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越軌》13
南央靠坐在床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咬着脆生生的青瓜，腦海裏回轉的是他剛才那句話。
秦叔叔這語氣，真的是跟她爸一模一樣。
這年頭，把自己身體當作交換籌碼的年輕女孩數都數不清，或為名，或為利，甚至為了虛榮。
她沒有資格去評價別人的生活方式，若是可以，這條捷徑不應該是她會選擇的。
但若那個人是秦越銘……
他未婚，她未嫁，有什麽不可以呢？
-
臨近年關，南央忙，單衛東更忙，幾乎是每天都加班到十一、二點，回來倒頭就睡。
最悠閑的只有她，南熹。
羅杏醫生開的方子，她已經吃了将近一個月，氣色比以前更好了。
梅錦華要回京都過年，離開G城前打了電話給南央，問她要不要一起去一趟，讓羅醫生給她切脈看看。
她對她的事這麽上心，南熹不好辜負她好意便應下。
與梅錦華一同前往京都前，她将妹妹拉出來，一起挑選禮物。
雖不會到她家裏拜訪，但該有的禮節還是要作足。
這社會，心意到只是口頭說說，還是要借禮物來表達。
Advertisement
對于梅錦華這樣的圈層，分量不足還搭不上關系。
南熹不知道她為何還願意與她維持關系，或許是女人間的同病相憐，或許是念故那一點點舊情。
不管是哪一種，她至少要懂得回報。
她雖然畢業後就結婚，沒有太多的工作與生活經驗，但也知道‘要做事，先做人’這個道理。
從小到大的耳熏目染，更是讓她明白送手信的心得，什麽時候該送，什麽樣的人送什麽樣的禮，都有章可循。
不僅是梅錦華，他們家中的長輩她也一一顧及到了，而她這一份低調的懂事令梅錦華頗為歡喜。
-
信德的年會在海島渡假酒店舉行，公司大手筆包了全場，集年底表彰，聚餐，渡假于一體，為期三天，不僅是分公司的所有員工，還邀請了幾位公司的重要客戶。
南央原本打算請假不參加，但是姐姐去了京都，等她回來後她們要去探望父母。
她一個人放假呆着有些無趣，後又聽沈曼珍說秦越銘也會去，她便随衆意報了名。
“你不知道秦總要參加？”
沈曼珍似笑非笑地問她一句。
“不知道。”
南央回得倒是真誠。
她與秦越銘在那夜之後，便再無碰面。
G城信德只是分公司，他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邊。
她發了條信息給他，問他是不是真的參加分公司的海島年會，他沒回她。
早料到的結果，她已經習慣了。
不過，大忙人秦總能抽空參加分公司的年會，證明他對分公司極為重視。
公司不僅包下了海島渡假區，還有郵輪接送。
他們在上午十點抵達渡假區，年會中午12點半正式開始。
南央随着大部隊下船，她與陳雨同一間房，雖然她不習慣跟不熟的人一起住，但集體活動難免，也不知晚上睡不睡得着。
陳雨與部門的其它同事有節目，将行李丢在房間後就去酒店會議室那邊預演。
為了年會節目，她們幾個也是很拼，組了個唱跳組合，還特地請了專業的老師指導編排節目，誓要奪下最佳表演獎的架式。
獲得最佳表演獎的員工，不僅多一個月的年終獎金，還有年後一個禮拜的島國游。
公關部門那邊也不遑多讓，據說擅長民族舞與樂器的公關部經理親自編排了歌伴舞，要與財務部一争高下。
陳雨去預演，南央樂得一個人清靜一會兒。
她收拾好行李後攤在床上刷手機，南熹要提前一日回來，明日下午到G城。
