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撿到魔法師的概率是？

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新學期第一天，是數學學院的日常教務研讨會。

數院的劉院長主持會議，不過他的眉毛從坐下來開始就沒舒展過。學校科研部這學期給數學學院下發的任務很重，聽了幾個老師彙報的科研進展，離學校要求的指标還有不小的距離。

這時，輪到寇寒彙報。

他把暑假裏準備好的材料簡單總結了下，終于撫平了劉院長的眉毛。

“咱們數院，全靠你撐着了。”他坐回到座位上時，旁邊的許谷雷沖他抱拳，一副「感謝俠士救命」的樣子。

“MIN論壇還不知道講什麽呢。”寇寒不為所動地回道。

“嗐，三維流形有限複疊或者雙曲幾何，随便來一個主題呗，你的拿手領域啊！”

寇寒雖然教授的是概率論，但其實他的研究領域主要是幾何與拓撲。數學系老師們之間的研究領域往往相差甚遠，許谷雷之所以這麽清楚他的研究方向，主要還是因為跟着他小蹭過幾次學術會議，聽過幾次他的報告。

寇寒搖了搖頭，“院長說這個論壇要通俗要接地氣。”

許谷雷一聽這話，拍着大腿低聲笑道：“你能接地氣的概率大概和我能發《數學年刊》的概率差不多了吧！老劉這排兵布陣不對啊，這論壇明明聽着适合我啊！”

“許老師，”頭頂傳來劉院長慢慢悠悠的聲音：“你和寇老師聊什麽聊這麽興奮啊，說來我們大家也聽聽吧。”

“啊？”許谷雷連忙擺手，整個人靠着寇寒縮成一團，企圖把自己隐藏起來：“沒有沒有……”

“院長，許老師說MIN論壇比較适合他。”寇寒在一旁幽幽地說道：“我對他的觀點表示100%贊同。”

“诶——寇老師！”許谷雷沖着他擠眉弄眼，大有「你怎麽能出賣我呢這可不像你啊下次開會再也不給你占座了」的威脅。

寇寒一點兒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悠悠然低下了頭。

許谷雷見他不解救自己，連忙沖着劉院長道：“我不是！我沒有！”

劉院長也沒想真的要換人或者怎樣，調侃了他一兩句就繼續後面的議程了。

研讨會結束的時候，許谷雷追上寇寒，一臉的惋惜，仿佛他本來能趕追高斯和歐幾裏得，現在卻只留在平央大學教書。

“寇老師，你怎麽出賣兄弟我啊！還好劉院長沒當真，不然你真想讓我去國際會議上丢人啊！”

寇寒冷峻的眼剜了他一下，“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就是這麽跟我說的。我也真的同意你的觀點，我覺得你去MIN論壇真的比我合适。”

許谷雷見他說得認真，一時梗住。

最後他嘆了口氣，道：“算了算了，雖然我差點吓個半死，不過……寇老師，有沒有人說過你最近多了點人味啊？”

“沒有。”寇寒果斷答道：“你的論據是？”

“以前你可不會跟我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說的都是事實。”

“好好好，寇老師。”許谷雷雙手高舉做投降狀：“下午的課能幫我代一下嗎？我得陪媳婦去産檢。”

寇寒想了想他的日程，下午正好有空，便點了點頭。

“寇老師你就是我在平央唯一的哥！”許谷雷立刻誇張地沖他鞠了一躬，突然想到了什麽，小聲說道：“對了，寇老師。你表弟問我借的錢你跟他說真的不用還了，又不是什麽大錢，就兩三百塊轉來轉去地太見外了！你能幫我代課就是救了我的命了，再提還錢的事我真翻臉了啊。”

寇寒一下子停下腳步，臉上終于有了點表情：“他為什麽問你借錢？”

許谷雷見他表情嚴肅，知道他是誤會了，連忙解釋：“哎呀，不是。就上次我和我媳婦逛街，碰到他在店裏買自行車。他身上錢不夠了，在磨人家導購。說什麽要幫人家賣貨，問賣出去10輛能不能少要他兩百六。”

他嘿嘿地笑起來：“寇老師你說，我看到了能不管嗎？順手一幫的事。”

“買自行車？”寇寒皺眉：“他沒跟我說過他想要買自行車。”

“嗐，年輕人嘛，可能就是逛街看到了，喜歡上了所以就想買呗！”

寇寒皺着眉思索了一會兒，最後頗為正式地跟他道起謝來：“謝謝你，許老師。”

許谷雷一臉受寵若驚，“不用不用，咱倆誰跟誰啊。你表弟就是我表弟，跟我客氣啥！”他看了看表，“哎，我得走了，咱們回聊哈！”說完他沖着寇寒揮了下手，便往校門口那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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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寒代完許谷雷的兩節高數課，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回家的路上他還在想要怎麽和灼焱提起他跟許谷雷借錢買車的事情，結果一到樓下，就看到灼焱正歪歪斜斜地在練習騎車。

灼焱看到他，眼睛一亮，大聲喊道：“表哥——你看我！我會騎自行車了！！！”

寇寒準備了一路的腹稿一句沒用上。

這個灼焱，似乎每次都出乎他的意料。只要和他沾邊的事情，他從未計算正确過概率。

轉眼間灼焱就騎到他面前停了下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咧嘴笑着。晚霞映在他臉上，将他那頭紮眼的紅發都掩襯地順眼起來。

