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而驕

第12章

第十二章

幾天後秦衍之有一個飯局，因為飯局上都是幾個圈內的制片人和導演，算起來也是林蔚然的朋友，就把林蔚然也帶去。

沒想到領着人進了包廂，看到陳明轶也在裏面。秦衍之額頭一陣抽痛，果不其然緊接着便聽到陳明轶看着他和林蔚然驚訝的怪叫：“秦三爺？林蔚然？”

秦衍之沒理他，跟屋內其他人打了招呼，安頓林蔚然坐好，發現這人還直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禁訓道：“還傻站着做什麽。”

秦衍之有心結交的朋友不多，陳明轶雖小了他幾歲，卻是難得稱得上是多年的摯友，因此彼此之間并不見外。

陳明轶聽了才合上因為驚訝而一直微張着的嘴，後知後覺的跟林蔚然打招呼，“蔚然啊，好久不見！”

林蔚然對秦衍之的這個朋友也不算陌生，這時候也大方的同對方閑聊起來。在場的都是圈內數一數二的電影人，秦衍之今天來同他們商量新片的投資，三言兩語幾個人将方向定下來，他便不再說什麽。林蔚然同這幾個人也是混的熟的，接過話頭同他們侃侃而談起來。

中途秦衍之出了包廂到外頭抽煙，陳明轶也跟了出來，湊到他身邊小聲問他：“真同林蔚然在一起了？”

秦衍之對陳明轶這個“在一起”的定位明顯有些不認同，不過這種事情倒也不好跟他解釋，于是只是抽着煙并沒回答。

陳明轶在旁邊搓着手有些感嘆，“都這麽多年了，以為你倆早斷了呢。”

“之前是斷了。”

陳明轶驚訝起來，“合計這是餘情未了啊，真沒看出您還挺長情。”

秦衍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着聽到陳明轶在那邊問：“那家裏頭那小孩呢？給安排出去了？”

秦衍之吸了口煙，“還沒。”

“行啊，外頭紅旗不倒，家裏彩旗飄飄。”

陳明轶這話說的巧，秦衍之也不禁在心裏思考了一下，到底齊悅算是紅旗還是彩旗。

這邊還沒思考出個結果，又聽陳明轶說對他說：“你要是真打算好好跟林蔚然在一起了，要我說就幹脆早點把齊悅放出去。齊悅現在才二十出頭吧，我看那小孩也不算是個徹底彎的，現在把人放了，興許娶妻生子什麽的還來得及。你別這邊一直抓着人不放，再把人家給耽誤了。”

秦衍之聽完臉就黑了。

陳明轶觀察着他的臉色，回想自己剛才的話，也沒想到有哪句不對的地方。接着聽秦衍之重新開口：“齊悅現在可能跟許靖東有聯系。”

陳明轶做的也不完全是什麽正經買賣，秦衍之這方面的事他也有參與，這時候真是徹底驚訝了，“齊悅？他不能吧。”

“不知道，不過有拍到齊悅從他那裏出來的照片。”

陳明轶還是不能相信，“這事你得查清楚了，別是有什麽誤會。”

說完又嘆道：“還真得弄清楚了，不然人家小孩這麽多年一門心思跟你，你還懷疑他，讓人家知道得多傷心。”

秦衍之沉默的抽煙，沒再說什麽。

那天過後陳明轶就一直有心想去看一眼齊悅，卻沒料到這天在醫院外頭跟人偶然遇見。

陳明轶為人和善沒什麽架子，以往見到齊悅總喜歡笑嘻嘻的逗兩句，齊悅對他頗為熟悉，遠遠見到便過來主動打招呼：“明轶哥！”

陳明轶比齊悅大了差不多十歲，這時候摸摸他的頭，“喲小明星，幾天沒見長高了哈！”

齊悅拍開他的手，“明轶哥，我不長個子很多年了。”說完看到陳明轶手上拿着束花，笑道：“這是又看上哪位醫生護士了？”

陳明轶大咧咧的把花一扔，攬住齊悅的肩往外走，“有了小悅悅，什麽醫生護士都往後排，走，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明轶哥，不如去我那裏吧，我做幾個菜咱在家裏吃。”

陳明轶痛快答應了，随即又問他：“對了還沒問你，怎麽跑醫院來了，做檢查？”

齊悅其實這幾天又覺得背痛，今天來跟醫生拿止痛藥，這時候開口道：“沒事，有點胃疼來拿點藥。”

兩人回了東濱別墅，齊悅手腳麻利的張羅出一桌菜來，有葷有素，都是家常菜色，很對陳明轶這種常年吃外食的胃口。一頓飯吃的陳明轶對齊悅的廚藝贊不絕口，末了跟齊悅說：“悅悅這麽賢惠，哪天不跟三爺了可千萬考慮考慮我哈！”