回了姐姐信息後，她翻出發給秦越銘的消息，還停留在她發給他，問他是否參加年會上面。
想了想，她又發了一條過去。
【你到底來不來嘛？】
她也沒打算他會回的，但是兩分鐘後，手機輕響了一下。
【嗯。】
只一個字，一如既往的冷淡。
真不知他是如何保持的。
－
十一點半有自助餐，南央除了跟自己部門的同事，其它部門的人都不熟，她一個人夾了些食物，落座到靠窗的位置上。
她落坐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碼頭。
一艘小型郵輪從遠處而來，緩緩停靠。
夏竣成率先下船，随後是秦越銘與分公司總經理及幾名西裝革履的男士，其中一名是G城商會的會長，南央見過一次。
“方便我坐這裏嗎？”
一個陌生的男音将南央的視線拉了回來。
她擡頭，是個眼生的男子。
“我是銷售部的張铎。”
來人自動介紹。
“我是南央，財務部。”她客氣一聲，随即起身：“我吃好了，你慢用。”
-
中午12點半，全體員工集中到了酒店會場，按座入席。
年會主持人是公關部楊經理，介紹了出席會議的領導與嘉賓。
致開幕詞的是秦越銘，千篇一律的致詞被他講得滴水不漏，他在臺上不到十分鐘便下來，後面由各部門主要負責人分別作年終述職報告。
而秦越銘與幾名嘉賓只參加了開幕致詞一項內容便提前離席。
會議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半，南央坐得腰酸。
晚上的自助餐會時，才又見到秦越銘，他與特邀嘉賓及分公司的部門負責人一一碰杯，祝酒。
南央還沒機會跟他說上一句話，人又不見了，一直到活動結束，她都未再碰到他。
-
財務部的現代唱跳組合節目終還是不敵公關部美麗奔放的民族舞，與最佳表演獎失之交臂，卻也獲得了個一等獎。
雖然沒有獲得最佳，但一幫人還是熱熱鬧鬧的慶祝去了，活動結束才十一點，本來就是出來玩的，怎麽可能早早回房休息？
南央沒跟她們一塊去，洗了澡出來，看到一條未讀消息。
“會不會泡茶？”
-
南央會泡茶，但是比起姐姐可以媲美茶藝師的水平，她只能算是剛剛入門。
在父母眼中，南熹頗為乖巧聽話，南央較之傲氣任性。
南熹從十二歲開始跟在愛茶的父親身前學會辨別茶葉，什麽茶配什麽壺，用什麽樣的水溫怎麽沖泡，樣樣精通。
而一向不喜入廚房做家務的南央就馬馬虎虎，會一點皮毛還是在姐姐不在家時，被父親使喚了幾次勉強學的。
不過，業餘泡壺茶給秦總喝，那還是沒多大問題。
秦越銘在酒店頂層的套房裏招呼客人。
套房為了迎合客人需求，布了茶室，古典的布局，簡約又不失單調，角落放着古筝架。
酒店經理親自将南央帶進來，秦越銘與幾名前來參加年會的男子圍坐在茶桌邊，正在閑談。
“秦總，南小姐來了。”
經理站在門邊恭敬道。
秦越銘微微颔首，示意南央過去沏茶。
秦總真是把她這個小員工的價值利用得徹底。
“各位老板，想喝什麽茶？”
南央緩步過去微笑問道。
茶室裏備了十數種茶葉，秦越銘讓她泡碧螺春。
幾個男人閑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南央開始選茶具，挑茶葉，溫壺，不疾不緩地開始洗茶沖泡，蓋上壺蓋，封壺，然後分杯，一系列動作下來，頗為流暢。
微黃的茶湯水緩緩倒入小巧的白瓷杯中。
“諸位老板，請喝茶。”
她屈身将茶杯分別遞給在座諸位老板們。
“南小姐年紀輕輕，泡茶手法不錯嘛。”
商會會長看着南央笑道。
南央與高勳參加飯局時碰到過一次這位會長，她不确定他是否記得她。
