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徐州的試探 2.5更新
第19章 徐州的試探 2.5更新
他整個人似乎都灰敗了下去。
接過柳柳遞過來的相機, 他看起來頹敗而無力。
“柳小姐,您仔細看看,我認為這些照片十分……”
柳柳打斷了他的話:“我不喜歡。”
驺吾對于柳柳此刻的淡漠也有些詫異。
平日裏, 柳柳是很好說話的人。
“這些照片, 和羅冬當年一點也不像。”
“那是因為拍攝的地點不一樣。”馬休明加快了語速解釋。
可柳柳只是擺了擺手, 看起來并不想聽。
“我要回去, 我累了。”
面對羅冬的一切,柳柳的态度似乎都會變得異常固執。
驺吾深谙這個道理,于是他低聲說好,攬着柳柳便要走。
可正在二人轉身的是時候,馬休明仿佛沖破了什麽束縛似的,沉着聲音道:“柳小姐, 您真的明白什麽是藝術麽?”
柳柳轉身看他。
與之對視的時候,馬休明的眼神中帶上了一點膽怯,然而他很快就裝出了專業人士的那種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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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藝術就是一種感覺,我敢保證, 我的照片有非常高地藝術價值, 您剛才的姿态和情緒, 全部都被我捕捉到了,在照片定格的那一刻成為了永恒,如果這還不好,您還要如此義正詞嚴地否認, 那我只能說您是外行人,您什麽也不懂。”
這種虛張聲勢的話被他說得有模有樣。
“是麽?”柳柳溫柔地反問。
驺吾看向馬休明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某種厭惡和警告。
然而馬休明并非什麽正常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的确是一個藝術瘋子。
比起錢,他自以為是的尊嚴可要重要得多。
聽到柳柳的話, 馬休明笑了笑:“當然。”
“在這些照片裏,有一種瀕臨死亡時的美,就和當年的羅冬一樣。”
他再次毫無顧忌地提到羅冬二字,完全罔顧驺吾陰沉下來的臉。
“您之所以覺得沒那麽好,是因為您站在懸崖邊上,沒有當年的高架橋那麽危險,可是那種瀕死而自由的感覺是一致的。”
柳柳的眼神中浮現出某種馬休明能輕易讀懂的懷疑和動搖。
對此,他更加進一步地表達自己,語氣裏帶着一種他自己并未意識可他人卻察覺得清晰的自傲。
“當然,我才是這種美學的創始人。”
“若是不信,您可以将這臺相機帶回去看看。”
“裏頭有當年我拍攝的羅冬的原片。”
“您可以對比一下,裏頭的美學路徑是不是一樣的。”
“可以在電腦上看,圖片會更加清晰。”
說完,他将手裏的相機潇灑地遞給了柳柳。
等到柳柳接過相機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在一時沖動下做了什麽。
柳柳臉上帶着那種溫柔而感激的表情:“原來是我不懂藝術,那麽謝謝馬先生,我為我的任性向您道歉,照片我會拿回去好好看的。”
馬休明眼神中閃過懊惱,可是柳柳已經接過了相機,他此刻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稱得上騎虎難下。
畢竟大話也說了,潇灑的動作也做了,如果此時一個回馬槍表示自己只是一時沖動,要把相機要回來,那簡直就是丢人現眼。
對馬休明而言,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尊嚴更重要了。
“今天上午,陳凡老師才聯系我問我婚紗照的事情,我還說您會給我好好拍攝,今天我不滿意,我想是我自己的原因,但無論如何,照片一定會給我答案的。”
“而且,這是當年留下羅冬照片的相機,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您願意讓我單獨和它呆上一會兒,簡直是莫大的善意。”
此刻,驺吾的表情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了。
看着柳柳手裏頭的相機,他此刻的眼神好像能洞穿馬休明的身體,在他喉嚨上紮出兩個血窟窿來。
可是原本還有些猶豫的馬休明,此刻聽到陳凡的名字,就好像被下了一劑猛藥似的,立刻消除了心中的猶豫不決:“您盡管拿過去看,看好了,告訴陳凡,您覺得我的照片拍的好不好。”
說完,馬休明哈哈大笑起來,看上去十分潇灑的模樣。
只是不小心瞥見了驺吾的眼神,才收了收笑聲。
可他很快想:相機裏什麽也沒留下,他早就不是罪人了,此刻有什麽必要擔驚受怕呢?
