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是被女兒嫌棄的一天
第35章 又是被女兒嫌棄的一天。
在京市呆的這半個月, 是裴以硯當爸爸以來最輕松悠閑的時光,原先周薏邀請他住下來時, 他還不大情願,嫌不自在,然後不到半天就真香了。
陳家傭人多,到處是監控,又有同齡孩子陪熹熹玩兒,幾乎不用他帶娃。
因此在周薏提出讓他多住一段時間時, 他一秒不帶猶豫的欣然同意,果然,人在有了崽之後, 臉皮這個東西得靠邊。
七月底,裴以硯收到了京市理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八月十七號開學, 比他預計的要早半個月。
開學前他匆匆帶上熹熹去其他城市旅游一周,然後回來準備開學的事。
作為單身爸爸, 裴以硯不打算住學校宿舍,恰好因為周薏有城區房産證, 學校允許了他走讀的申請。
他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單身公寓,幫熹熹聯系上了新的幼兒園,父女倆像在百草縣那樣一起上學。
新生入學第二天,學校便組織了一場為期二十天的軍訓, 酷熱的夏天, 經過太陽的暴曬,裴以硯整個人都黑了一圈, 冷白皮爆改小麥色,脖子和胸口乍一看是兩個圖層。
熹熹目瞪口呆, 悶聲不吭跑到廚房,抄起閃閃發亮的鋼絲球遞給他:
“爸爸,洗澡澡。”
“……”裴以硯露出牙酸似的表情,“幹什麽,你嫌棄我?想拿爸爸做拔絲地瓜啊?”
“爸爸脖子黑黑的,髒髒的,用這個刷刷就幹淨啦。”熹熹很認真的解釋。
三百歲的小人參精不知道人與人之間是有膚色差的,也不知道世界存在人種區別。
一直到某天她在京市游樂場見到一群嗚嗚渣渣的黑人,小小的老古董吓得嗷嗷大叫,哭着往爸爸懷裏鑽。
顫顫巍巍的嚎:“爸爸快跑,好多黑黑的芝麻人!”
見到這副情景,周圍人全都噗嗤笑了,巧的是那群黑人正好是來京市留學的交換生,聽得懂漢語。
黑黑壯壯的黑人小哥從四面八方圍了上去,牙最白的那個用一口京片子說:
“哎喲吓着小朋友了,小朋友別怕,咱就是黑了點,其實是好人啊,不信你轉過來聞聞有沒有芝麻味?”
“沒錯沒錯,小朋友睜開眼看看我們,我們不燒,一點不燒。”
“我叫丹尼爾,你好啊,你叫什麽名字?”
五六副大白牙飄在半空一張一合,血盆大口的,熹熹差點暈厥,哭的更崩潰了。
“爸爸快走,他們要吃小孩兒!”
後頭的人全都憋着笑,裴以硯也忍的難受,拍着女兒背安撫,和幾個黑人兄弟打了招呼,就帶着女兒撤退。
後來,裴以硯空閑下來就經常帶熹熹看國外電影,教她認識不同顏色種族的外國佬。
三百歲的人參寶寶恍然意識到上次鬧了笑話,有些不好意思,想和那幾個黑人小哥道個歉。
可熹熹根本不認識他們,裴以硯也不認識,茫茫人海上哪兒去找。
在他們眼裏外國人都長得一樣,站在外國人堆裏,父女倆一致犯起了臉盲症。
問萬事通的花花草草們,它們同樣懵逼,叽叽喳喳商量半天也沒個結果。
【花花不喜歡上色的人類,他們身上總散發着奇怪的香氣,胸口毛毛好長,有個人類喜歡用毛毛撓花花癢癢,哼╭(╯^╰)╮】
【草草聽不懂他們說話,他們的語言太奇怪了。】
【你們這群本地花草當然聽不懂,我聽得懂,我可是從國外引進的梧桐樹~】
熹熹大喜:“梧桐,那一定知道他們在哪裏,快告訴熹熹吧。”
梧桐:【唔……我不知道。】
“為什麽?”
梧桐支支吾吾。
裴以硯輕笑,悠悠一瞥:“因為它是法國樹,法國不說英語。”
被戳破的梧桐樹:qaq
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
*
裴以硯一周軍訓五天,早上八點開始,下午五點結束,軍訓期間父女倆依舊住在陳家。
他每天早出晚歸,父女倆能相處的時間大大縮短,他曾美滋滋設想過黏人的閨女,會因為見不到爸爸而黯然神傷。
事實證明是他想太多,小丫頭在家快樂的當起了女王。
白天陳以桓帶着一幫小孩兒來找熹熹玩兒,也不知道那小丫頭給了他們什麽好處,那群小孩兒心甘情願的當起了熹熹的狗腿子。
有好吃的好玩兒的,都會率先想到熹熹,一個個排隊上貢。
裴以硯沉思幾許就覺得奇怪,他記得熹熹和陳以桓一直不太對付,陳以桓那小兔崽子防熹熹跟防賊似的,咋就突然變得那麽要好了。
不放心的老父親曾追問過女兒。
面對爸爸那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眼眸,擔心露餡的熹熹硬挺着什麽都沒說,還反過來教育她爸爸。
“爸爸,每個人都有小秘密,你不要問啦,小朋友之間也是需要遵守約定的,你也不想我被小朋友們看不起叭?”