“蒙各位老板不嫌棄。”她不卑不亢的回應。
“南小姐不僅止會泡茶，據說古筝彈得還不錯。”
秦越銘喝了口茶，看着她道。
“秦總公司裏的小姑娘還真是深藏不露。露一手試試？”
另一名身材微胖，好像是公司新項目合夥人的中年男子挑眉道。
南央：“……”
什麽叫秦總公司裏的小姑娘？
他今晚純屬是為了消遣她，不過，她做人大方,不跟他計較.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獻醜了。”
南央起身，往角落的古筝架而去。
她的童年，不免跟許許多多的同齡人一般，被母親押着上興趣班。
在鋼琴，二胡，古筝間選一個。
姐姐學的是古筝，她想都不用想絕對是跟她一樣的。
不是她有多愛古筝，事實上她對音樂，美術等與藝術有關的東西都沒多大的興趣，但一定要她選，自然是跟姐姐一樣。
因為偷懶不想練時可以蒙蔽過關。
小時候姐妹倆關在琴房裏練習，大都是南熹在練，她摸魚上網打游戲。
學了那麽多年，她唯一能完整彈出來的只有一曲《高山流水》，用來應付母親的。
既然秦總不嫌棄的開了這個口，不管彈得如何，權當茶餘助興。
南央久不練習，剛開始時手指有些不靈活，好在那幾位大老板志也不在聽曲上。
漸漸的，她找回了感覺，一雙纖白的素手在筝弦上挑、撥、抹，美妙的樂曲如同高山流水般傾洩而出。
秦越銘轉頭過來，若有似無的瞥了眼彈筝的女孩。
商會的會長親自給他添了茶。
“阿銘，原來你喜歡這調調。”
“談不上喜不喜歡，家中老母親素來愛聽這個，從小到大耳熏目染慣了。難得大家有閑情喝喝茶，怎能少了曲子，對不對？”
秦越銘莞爾。
一曲結束，南央過來給他們添茶。
他們也非談什麽重要公事，便讓她在一邊靜侯着，添茶倒水。
她做足兩個多小時的服務生，淩晨時分幾位大老板才結束茶敘。
秦越銘送人到門口，轉頭回來看到她立在身後。
“沒有耽誤你休息吧？”
“請我吃宵夜啰。”
還真是能吃，也不知吃到哪去了，身上都沒幾兩肉。
秦越銘打電話，讓人送了些點心上來。
茶室裏淡香的茶味未散，南央吃了好幾塊小點心，秦越銘半塊未動。
他對甜食一向沒什麽愛好，便靜坐她對面，刷着手機。
“秦叔叔……”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潤口，擡頭看他。
“嗯。”
他輕應一聲，眼都沒擡一下。
“方便加一下微信嗎？”
“不方便。”
他拒絕得幹脆利落，沒有半點回轉。
“那我怎麽把錢給你？”
他終于擡眼看她。
“什麽錢？”
“我住你房子那麽久，不該付點房租嗎？要不然多不好意思啊。”
她也會不好意思？
秦越銘收起手機，又是淡淡的回了兩個字：“不用。”
起身時又朝她道：“吃完東西早點回去睡。”
“秦總……”
見他要走，南央叫住他。
“嗯？”
“你大半夜的叫我上來，不會真的只是讓我泡泡茶，彈彈古筝吧？”
“要不然呢？”
他轉頭過來看她，濃密的眉毛微挑。
“哦……”南央也站起來，微仰下巴與他目光對視：“我以為秦總想找人陪睡。”
秦越銘真是被她氣笑。
“找人陪睡也不是找你這樣的。”
南央有些不服氣：“我這樣的，哪點不符合秦總的審美？”
秦越銘上上下下打量她一下，呵笑一聲：“全身上下沒幾兩肉，我怕硌着。”
“秦總不如試試看，會不會硌到？”
她語帶挑釁，下巴微昂，嘴角綻放出抹妩媚的笑，天真與世故摻半，靈秀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