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攤牌
第32章 攤牌
人家說老房子着火真是一點也沒錯,李恒原先還覺得這說法純屬就是扯淡,他又不是愣頭青了,長到這歲數早該腦子長明白了。
沒想到全白搭,腦子還漿糊一樣呢,活脫脫一個光長歲數、不長心眼的典範。
李恒心裏郁悶,晚上真是威士忌當水喝。他喝一晚上,隔天下午還不夠,又果斷去約了有段日子沒見、最近也剛好回了港島的朋友陳幼璇出來喝酒。
陳幼璇跟他是很多年的同學,兩個人在讀中學的時候關系就挺不錯的,後來又一起同在費城這種哥譚一樣的地方共同經歷過很多抓馬的事情,可謂是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所以畢業之後也一直保持着聯絡,時不時會聊上幾句。只不過陳幼璇畢業之後一直留在美國工作,兩個人不在一個地方,見面自然就不像原來多。這回她也是難得有個空檔,就趕緊回來看望父母,聽說李恒也在,就順帶也來跟李恒出來喝酒。
兩個人本科畢業之後各自忙自己的事業,雖然還保持着聯絡,但确實也是好久沒見面了,不過這回重見兩個人倒也絲毫沒見有什麽生疏,陳幼璇也還是像原來那樣,一直是李恒心目中挺酷一妞兒,紮着髒辮,戴着鼻釘,衣品打扮都還跟原來一樣,就是看着比原來曬黑了好多,但人顯得倒是更精神更健美了。
兩個人見面寒暄一番,李恒打趣她說:“嗬,你這最近是去搞美黑了啊?真見成效,乍一看我還以為是見着碧昂斯真人了。”
“滾滾滾,少打趣老娘了,什麽美黑啊,我是前段時剛跑了非洲了一趟,”陳幼璇笑罵說,“當時是跟前女友分手了,心裏難受,一時沖動就跟着朋友跑了趟非洲,也算是換個新環境療愈一下情傷嘛。”
李恒聽了這話倒是不覺得稀奇,畢竟陳幼璇這妞談戀愛可比他猛得多了,女朋友是換了一撥又一撥,跟東海岸女同們的高離婚率倒也是“相得益彰”了。
所以李恒對她這時不時就要假借“情傷”為名到處旅游到處玩的德性也是習以為常,笑着聽她吐槽了幾句自己的前女友,然後又跟她聊起了非洲那塊兒的市場。
“……元安要真來擴展那邊市場還挺不錯的,畢竟那邊基礎設施建設需求大,你要真感興趣我回頭就把我那朋友介紹給你,他從普華永道辭職以後就去了那邊創業,在那邊混了挺多年的,人脈廣得很。”
“行啊,真謝謝了,要能辦成可真是幫我大忙了,”李恒對她說得這些倒是真的挺興趣的,“國內這幾年是一直都産能過剩,每到年底業績評審的時候董事會就跟我發牢騷,天天催我把那幾個老部門剝離出去,一天到晚抱怨說舊業務板塊是‘尾大不掉’,但我又不放心就這麽直接切割掉、放棄對關鍵原材料供應的控制。要是能遷到非洲那邊,成本低,還可以整合供應鏈,倒是挺劃算的。”
陳幼璇也笑着說:“那是,我就知道你會對這個感興趣。”
兩人十分默契地碰了碰杯,酒過三巡,聊完了業務,陳幼璇也忍不住八卦起李恒的近況:“我聽二林說你最近有了個新歡啊,還小你挺多歲的。啧,看不出來啊Hearn,你這現在居然好這口了。”
李恒有點無語:“二林這大嘴巴。”
“他閑得呗,就喜歡看熱鬧,”陳幼璇也是難得有這機會能抓着李恒調侃,當然是十分起勁兒,“你男朋友談都談了,還怕人說啊,又不犯法,之前沒見你臉皮這麽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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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說得李恒倒是更心塞了,因為李恒确實是心虛,畢竟是他自己先做虧心事,他和步青岚的開端着實是有那麽點“趁火打劫”的意味,這事兒确實幹得不地道,跟色迷心竅沒什麽差別。
李恒想到這些只能無言又悶了口酒,嘆氣說:“不算男朋友,就是個伴兒。”
“真的假的?”陳幼璇倒是有點詫異了,“不是男朋友你能跟他處這麽久?我正經談的女朋友都沒你倆處得久呢,換了我的标準你倆可都算‘金婚’了啊。”
