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魇
夢魇
那狹小昏暗的廚房，彌漫着刺鼻的油煙味，哥哥嚴亮握着刀，臉上滿是驚慌失措，母親倒在地上，鮮血從她肚子處汩汩流出，洇紅了那片陳舊的瓷磚。
那天，和往常一樣，母親下班回來就一頭紮進廚房。我在房間裏寫作業，哥哥在一旁擺弄着他那破舊的收音機。突然，廚房裏傳來一聲尖叫，我沖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讓我瞬間呆立在原地。母親捂着肚子，鮮血從她的指縫間不斷湧出，地上已經流了一大灘血。
而哥哥，手裏正握着那把切菜的刀，他的手在顫抖，臉上滿是驚恐與茫然。
“媽！”我哭喊着撲向母親，母親的臉色蒼白如紙，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無力開口。
“不是我……不是我……”哥哥喃喃自語，他的聲音帶着哭腔，眼神慌亂地四處游移，仿佛在尋找着什麽救命稻草。
很快，鄰居們聽到動靜趕了過來，救護車也呼嘯而至。母親被緊急送往醫院，而哥哥則被警察帶走了。在醫院的走廊裏，我獨自坐着，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
我腦海裏不斷回蕩着母親倒下的畫面，還有哥哥那驚慌失措的臉。我不知道等待母親的會是什麽，也不知道哥哥将會面臨怎樣的結局。
後來，母親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她的身體卻大不如前。而哥哥，因為證據不足，最終被釋放了。
但從那以後，家裏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哥哥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很少和人交流。母親看着哥哥，眼裏滿是厭惡。
“掃把星！”母親罵道。
我猛地驚醒，坐了起來，旁邊站着一個人，或者說是飄着一個人，他是“杭晨”，是當時鏡子中的那個我，他看着我，沒有說一句話。
“杭晨”的聲音低沉卻有力，好似從幽深的古井傳來：“不要怕，我就是你。要逃出去，這裏是假的，沒有人會對你好。”
我腦袋一陣發懵，滿心都是抗拒，脫口反駁：“不可能，你有什麽證據？”
“杭晨”發出一聲短促又嘲諷的輕笑，周身泛起一層詭異的幽光 ，緩緩說道：“這裏是你幻想出來的世界，當然所有人都是圍着你轉的！可現實呢？現實中恰恰相反！你想想，你最珍視的友誼，在現實裏是什麽樣的？那些你以為真心待你的人，背後又是怎樣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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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了皺眉，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麽也記不起來。
“杭晨”緩緩飄近，他的臉愈發清晰，那和我別無二致的面容上，此刻卻帶着洞悉一切的冷漠：“你忘了？在現實中的一切，你當真什麽也記不起來？”
我呼吸一滞，試圖在記憶裏翻找着什麽，那些記憶卻像是被一層迷霧籠罩，變得模糊不清。
我不甘心地問：“就算有些不如意，我也能努力改變，可你說這個世界是假的，我不會接受。”
“杭晨”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我：“你在逃避，你用幻想麻痹自己。只有離開這裏，直面現實，你才有改變的可能。繼續沉溺，只會讓你在虛假裏越陷越深，最後連真實的自己都找不到！”
過了一會兒，“杭晨”突然笑了：“無所謂，這裏是鏡子的世界，也是我的世界。是我布的局，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不明所以：“什麽？”
“杭晨”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皺了皺眉，心說這人，哦不，這鬼一樣的東西，怕不是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
“你笑什麽？”
“我是笑我自己——我精心用二十年布置得局，卻換來了你在享受，我好嫉妒啊——明明都是杭晨，都是同一個人……憑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又幽幽開口：“我用二十年布置的局，卻又讓我自己僅用一年就破了這場鏡中局，這難道不可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