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東海濱一無名術士耳
第20章 第 20 章 東海濱一無名術士耳。……
【天道降谕,萬仙恭聆】
【衍歷兩千八百四十二年丁亥月,變通自在,力動乾坤,移山竭海,登乾元境!垂賀合歡宗後繼有人】
乾元境,即化神。
修到化神不稀奇,古往今來化神修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是得天道注目,很稀奇,說明此人八字四正多,命帶華蓋,大有可為。
并且,應當還很年輕。
緊随其後,一張緋紅的請帖呈到李師焉面前。
據聞合歡宗一長老在東海之涯長身伏地,三叩九拜整整十日,輪守的門人動容,代将請帖呈進來。
“合歡宗,好得很,”
李師焉草草掃一眼,“區區乾元境,也值當大肆慶賀。”
霜扶杳左看右看,小小聲道:
“我怎麽覺着,慶賀在其次,最要緊是給仙鼎盟看臉色呢。”
邀四方共賀,就怕賀着賀着,賀出一份盟誓來,你說說看,仙鼎盟保準如鲠在喉。
“此話有理,”
李師焉冰霜也似的眼睛燃起火星,“那倒要好好恭賀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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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白羽險些噎住:
“……披拂閣在東海之濱,合歡宗在西北流沙腹地,閣主你……”
“能給仙鼎盟找不痛快,”
霜扶杳悄悄觑一眼李師焉,“他才不管呢。”
其實乘白羽也很想給仙鼎盟找不痛快。
可是,披拂閣不能打頭陣啊,還是要低調。
阿舟選佩戴凰羽,總要成全孩子一片孝心,不能即刻教阿舟置身于暴露的風險裏。
老神仙随心所欲慣了,乘白羽張嘴,預備苦口婆心勸說一番,
沒想到還沒說呢,李師焉話鋒一轉:
“人多濁氣盛,不去湊這個熱鬧。”
……?
變得也太快了吧。乘白羽愈發摸不透這個人。
又過兩日,乘白羽正在給乘輕舟指點劍式,李師焉現身。
“你的紅塵殿,有訪客。”
“哦,”
乘白羽并不當回事,“他回去了?”
“不是他,”李師焉道,“是他娘。”
嗯?臯蓼娘娘?
不是,嗯??
乘白羽張大嘴巴看李師焉:
“你如何知道紅塵殿的訪客是誰?”
“我在你殿中留有神識。”李師焉大方道。
“我敢不防?”
李師焉袖中一截捆仙索赤金的光一閃,“還有你殿外的禁制,誰知你那個道侶還有什麽野蠻手段?”
是這個道理……
乘輕舟瞪大眼睛:
“還有這等事?”一指捆仙索,“那是何物?”
“沒什麽!”
乘白羽拉住李師焉要走。
“阿爹,”
乘輕舟面上怒氣漸盈,“你不是說只是日子久了,情淡如水索然無味?難道他還囚齽你不成?”
李師焉意味深長:“你倒好德行,不肯多說一句他的不是。”
乘輕舟憤恨稍緩,遲疑:
“難道……”
“阿爹,是你與李爹爹的事被那個人發現了嗎?因此他才要鎖你?”
“……??”
乘白羽活像被雷劈,“我和李閣主,什麽事??”
李師焉道:
“粗魯兇蠻,暴虐殘酷,姓賀的天性如此,與你爹行事無關,”
喚來霜扶杳,“不早了,領乘輕舟去丹室默經。”
“可是,”
乘輕舟一面被薅着走一面道,“我觀你二人發乎情止乎禮,也并沒有什麽呀。”
霜扶杳一個勁拖,裝作一個字沒聽見。
“是沒什麽啊!”
乘白羽大呼冤枉,“……不是,誰發乎情??”
兩人已經走遠。
“罷了罷了,”李師焉淡笑着勸,“童言無忌。”
乘白羽:“不行,我要與他說清楚。”
“再說罷,”
李師焉攔住,“你得空還是想想,要讓你的訪客等多久。”
“……也是。”
“我猜雪母降臨,或許與合歡宗有關,”
李師焉道,“我送你去一趟?”
乘白羽斜他一眼:“閣主,你是有什麽馊主意。”
李師焉賣關子:“到仙鼎盟便知。”
當夜,兩人啓程。
落于仙鼎盟山門前,李師焉教乘白羽悄無聲息先回紅塵殿:
“稍後出來,記得了?”