“廢話,你攏共有一個女朋友能撐過三個月嗎姐姐?”李恒笑了一聲,“我哪能跟你比啊,誰跟你那海量的情史比都是‘渺滄海之一粟’了啊。”
“但我看你這狀态可不像是沒上心哦,”陳幼璇說,“你又不是多戀舊的人,大學時候出去玩得時候,你找419對象我都沒見你有哪個能睡過兩回的。”
李恒倒是沒有否認,只是心裏也有點感慨。
遇見步青岚之後,他才驚覺他自己身上居然還有許多連他本人都尚未發覺的一面,就譬如說 “穩定”和“長久”這兩件事情,對于年輕時候的李恒來說還是屬于非常不着邊際的考量,更是他很難想象的事兒。
而他那時的做法和想法放在整個圈子裏也不足為奇,畢竟男人和男人之間既不用擔心懷孕,也沒有太多異性戀框架下傳統婚戀價值觀的束縛,大部分的人都是追求刺激而已,所以在遇到步青岚之前,李恒更是完全想象不到,有朝一日,這些看上去非常遙不可及的需求居然也就這麽輕易地占據了他內心,不斷紮根深入,改變了他一直以來的想法,甚至毫無障礙地打破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的獨身生活模式,連他自己回想起來也覺得不可思議。
喜歡上步青岚這件事兒太自然了,自然得悄無聲息,甚至他剛開始都沒有發覺。
而現在的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步青岚的陪伴,以至于一旦意識到步青岚會有離開自己的可能性都讓他痛苦得不想去面對,只想去逃避。
李恒對此也只能感慨說:“那時候年紀還小,貪玩不懂事,成天沒個正形,跟現在當然是不一樣了,畢竟那時候……也真的不太懂得感情吧。”
雖然其實現在也并沒有比之前懂得很多,李恒覺得十分有挫敗感。
陳幼璇也是一笑:“反正既然你現在是‘到年紀’了,不就正好找到了對的人定下來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
李恒聽了這話倒是苦笑,步青岚對他來說當然是“對的人”,對其他許多人來說更加會是,而且随着他年齡的增長、徹底脫去稚氣之後,他只會變成更多人眼裏的“對的人”。而也正是因為他同樣是從步青岚那個年紀過來的,他也能夠理解在那個歲數的年輕人生活中還存在着無數的變數、無數的可能性,所以他并不想去強求步青岚做這種不公平的選擇題。
但是他又沒法違心地去笑着放手,他舍不得步青岚。
真是挺沒出息的。李恒在心裏不知道罵了自己多少遍,但是他現在也真是束手無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唯一想做的只有是借酒消愁。
于是他就這麽自暴自棄地拖延着,在港島待了大概有一個多月,而步青岚除了開始給喬宥問了那麽一嘴之後,後面當然也就是非常“乖巧”地沒有再打攪李恒,更沒有再私下聯系過李恒,讓李恒心裏一時又是空落落的,又是好像“茍延殘喘”一樣籲了口氣,只是期間這整個人魂不守舍的模樣,真是讓陳幼璇不知道嘲笑他多少遍。
但任憑陳幼璇怎麽開導,李恒還是照舊心煩意亂,并沒有從中得到什麽感悟去快刀斬亂麻,以至于寧可天天住外地酒店,也都是“有家不敢回”。
直到後面步青岚用他給的那張副卡買了機票之後,李恒這才暫且心裏緩了緩,而分部那邊也終于是沒什麽借口再賴着不走,推無可推,所以李恒終于慢騰騰地挪了窩,坐了飛機飛回來。
晚上到家之後,李恒摁了指紋鎖開門進來,本以為沒人的房間裏卻突然一下子燈光亮了起來,差點沒把李恒眼睛閃瞎。
等他适應完燈光之後定睛一看,機票上顯示早就應該已經飛去另一個城市的步青岚這時卻正好端端地從浴室裏出來,穿着一身浴袍,半敞着的領口露出裏面非常精致的鎖骨和漂亮的肌肉線條,頭發半幹不幹,濕漉漉的水珠從他垂下來的劉海上滑落,顯得白皙的臉龐更是瑩潤,透着一種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慵懶性感。
李恒一個多月沒受到過這麽近距離的美色沖擊,不由得喉結動了動,感覺自己似乎下腹都有點發燙起來,但很快還是撇開視線,有些尴尬地問:“你沒走?”