齊悅笑道：“明轶哥別逗我，誰不知道你只喜歡女人。”

陳明轶卻沒接他的話，反問他：“那你呢？”

“我？”齊悅愣了一下，“我沒考慮過這個。”

陳明轶在心裏感嘆，果然是個傻孩子，忍不住敲打他：“天天傻了吧唧的，也不知道為自己以後打算打算。”

更多的，陳明轶沒說，齊悅卻聽得明白。無非是提醒他總不能跟秦衍之這樣一輩子，他們這段關系，遲早是要斷的。

以後會怎樣，或者說那個沒有秦衍之的以後會怎樣，他都很少去想。有時候越是害怕一件事，越是不敢去想。

于是他說：“我現在不是也挺好的。”

陳明轶見他情緒低落，不忍再打擊他。轉了話頭對他說：“你上次給我的那個曲子的小樣，我拿給搞音樂的人看了。”

陳明轶手下也有家娛樂公司，與寰宇不同，陳明轶的公司主攻音樂，手底下正經出過幾個歌神歌後級別的歌手。

齊悅聽了眼睛一亮，“怎麽樣？”

“都說不錯，你趕緊把曲子補全了，我看看給你找個專輯加進去。”

齊悅有些遲疑，“我沒給人寫過曲子，不太合适吧？”

陳明轶敲敲他腦袋，“這方面你專業還是我專業啊，聽你哥我的，趕緊把曲子寫完了給我。”

齊悅終于點點頭，神情還有點小激動，“那我試試吧！”

之後的幾天，齊悅都沉浸在新歌的創作當中。

就在他整天貓在家裏寫歌的時候，接道了秦嘉瑤的電話。

齊悅接到電話的時候多少有些驚訝，拿着電話問：“瑤瑤？”

然後，他聽到秦嘉瑤在電話那頭甜甜的叫他：“齊悅哥哥。”

大概對這個稱呼還是有些別扭，秦嘉瑤的聲音聽起來很小，但齊悅還是聽得心裏打了個哆嗦，“瑤瑤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秦嘉瑤終于裝不下去，聲音自然了很多，“齊悅，我遇到麻煩了，你能不能過來幫我？”

齊悅吓了一跳，“什麽麻煩？你現在人在哪裏？”

秦嘉瑤在電話那頭支吾起來，扭扭捏捏說了半天齊悅才終于将事情聽明白。原來是這孩子早戀被學校知道了，老師要叫她家長去學校談話。小姑娘不敢，想讓齊悅替着去。

齊悅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我又不是你家長。”

秦嘉瑤理直氣壯，“你現在同我爸在一起，怎麽不算！”

齊悅聽得美滋滋的，但心裏還是隐約覺得不妥，“這事我不太好參與吧，還是讓你媽媽去好一點。”

秦嘉瑤聽得着急，“我媽會打死我的！”

“那三爺呢？”

小姑娘聲音低了下去，“我爸他不會管我的。”

齊悅聽得沒了辦法，只好答應下來，戴了假發和眼鏡喬裝了一下去了學校。

去辦公室的路上齊悅問秦嘉瑤，“一會兒怎麽跟你老師說啊，說我是你什麽人？”

齊悅沒比秦嘉瑤大幾歲，而且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秦嘉瑤盯着他看了看，覺得說是她長輩的話實在無法讓人信服，“就說是我哥吧，表哥！”

齊悅馬上回絕，“那可不行，我是你哥的話不就跟你爸差輩了麽！”

秦嘉瑤沒料到他居然在介意這個，心中吐血，但現在有求于人又沒有辦法，只得軟了語氣，“那就小叔吧，老師要是問了你就說是我爺爺的老來子。”

齊悅這回總算滿意，“這還差不多。”

齊悅單獨去見了秦嘉瑤的老師，老師是個看着挺嚴厲的中年婦女。她語重心長的跟齊悅闡述了高中生早戀的危害，并且囑咐齊悅家裏要對孩子看緊一些，多上點心。

齊悅連聲應了，語氣誠懇态度配合，老師很滿意。出了辦公室，齊悅對等在門口的小姑娘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彼此都松了口氣。

晚上的時候齊悅接秦嘉瑤回來吃飯，一路上齊悅都故意板着一張臉。難得見齊悅拿出長輩的架子，弄得小姑娘緊張兮兮的，到了家裏果然被齊悅逮住教育。

雖然齊悅覺得孩子早戀也沒什麽大不了，他當年也在上學的時候跟小姑娘談過戀愛。他覺得這個年齡的孩子處朋友，頂多也就拉拉小手親親小嘴什麽的純的不得了。但他還是板起臉對秦嘉瑤說：“瑤瑤，你這個年齡還是要以學業為重，不要讓戀愛這件事分了太多心思。而且你是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