“你怎麽突然想學騎車了？”寇寒聽到自己的聲音脫離了控制，這麽問道。

灼焱撓撓頭發，眼睛瞥向旁邊。

“找個交通工具，去哪裏都方便呀！之前跟隔壁樓的李奶奶聊天，她說平大南街有個肉店賣的肉特別新鮮，價格還不貴，我就想去那邊買，不過離得有點遠。”他将自行車停到一旁的車棚裏鎖好，“所以就借助個工具喽！還別說，你們人類發明的這個交通工具還真有意思，比騎掃帚還有意思！”

寇寒計算過各種他要買自行車的理由，唯獨沒料到是因為這個。

他懸了一路的心終于落地，聽灼焱說得離奇，忍不住反諷道：“沒想到你們因塔瓦塞澤所拉的魔法師還騎掃帚呢？不會還有魁地奇吧。”

“魁地奇？”灼焱一愣，“那是什麽？”

“一種魔法師騎着掃帚打的球類運動？”寇寒試圖用自己的理解進行概括。

灼焱一聽笑了起來：“哦，球類運動啊！我們确實也有，叫做‘打鬼球’。不過不是騎掃帚打，我們是騎獨角獸打。但我确實沒打過，因為我沒有獨角獸。在因塔瓦塞澤所拉，只有皇族才有獨角獸。”

寇寒沒說話，他便絮絮叨叨地繼續說了下去。

“聽師父說，以前獨角獸很多，厲害的魔法師幾乎人手一只。那時候，不僅打球是騎着獨角獸的，就連打仗也是。後來惡靈巫師挑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戰争，大部分魔法師都犧牲了，連帶着他們的坐騎也都死亡。據說那時候漫天七彩火光，都是魔法師們的靈體在燃燒。當然了，他們騎着的獨角獸也因此瀕臨滅絕。所以現在，只有皇族那裏才豢養着僅剩無幾的獨角獸。”

寇寒在他說話的時候，仔細盯着他的眼睛在看。

據于大夫說，如果一個人在說話的時候眼珠總是轉來轉去、躲躲閃閃，那他多半是在編謊話。她讓寇寒在灼焱“犯病”的時候多多留意，看看他是故意在說那些瘋言瘋語還是自以為自己說的都是真的。

以寇寒的觀察能力來看，灼焱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漏洞，滿滿的都是真誠。

他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推算着各種可能性：

98.67%的概率是灼焱的病還是處于比較嚴重的狀态；

1.32%的概率是灼焱是個演戲高手，他沒識破他的表演；

還有0.01%的概率留給其他情況，比如說灼焱真的是個魔法師，而在因塔瓦塞澤所拉真的也有飛天掃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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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點半，灼焱照例躺在沙發上看月亮。

魔法師一周睡十個小時就能保持精神抖擻，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太能睡得着。他正想着還要怎樣做才能盡快得到寇寒的吻呢，就聽到卧室裏傳來“啪啪”的巴掌聲。

這有些不對勁。

寇寒的作息極其規律，每天晚上十一點一刻準時回房睡覺，一般在十一點半的時候氣息減緩進入深度睡眠。

像今天這樣從門後傳來這麽大動靜的情況從未出現過。

他走到卧室門邊，輕聲問道：“表哥，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等了一會兒，裏面沒有回應，但又響起了巴掌聲。随後，裏面傳來寇寒有些模糊又有些惱怒的聲音——

“有蚊子。”

與此同時，卧室的門被從裏面拉開了。

寇寒站在燈光下，睡衣松松垮垮，脖子上被撓紅了一片。他的臉上不再像平時那樣表情淡淡，而是帶着一些困意和惱怒，罕見的生動與可愛。

灼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自己的眼睛從他敞開的領口處移開，但他的語言功能似乎還沒回過神來，憋了半天才道：“呃……我，我幫你打？”

寇寒揉着眼睛點了點頭，側身讓開門洞，讓他進去。

這是灼焱第一次在寇寒在家的時候進他的卧室，平時他只有白天的時候會進來拖地和整理衣物。

卧室雖然還是那間卧室，但周圍充滿了一種淡淡的氣味，有點像落雪的松林，凜冽，清香。

寇寒在他身後把門關上。

灼焱突然覺得難以呼吸。似乎整間卧室的空氣都凝固了，剛剛那種淡淡的氣味陡然濃郁起來，濃度超标得十分危險。

《魔法師戀愛厚黑學》上面說的果然沒錯，封閉的私人空間獨處真的會讓人想要拉進距離。

他現在真的很想把臉貼到寇寒的脖子上面吸個夠。

灼焱放緩呼吸，絲毫不敢深嗅，努力忽視站在一旁的寇寒，專心致志地尋找蚊子的下落。

好在魔法師的體質異于人類，視覺和聽覺都格外敏感。他一下子就鎖定了落在窗簾上的那只罪魁禍首。

“在那裏！”寇寒也發現了，說着就朝着窗簾奔去。只是那只蚊子的落點有點高，他夠不太着。

眼看着他要跳起來拍蚊子，怕他一下沒打到蚊子又飛了，灼焱一邊大喊“我來我來”，一邊也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結果兩人同時起跳，動靜太大，那只蚊子“嗖”地一下飛走了。

而他們兩人則撞到了一起……

“哎呦——”

“小心！”

也不知是誰先往後倒了下去，是誰怕對方摔倒抓住了對方，等灼焱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寇寒壓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