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猜是誰吃的呢
第16章 第 16 章 你猜是誰吃的呢。
月泉畔,賀雪權抓心撓肝想知道一件事。
乘白羽要對他說什麽?
那般沉重決然。
因此賀雪權假稱離開,隐去身形暗中跟随。
阿羽近年修為進境越發快,不那麽好跟上,加之合歡宗這樣的宗門設有護山陣法,賀雪權落地時,乘白羽已經進去有些時候。
他,和那個姓莫的小崽子,究竟什麽話說?
又兩刻鐘,再等不下去,賀雪權推門。
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看見這樣令他心脈驟停的場景。
“你二人,”
賀雪權目眦具裂,“是當我死了?”
轟鳴聲起,賀雪權第三回在合歡宗摸劍,這一回終于劍鋒直指,朝着莫将闌暴烈劈下。
“雪權?!”
乘白羽驚呼,“你為何——”
一捧浮光,幽幽漠漠,熒微渺小扶搖直起,悍然迎上劍光。
燈盞的珠貝熒光正正撞上夜厭破天蓋地的劍意,法器噬其主,榻上乘白羽悶哼一聲,一線血色抿在唇邊。
Advertisement
劍勢只是一滞,餘威凜凜,仍然朝貴妃榻襲來,乘白羽帶着懷裏的人疾翻,擋在身前。
“你?!”
收劍是不及的,一劍劈出百死不悔,賀雪權只得劍鋒急轉,
“你不要命也要護着他?”
“既然,”乘白羽不複方才驚惶,聲調轉平,“你都看見了。”
賀雪權身形一頓,如遭雷殛。
“我心另有所屬,你我解契吧。”
乘白羽披着發紅着臉,說着天底下最無情的話。
“你,說,什,麽?”
“我說不如解——”
砰!夜厭劍勢再盛,乘白羽飛身而起,磅礴的靈力注進春行燈,兩件當世法器相持,威力莫可名狀,轉瞬之間莫将闌的這間宮室化成一片斷壁殘垣。
“你我成婚百年,你幾乎從未忤逆過我,”
賀雪權劍鋒直指榻上,“今日為了這麽一個人和我動手?”
遠遠近近,合歡宗門人奔至,乘白羽不欲在外人面前暴露功力,沖為首的長老赧然颔首:
“一點小誤會,貴宗少宗主不一時就會醒來。”
長袖一揮,高柱窗梁頃刻間恢複如初,
“抱歉。”
說罷一襲青綠衣裳只餘殘影,賀雪權滿目晦暗,向猶自淩亂的貴妃榻投去陰晦一瞥,緊追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停在月泉源頭,泉眼無聲。
“我說過的,”
乘白羽負手,“不辱沒你,你我解契吧。”
一面說話,一面不動聲色,探一縷神識進春行燈。
主動提解契,會怎樣?
誰知道啊,沒寫啊,沒看見。
乘白羽擔心有可能真的會死。
畢竟賀雪權是這裏的主人,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若要拼修為,真打不過,別提莫将闌坑爹兄長的藥效還沒過。
此時燈中統共四色火焰,黑白紅紫。
紫色,小徒弟修為不夠用,況且人還昏着。
只有……白色,老神仙。
救命,老神仙。
乘白羽按兵不動蓄勢待發,預備苗頭稍有不對就傳信求援。
“阿羽,”
安靜許久的賀雪權一點一點笑起來,“你在愚弄我嗎。”
乘白羽定定心神:“我何時愚弄你。”
“說什麽辱沒不辱沒,前日你與我說這話的時候,”
賀雪權每吐出一個字都在舌尖重重碾過,
“你分明和這個狗崽子還沒什麽。”
“你不會以為,我果真看不出來吧?”
賀雪權攸地迫近,
“說,是不是明知我在暗處跟蹤,故意演這一出給我瞧?”
“媚藥香氣,我聞不出來麽?”
“我瞧得很清楚,那個崽子分明沒有知覺。”
“……你怎知他沒直覺?”
乘白羽一愣,“他分明一直俯卧,你又看不清他的臉。”
“他但凡有一根手指能動,他不跟我拼命?”
賀雪權說話好似咽血,“阿羽。”
深長詭吊的嘆息:
“你怎麽如此招人。”
“我就該……”
乘白羽捏訣後撤三丈:“就該與我解契。”
“你,說等我回鯉庭有話要說,是什麽話?”
賀雪權微側臉,“不會就是,要解契的話吧?”
“……是。”
乘白羽敏感地察覺出這人些微的不正常,可是具體哪裏又說不上。
“你的神識,”
賀雪權森森笑道,“分出去到燈罩裏做什麽?還有援手?”