秦嘉瑤雖聽得不耐，但今天剛求人家幫的忙，現在也不好卸磨殺驢，只好配合的統統應下。齊悅見小姑娘态度不錯，也沒再同他唠叨。

兩人在家又等了一會兒，見秦衍之還沒有回來，齊悅對秦嘉瑤說：“你爸爸今天可能不回來了。”說完朝秦嘉瑤眨眨眼，“不回來正好，咱們吃泡菜牛肉鍋，你最愛吃的。”

秦嘉瑤心想明明是你自己喜歡吃，卻也沒拒絕。等齊悅将火鍋弄好端上來，小丫頭吃的比齊悅都多。

齊悅看着不禁打趣：“都有男朋友的人了，還吃這麽多，小心變胖遭人嫌棄。”

秦嘉瑤紅了臉，惱羞成怒，“要你管！”

齊悅見狀忍不住八卦，“你男朋友是你同班同學嗎？哪種類型的？”

秦嘉瑤專心低頭吃飯，沒搭理他，齊悅在那邊自顧自的說，“我來猜猜，肯定個子高高的，籃球打的特別好，話不多看起來酷酷的，而且長的還很帥。”

小丫頭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的！”

“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女生不都喜歡這種類型的嘛。”

秦嘉瑤這時候盯着齊悅的臉看了一會兒，說道：“你也很帥，上學的時候是不是也好多女孩子暗戀你？”

齊悅聽後孔雀的尾巴又翹了起來，“那當然，我當時是我們學校校草來着。”

看到他這幅德行秦嘉瑤又忍不住在心裏惡毒的想，校草又怎樣，還不是只能被我爸那個老男人包養。不過這話她倒沒有說出口。

秦嘉瑤吃完飯就回了她媽媽那裏，她剛走，秦衍之就回來了。齊悅正在幫王姨收拾桌子，秦衍之看到桌子上兩人用過的碗筷，問道：“瑤瑤來了？”

因為答應了秦嘉瑤幫忙隐瞞這件事，齊悅故作鎮定的回答：“嗯，瑤瑤過來吃泡菜火鍋。”

想起齊悅之前是提過要讓秦嘉瑤過來吃火鍋的事，便也沒多想，點點頭上了樓。

秦衍之今天回來的很早，晚上的時候兩人待在書房裏。秦衍之在看書，齊悅在一旁拿了劇本在看。

齊悅偷瞄了秦衍之幾眼，約摸着氣氛不錯，試探的問了聲，“三爺？”

秦衍之也沒擡頭看他，“嗯”了一聲。齊悅察言觀色，覺得秦衍之并沒有不耐，于是開口問道：“三爺，你初戀是在什麽時候呀？”

秦衍之的視線沒有離開書本，“我只記得我在十四歲的時候有的第一個女人。”

齊悅偷偷的在心裏咂舌，心想還真像這人的作風，秦三爺要是這時候要是開口跟他大談純純的初戀那才吓人。不過他還是不禁在心裏感慨兩人成長經歷和觀念上的差異，齊悅這時候特別想問問秦衍之到底有沒有愛過什麽人。可是他又不敢，他很怕秦衍之對他說有，可是又更怕他說沒有。

齊悅兀自在出神，這時候聽到秦衍之在那邊問他：“你呢？”

齊悅愣了一下才聽明白秦衍之問的是什麽，一五一十地回答：“上高中的時候，跟同班的一個女同學。”說完就趕緊補充道：“就是那種很簡單的學生時期的戀愛啦，畢業就分手了。”

秦衍之在那邊安靜的看書，聽了他的回答也沒什麽反應。過了一會兒，齊悅才聽到他沒什麽情緒的問了一聲，“你喜歡女人？”

齊悅此刻還沉浸在對初戀純純的回憶中，聽他這麽問就不經大腦的說：“女孩子很好啊，很可愛也很溫柔。”說完見到秦衍之擡頭冷冷的看着自己，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驚出一身冷汗，“沒有，現在沒有了。”

秦衍之卻仿佛已經不在乎他的回答，重新看起書來。齊悅戰戰兢兢的蹭到他身邊，摸摸他的手，“沒有了三爺。”

秦衍之沒再理他。

齊悅在一旁看着，總覺得今天的秦衍之跟以往不太一樣，但是他又說不出具體哪裏不同。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不得不放棄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