“我走哪兒去?”步青岚那張俊美無俦的臉上卻陰雲籠罩,冷着臉看着李恒,“你要趕我走,給你新歡騰地呢?”
李恒一怔:“什麽亂七八糟的?”
步青岚從抽屜裏取出一疊照片,遞給李恒。
“哎你想哪去了,這就我一朋友,人家喜歡姑娘好麽,”李恒接過照片一看,也是無奈了,“我說步青岚,你跟我睡那麽久了你還能看不出來我只喜歡男的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不要臉,去騙不明真相的小女生。”步青岚聽了這解釋倒是信了,但還是冷着臉哼了一聲,十分不快地損了他一句。
“還小女生,你喊人姐還差不多,再亂說這種話我抽你了啊,诽謗我人格!我是這種人嗎?”李恒也是哭笑不得,伸手往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一記,“我告你偷拍侵犯人肖像權還差不多,你個臭小孩兒還惡人先告狀了。”
“誰稀罕拍你啊,你以為你是大明星啊,”步青岚不忿,“顧奚然發我的。”
李恒也是無語了,顧奚然這孫子真是,這都分手多久了還巴巴地惦記着,一天到晚借機告他黑狀想撬牆腳,真是不要臉。
“你要不做賊心虛,幹嘛躲我啊?”步青岚雙手抱胸,斜眼睨他。
李恒這回倒是真心虛了,嘴上卻還是硬撐住:“我哪躲你了,我忙工作出差呢。”
“哦,沒躲我在那兒待那麽久不回來,偏偏我一刷你卡買機票你就踩着航班的點回來呢,”步青岚說,“早知道我就該把你的卡刷爆。”
李恒一笑:“得了吧,你個大少爺還惦記我那三瓜兩棗呢。”
他這話一說,兩個人都是不約而同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步青岚聽了這話也是沉默了一會兒,但臉上的不快倒是消散了一些,看向李恒,有些不自在地問:“你都知道了?”
“之前沒怎麽留神确實不太清楚,但都到現在這份上了還能不知道嗎?我又不是真傻子,”李恒嘆了口氣,眼神也有點複雜起來,“你為什麽不樂意告訴我?”
步青岚剛開始還覺得自己這事兒确實心存隐瞞,确實也難免感覺有點愧疚,不由得稍稍有些滞了滞,但是一見李恒臉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仿佛自己跟個鬧脾氣的小孩兒似的,又覺得心裏窩火,生氣地說:“我是沒特意說過,但你也沒問過我啊!說到底還不是你壓根就不在乎,咱倆什麽關系你不是從我住進來第一天就說過了嗎?所以你從來就沒往心裏去,根本就不關心我家裏人是誰、我之前都幹過什麽,我就是你養的傍家兒、金絲雀呗,你就是逗個樂就完了,剩下的你往心裏去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