒令手下穿戴好防護服與面具,他并不理解雇主在想些什麽,确實這些東西可以抵禦病毒的入侵,但怎麽抵禦電子病毒呢?
以前和無機生命打交道的時候他就想過,若是某天出現一個驚世黑客,他的能力高強到足以破開所有防火牆,是不是能夠做到操控智械?
有機生命面對壓迫會反抗,但他們不會,甚至連升起念頭的可能性都不會有,
也不外乎無機生命們總是格外緊張一切任何擁有插讀數據功能的小玩意兒,涉及到自身安全的東西,多幾個心眼也不為過。
但眼下這樣的措施對無機生命或許是必要的,但是在他們面前卻顯得那樣累贅又多餘。
不過,管他呢,給錢的是大爺。薩托想,
嘿,等這票幹成了,他一定要找那個憶者狠狠算上一筆賬,再尋個法子去艾普瑟隆大鬧一場,把丢在那的尊嚴狠狠撿起來。
嗯,這不是小心眼,是為了男子漢的氣概!
在恍惚的思考之間,薩托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清明,這種無法控制自我的感覺,讓他感到恐懼,
試圖大呼小叫的想要讓部下打醒自己,卻詭異的發不出聲,
難道他們科技發展的這麽快,現在電子病毒真能夠入侵有機體了?那這防護服也一點不頂用啊,薩托暗罵道,
想要扭過頭觀察小弟們的情況,卻又無法轉頭,好像被死死固定住自己的視角,被強迫看着面前的方向。
這又是什麽,電子幽靈的新把戲嗎?
還沒等他多想,面前好像停滞的木偶戲終于開場了一樣,變得生動活潑起來 。
薩托好像看見色彩缤紛的類人體驅使着部下們從他身旁繞過前進,
好像看見戲耍他們的假面愚者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片刻後又放聲大笑,
博識尊于無人注意的錯亂時刻投下無喜無悲的一眼,沉睡的魯伯特于薩托面前再度蘇醒
“見鬼,又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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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托知道,馬上星際間又會亂起來,不知道這次獲勝的會是哪一個,
星神從不在意人類的生存與死亡,命途使然,他們缺少所謂的人性,
于是有人祈禱,祈禱一位無私、利他的善良星神出現,高高在上,又悲憫的滿足人類一切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