乘白羽悚然一驚。
而高手較量,每一個遲鈍都有可能致命!
粲然的金光乍然一現,有一物自賀雪權掌中抛出,千絲萬縷生生不息,兜頭罩臉朝乘白羽襲來!
是捆仙索!
要想困住一名高階修士,唯有二途,其一是借山水之勢下禁制鎮壓,譬如章留山封陣,其二便是傳說中世所罕見的捆仙索。
被捆仙索制住的人,即便你有登天之能,你的修為半分使不出來。
乘白羽頭也不回,一邊退一邊揮開燈罩。
“我勸你三思,”
賀雪權陰悒道,
“你大可求援,也可一走了之,但承風學宮跑不了。”
“你不見了,我難忍喪妻之痛,狀若癫狂,一不小心跑到紫重山放火燒山,前山學宮後山宗門,乘氏千秋萬代功業付之一炬,你說說看呢。”
乘白羽只覺眼前一黑,停下腳步。
僵持片刻,他的手指緩緩離開春行燈。
“雪權。”
“你難道要與我不死不休。”
“嗯,”賀雪權愉悅非常的樣子,走來牽起他的手,“聽話,跟我回家。”
……
這一次賀雪權親自送人送到紅塵殿。
精細華美的赤金鏈子,賀雪權剝去乘白羽全身衣物,一條一根縛在他身上。
乘白羽忍不住:
“你我之間早就淡了,你自己想想,你來紅塵殿有什麽話說?常常無話可談。”
賀雪權不言,伸手揪扯他膺前一點猩紅。
“……那事除外。”
“是呢,”
賀雪權慢條斯理,“我早說,該将你日日夜夜灌滿,鎖好。”
“……不是,”
乘白羽動彈不得,索性攤開,
“你先冷靜,靜下心細想,你對我除卻這點肉.體之欲,其餘還剩什麽情分?你心中其實早就……”
“我?”
賀雪權手指打繞,語氣訝異,“你還敢指摘我?你的這裏,送到別的男人嘴邊,你還敢說我?”
“……”
乘白羽眼睛一閉,
“送到嘴邊?可不止到嘴邊呢。”
“你沒發現麽?我這處紅腫非常,比尋常男子豐腴不少。”
“你猜是誰吃的呢。”
賀雪權指尖遽然發力。
乘白羽恍若沒有痛覺,掀着一邊唇角嘲諷:
“怎麽呢?不會受這麽點刺激又要放火燒山吧。”
“你要貶斥我的不忠嗎?”
“昭告天下?最好上個仙緣榜?”
“然後名正言順遷怒承風學宮?”
“是不是啊盟主大人?”
賀雪權道:“确實。”
“……?”
“确實很大,”
賀雪權目光彙聚若有所思,“為何?”
乘白羽頭皮一麻,忘形了。若是被賀雪權察覺他哺過蟠汁,可還得了。
“難道是,”
賀雪權回憶,“是前兩日我下嘴太重?”
複垂眸看乘白羽肩頸傷處。
莫将闌敷好的白帛已被賀雪權碎成齑粉,此刻傷處依舊蜿蜒,觸目驚心。
“阿羽,你是……”
賀雪權道,“你是嫌我平素床笫之間不憐惜你?”
“……?”
乘白羽別過臉,墨發如織,遮住胸口。
“你說我待你淡了,”
賀雪權逐字解析,“說我變心,難道都是因為我只顧自己快活?弄疼了你?”
“……盟主,”
乘白羽木然道,“您還是快回大荒山吧。”
“可是阿羽,”
賀雪權不服,“從前你是喜歡疼的。”
“……誰會喜歡疼??”
乘白羽忍無可忍,“年輕時不知輕重就罷了,到如今——”
“你就是怪我待你不夠珍重,”
賀雪權肯定道,“還疑心起我身邊的人來了,壞阿羽。”
“但你不該。”
俯身輕啄乘白羽臉頰,又在唇上重重一咬,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給那個崽子下媚香來氣我。”
“淘氣,該罰。”
“還說出解契的話,你說該不該罰?”
“我說不該,有用麽。”乘白羽瞟一眼滿身金鎖,真是好累。
“你說得是,沒用,”
賀雪權笑道,
“受着吧,待我回來給你解。”
“在這之前,好好長長記性。”
言畢賀雪權窄袖一揮,衾被漫卷,蓋住乘白羽的身體。
始作俑者不計後果,駕着夜厭速即離開。
他像是他的貯藏品,私有物。
乘白羽從不覺得他這個物件在主人眼裏有多讨人喜愛,他只是……
忍受不了失去他。
“咳,咳。”
伴着深重兩聲悶咳,鮮血流溢,淌到乘白羽的下颌和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