“好,好。”
乘白羽大笑,做一口型:老不正經。
李師焉作勢發怒,乘白羽旋身朝鯉庭飛去。
鯉庭畔果然有一行人簇擁,當中女子,高冠着羽,手握權杖,不是賀雪權的娘是誰。
乘白羽潛入殿中靜待。
約摸一刻鐘後,殿外亂起來:
“有人闖山門!”
“陣法攔他不住……”
乘白羽心說這是作什麽妖。
忽攸之間整座碧骖山脈隐隐一顫,磅礴的靈力湧灌而出,每一個修士都感受到一股莫可名狀的威壓!
“賀盟主可在?吾有一事相托。”
李師焉的聲音放大數倍,聲震九霄。
隐約有一盟中長老答話,聲勢未可比拟。
“來者何人。”
铿锵的女聲自鯉庭波濤中躍出,遙遙與李師焉對峙。
“東海濱一無名術士耳。”
說着無名,聲氣傲然。
議論聲起:
“……是清霄丹地那位!”
“披拂閣閣主李師焉!”
“他!來咱們這裏做什麽?盟主不在!”
“戚揚仙君* 也不在。”
“化神以上的長老都随盟軍出征去了,只有……春行仙君。”
“他頂什麽用!”
……
乘白羽無奈,怎麽還帶上我了。
忽地一聲驚呼,好似有人負傷,
又聽見李師焉道:
“呵,即便是你們盟主也攔不得我,何況強掄上古光斧的鼠輩,俱是欺世盜名。”
呃,衆人面面相觑:
“……咱們放任他如此诋毀戚揚仙君麽?”
“戚揚仙君的修為,怎麽和李閣主比……”
“鳴鴉閻氏,又不是從前的紫重山乘氏、沛國朝氏,又有什麽說不得……”
“噓……”
臯蓼詢問究竟何事到訪,并不為旁枝末節所動。
李師焉言道聽聞合歡宗有喜事,不便前往,請仙鼎盟代為相賀。
殿內乘白羽一聽,果真是“馊”主意。
仙鼎盟原先可能并不一定會應合歡宗的邀,如今非去不可,屬于是人家想扇你巴掌,你不得不把臉伸過去。
合歡宗原本意在挑釁,這一下可好,當世高人,要通過仙鼎盟賀你,活像你不夠格似的,必定更忌恨仙鼎盟,真是,好惡心。
好惡心,好喜歡。
啊,未知是合歡宗哪位幸運兒,在這風口浪尖化神,算你天降大任于斯人。
正在遐想,殿外傳來一股藥香,轉瞬間一襲白衣在榻邊坐下。
“閣主妙計。”乘白羽嘻嘻嘻。
“你願親自去瞧這熱鬧麽?”
李師焉道,“我觀雪母,有意要你陪她去合歡宗。”
乘白羽想一想。
想多陪陪阿舟。
也确實想看熱鬧。
“就知道你這性子,”李師焉笑道,“去罷。”
伸手掀乘白羽衣襟。
“?!做什麽?”
“複原,”
李師焉手上不停,
“不然日後雪母和她的好兒子對起來,你身上的捆仙索呢?也讓她親眼看看她的好兒子幹些什麽好事。”
“閣主思慮周全,”
乘白羽吸氣,“不過能不能先不要剝我的衣服?”
“不成,”李師焉嚴肅,“來不及了。”
只在須臾,青裳不知所蹤,李師焉施法重現前些日子場景,乘白羽身上傷痕縱橫。
“啧。”
李師焉俯首立在榻邊垂着眼。
“……不是說來不及了?”
還看。
乘白羽又道:
“你也瞧見外頭那些人如何懼你,我知道你想助我,可依你的性子,不該到合歡宗大鬧一場?也沒人敢說什麽。”
“你也不懼賀雪權母子,何故一定要複原?”
“我老早想問,何必如此迂回?”
“嗯,不許問,”
李師焉傾身,蓋拂乘白羽的眼睛,“乖乖的,辦完這件事,我與阿舟等着你。”
似有若無,他的袖口飄出一段香。
草木岐黃,沁人心脾。
“……好吧。”
……
高人駕臨,真氣“恰巧”震碎紅塵殿外的禁制。
李師焉離開,幾乎前後腳,臯蓼進紅塵殿。
“你殿外為何下禁制——?”
臯蓼看清榻上情形,厲聲朝身後喝道,“你等在此等候!”
“是。”
“屬下遵命。”
她踱至寝榻旁,居高臨下一派審視:
“是我兒關的你?”
觀她神情,乘白羽若有一個字答錯,好似今日便出不得紅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