羅冬,本來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這才是現在的事實。
想到這裏,馬休明只覺得渾身輕松。
*
當天晚上,柳柳便用電腦察看起了白天拍的照片,她似乎并不顧忌驺吾在場,甚至特意讓驺吾過來和她一起看白天拍攝的照片如何。
照片裏的柳柳的确美得驚心動魄,可是看照片時柳柳始終皺着眉頭。
“好像的确比在相機的屏幕裏看着更好看,可是我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麽東西。”
說着,她便往前翻到了羅冬當年在高架橋上的照片。
盡管柳柳已經看過無數次這組照片,這次看到原片,以及照片編號裏頭實實在在的拍攝日期的時候,她的心裏還是升起一種難以抑制的憤怒和酸澀。
羅冬身上的那條藍色的裙子,是柳柳送給她的。
在那之前,羅冬從來不愛穿裙子。
然而在驺吾面前,她看起來波瀾不驚。
甚至在看到羅冬的照片的時候,臉上洋溢出某種懷念和祝福的笑容:“如果真的有天堂和地獄,羅冬一定在天堂裏看着我現在幸福的樣子,你說對麽?”
她湊過去親了親驺吾的嘴角,沒有漏掉驺吾眼神中的那一抹不自然,可她看起來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現。
也許是這種态度讓驺吾放下了心防。
今天一整天緊繃的精神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就在和柳柳親吻的時候,他很罪惡地想:羅冬早就是過去式了,不是麽?
柳柳從未懷疑過他。
在心中升起此種想法之後,驺吾只覺得渾身輕松。
就好像今天下午完全想通了的馬休明一樣。
他摸了摸柳柳的腦袋,回了卧室洗澡。
在水聲響起的時候,柳柳切掉了照片的界面,手指在鍵盤上飛速動作着,很快,相機裏頭被删除的文件,那些删除的痕跡,全部被柳柳一一探查清楚。
她原本冷淡的表情逐漸變得陰沉,眼中升騰起某種十分極端的情緒,和在驺吾面前的柳柳判若兩人。
驺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柳柳此刻已經合上了電腦,看起來很悠閑地窩在躺椅上看書。
驺吾對心中的那種輕松愈發地确信,他和柳柳打了聲招呼,便進了書房裏處理起最近因為拍攝而耽誤的公司事務。
他剛剛進去,柳柳便拿起了手機,點開與馬休明的聊天對話框,發送信息:【照片我看過了,感覺還是少了點什麽】
柳柳:【我其實很想體會當時羅冬站在高架橋上是什麽感覺】
柳柳:【正好一個月後,我會回蘇城一趟,您有時間和我一起過去看看當年的高架橋麽】
柳柳:【如果您不願意,也請不要告訴驺吾,我怕他會擔心我,我只是有點懷念羅冬,正好要結婚了,也想到當年她拍照的地方重新拍一次照,可以麽】
柳柳:【當然,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也會找別人】
*
婚紗照的事結束了,驺吾顯得比平日裏更忙一些,有時很晚才回來。
而柳柳這些天也在忙出版的事。
這日,在去出版社的路上,有一輛車,一直跟着柳柳,直到柳柳在出版社不遠處的停車場停了車,那輛車也才停下來,柳柳下車的時候,那輛車的主人也随之下車。
柳柳好像沒注意到那人,只管朝着出版社的方向走。
但很快,後面那人加快了腳步,三下五除二便趕上了前面的柳柳,并且往前一步攔住了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徐州。
突如其來被攔住了腳步,柳柳驚愕地朝後退了退。
看清楚是徐州的臉之後,她愣了一下,随即繞過徐州就要走。
可是徐州不依不撓地再次擋住了她的路。
“徐先生,有事麽?還有,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徐州望着她的眼睛,問:“聽說你和驺吾的訂婚宴就在一周後?”
他沒有回答,而是問了柳柳一個新問題。
“是的。”
“怎麽了?”
她眼神中帶着疑惑,仿佛對于那個丢失在度假酒店的簿子失去了所有記憶。
于是徐州便問她:“為什麽要裝作很陌生的樣子?如果可以,你不必叫我徐先生,叫我徐州就可以。”
徐州微笑了起來,眼神中帶上了某種深情。
這種深情讓柳柳有些慌,也令她感知到了某種不同尋常。
“我們不熟。”柳柳朝後退了一步,垂下眸子如是對徐州說道。
“怎麽會呢?我們一起參加過作文比賽,你不記得了麽?”
徐州步步緊逼,他身上落下的陰影吞噬了原本照在柳柳身上的陽光。
“抱歉,我不記得了。”
柳柳匆匆往後退,就要轉身。
可是徐州修長的手摁在了柳柳的肩膀上,讓她動彈不得。
而在柳柳驚慌間,他從風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簿子。
他捏着簿子在柳柳眼前晃了晃,繼而道:“可你在日記上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說你記得我。”
“還說,驺吾不理解你,不是麽?”
他彎下腰,目光與柳柳平視,隔着冰冷的鏡片,他看起來有些清冷。
然而事實上,他十分貪婪的嗅着柳柳身上傳來的某種淡淡的香氣,道:“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總能讓我刮目相看。”
“我該叫你柳柳,還是該叫你doubleL呢?”
在徐州的目光中,柳柳望着那個小冊子,臉色蒼白起來,再次與徐州對視的時候,柳柳的目光中充滿了某種驚懼。
這樣的眼神,讓徐州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