“……”
他看誰敢?裴以硯不爽的擰眉,若有所思幾秒,勉強放棄追問。
他心底有些惆悵,女兒三歲就有秘密了,再長大幾歲會不會不願意再和他分享她的喜怒哀樂?
萬一她變叛逆了怎麽辦,畢竟他的叛逆基因就擺在這裏。
少年爸爸思前想後,半夜想到一個自認為兩全其美的辦法,或許讓熹熹多和女孩子接觸,少和男孩子說話,可以減少以後叛逆的可能?
一天的軍訓結束,裴以硯回家的腳步健步如飛,常年健身的緣故,加上腿上殘疾,他得到了教官的特殊照顧,訓練量比同學少一半,所以并不感到疲憊。
剛進客廳,他就看到閨女跟個女王一樣,大喇喇翹着小腳丫,一旁的陳以桓埋頭剝葡萄皮,小丫頭嘴一張,陳以桓就化身投喂機器,共事十年都沒這默契。
裴以硯臉扭曲了一下:“熹熹,你在幹什麽?”
倆崽步調一致的看過來。
裴以硯大步上前,打算好好詢問一番她那地主做派的閨女。
剛軍訓後的少年一身汗臭,離遠了還好,近了直沖天靈蓋,兩個小孩兒綠着臉,捂住鼻子齊齊退避三舍。
裴以硯難以置信。
陳以桓那便宜弟弟就算了,他閨女嫌棄她算怎麽個事兒。
裴以硯虎着臉,直直盯住熹熹:“幹什麽跑那麽遠,不要爸爸了?”
小丫頭半點不給面子,紮老父親的心毫不手軟,捏住小鼻子扇了扇:“爸爸臭。”
“不臭,是你鼻子壞了。”裴以硯嘗試引誘道,“不信你過來仔細聞聞。”
小丫頭連連搖頭,她又不傻,她才不過去讓鼻子受罪。
裴以硯居高臨下睨她,忽然笑了下,熹熹立馬往回跑,然而晚了。
少年結實有力的長臂一撈,熹熹頓時掉進硬邦邦的胸膛裏,被汗浸濕的襯衫正貼着她肌膚。
熹熹被爸爸的腋來香熏出痛苦面具,小姑娘氣的蹬腿腿,尖叫:“啊啊啊臭死啦。”
剛從花房趕來的周薏看見這幕哭笑不得,不記得有多久沒看到大兒子這樣随性幼稚的一面,她感慨之餘不禁眼角濕潤。
“小硯,媽媽幫你放好熱水了,你快去洗澡吧,洗完正好吃飯。”
裴以硯應了聲,放下熹熹,敲敲她腦殼,低哼:“沒良心的小東西。”
等爸爸走遠了,熹熹低頭嗅了嗅自己,一張臉蛋皺成小老太太:“奶奶,熹熹也要洗澡澡。”
周薏滿眼寵溺:“好,奶奶幫你洗。”
一顆小腦袋跟着湊上來,陳以桓撸起袖子,殷勤道:“熹熹,哥哥也可以幫你洗。”
周薏變臉比翻書還快:“洗什麽洗,瞎湊什麽熱鬧,今天算術題做完沒?拿過來給我檢查!”
陳以桓像被卡住脖子的雞,一下沒聲兒了。
他眼神心虛游離,兔子似的跳開,一步三回頭:
“熹熹,哥哥下次再幫你洗,我先寫作業去了。”
周薏眉頭跳了跳,拔高音量:“陳以桓,媽媽再說一次,你是男孩兒,熹熹是女孩兒,男女有別知道嗎?說那些話別人會覺得你在耍流氓,到時候你被警察抓起來媽媽也沒辦法。”
啥,樂于助人還要被抓?
陳以桓惶惑的瞪大了眼,害怕的表示:“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別叫警察叔叔抓我。”
“去寫作業,今天要多寫一頁。”
“……嗚,知道了。”
在百草縣生活的日子,熹熹一直都是自己洗澡,裴以硯拖着凳子守在浴室外聽動靜,随時待命。
小孩兒自己洗澡難以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比如屁屁縫和胳肢窩,裴以硯和一般爸爸比算比較細心負責的了,不妨礙他仍有遺漏的細節。
周薏來了之後,熹熹才學會怎麽正确的洗澡。
小丫頭坐在專屬洗澡盆裏,認真搓洗每根腳趾縫、胳肢窩、屁屁縫,周薏則蹲在她身後幫她搓背,最後便是洗頭發。
熹熹發質好的像綢緞,在水中有種波光粼粼的美感,而且發根異常堅韌,周薏幫她洗過好多次頭,一根掉發都沒有看見過。
周薏不禁感嘆:“還是當孩子好,不用擔心脫發。”
她年輕的時候頭發濃密蓬松,随着年紀上來,頭發越掉越多,生長的速度一年不如一年,尤其經歷過兩次生産,元氣大傷,每次洗頭都要做一下心理建設。
周薏洗頭的手法很溫柔,熹熹舒服都要睡着了,聽到這話睜開眼問:“奶奶,你會掉很多頭發嗎?”
“每天都會掉一點,積少成多,奶奶年輕的時候頭發一大把,發繩綁兩圈就行了,現在得三四圈。”
沒有過掉發困擾的熹熹很難共情禿頭星人的煩惱。
她盯着周薏眉宇間的憂愁,靈光一閃:“奶奶,你想長出很多新頭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