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醋的爸爸
第25章 吃醋的爸爸
回到家熹熹還是哭, 埋在裴以硯肩膀裏嚎的整個棟樓都能聽見,俨然一副被全世界抛棄了的樣子。
裴以硯內心矛盾, 他認可熹熹小妖怪的身份,但不相信自己是樹靈。
他就是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小丫頭哭着叫樹靈爸爸,讓他有一種閨女被別人搶走的感覺,他勉強按下不爽的情緒,問:
“你看見他了?”
“看、看見了。”
“在哪裏?”
熹熹哼哼唧唧的用手指了指他:“爸、爸爸身後, 爸爸叫熹熹寶寶,還親了熹熹手手。”
裴以硯臉色難看,他摸了摸小孩兒額頭, 不燙。
難道那勞什子樹靈爸爸每天就跟在他身邊伺機搶崽?裴以硯後背有些發毛,汗毛一根根豎起來。
他不禁抱緊了懷裏軟軟的小東西, 冷淡生硬的說:“你看錯了, 他早就死了。”
墳頭草都十米高了。
“不會的!”
剛才的一切熹熹記得一清二楚,她堅定的認為樹靈爸爸出現過。
熹熹眨掉睫毛上的淚珠, 鼻尖染上一點桃花粉,兩腮帶淚的否認:“熹熹不會看錯, 熹熹雙只眼睛都看到了的。”
“可他死了不是嗎?一個死了二十年的人,怎麽可能複活。”裴以硯眼神銳利,特意加重了某兩個字的讀音,着重提醒和強調熹熹那個事實。
“你就是思念過度産生幻覺。”
熹熹小臉鼓成河豚:“不是的不是的* , 爸爸你看不到而已, 熹熹是小妖怪,熹熹可以看到!”
“所以除了你其他人都看不到, 對嗎?”
熹熹張張嘴正要回答,忽地一愣, 面上一喜道:“不對,花花草草們也看到啦。”
花草和她們同為一族,樹靈爸爸的氣息對于花草一族好比一塊香甜的奶油蛋糕,即使是沒有開靈智的普通花草也能有所感應。
她急慌慌跑到陽臺,對着家裏的盆栽們叽裏咕嚕說了一串。
裴以硯:“念經啊?”
“我用妖語問它有沒有看到樹靈爸爸,它們說沒有。”小姑娘失落轉身。
“你看我說什麽來着。”裴以硯勾了勾唇,蹲下身用紙巾幫她擦臉,“你還小,等你再大點就明白爸爸說的沒錯了。”
熹熹:“可熹熹已經三百歲了……”
裴以硯揚眉:“三百歲算什麽,真正的大妖怪都是幾萬歲起步。”
“?”
“啊??”
小妖怪震驚:“幾萬歲……那得多老啊。”
裴以硯牽着她走到沙邊坐下,點開電視機翻到最新一部仙俠劇:“這部劇男女主相差兩萬歲,你看他們老嗎?”
老個鬼啊,磨皮磨的卧蠶都消失了,鼻梁也沒了,一個個皮膚比三歲小孩兒還水嫩。
頭一次接觸仙俠電視劇的熹熹大受震撼。
原來……樹靈爸爸只是個兩千歲的小寶寶!
*
孟家。
寒假即将結束,與宋淩約定飛往美國的日子越來越近,孟栀搖知道不能再拖了。
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她必須在今天做出決斷來。
孟栀搖站在旋轉樓梯口,望着樓下客廳裏煮茶的身影,長睫輕輕眨了眨,毅然決然的踏出了那一步。
溫暖如春的客廳裏正彌漫着玫瑰花茶的濃郁香氣,宋淩纖細雪白的手握着一只鍍金茶杯,姿态閑适的悠悠品茶。
孟栀搖捏着衣角:“媽媽,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搖搖你睡醒了啊,來,到媽媽身邊坐。”宋淩擡手招呼女兒過來:“睡的好嗎?”
“最近睡眠都很好。”孟栀搖柔聲回道。
多虧了熹熹。
她每晚都會将熹熹送的小人參須放在枕頭邊,一夜無夢,醒來後一整天都神采奕奕,眼清目明。
以前練琴稍微一久便會感到渾身虛弱無力,頭昏腦漲,現在多練一個小時都沒事,她似乎正在融入健康正常人的生活。
“那就好。”宋淩也覺得女兒最近氣色不錯,嘴唇不似之前那樣蒼白,每天能多吃半碗飯。
她細膩柔軟的手掌撫着女兒後腦勺:“說吧,有什麽事想和媽媽商量的?”
“媽媽,我……”孟栀搖深呼吸幾口,明潤杏眸微擡,“我不想去美國治病了,我要留在國內參加高考,上國內大學。”
宋淩輕撫的手一頓,神色僵愣,秀麗面龐皆是錯愕:
“為什麽?搖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孟栀搖:“我知道,媽媽,我不是小孩子。”
宋淩細眉緊鎖,胸口起伏漸大:“那你為什麽突然反悔,不是說好了過完年去國外治病嗎?”
去美國的機票年前就訂好了,下周一她們就該搭上前往美國的航班,宋淩被孟栀搖的臨時反悔打得措手不及。
“媽媽,我的病情已經好了很多,我覺得沒有非要去國外治療的必要。”孟栀搖反握住宋淩的手,“國內環境更适合我養病,我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美國。”
“胡鬧。”
宋淩不解的斥責:“搖搖,你不能這麽任性,媽媽早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況且你的病如果國內能治好早就治好了,怎麽會等到現在?昨天美國那邊還打來電話,催我們盡快過去,那裏有一顆健康的心源在等你啊,只要把心髒換了,你的病就好了。”
孟栀搖垂眸低聲:“那如果失敗了呢?”
宋淩心頭一跳。
她知道換心手術風險巨大,即使手術成功,患者也可能因為是術後嚴重的排異反應而功虧一篑。
可如果不做手術,以孟栀搖的病情最多能活兩年,美國那邊的醫生告訴她手術成功幾率在70%,這樣高的成功幾率對她而言難以拒絕。
她必須賭一把。
“不會失敗。”宋淩眸色冷凝,一字一句道,“搖搖,你聽話,媽媽不會害你。”
孟栀搖松開了宋淩的手,愧疚低聲:“對不起,媽媽,這次我想聽自己的話。”
她不能離開,熹熹需要媽媽,她有一份需要自己盡的責任。
孟栀搖在宋淩的聲聲質問和責備中離開了家。
冷風拂面,她默默裹緊了外套,無聲的行走在熱鬧的人群裏,因為計劃出國治病,過年這幾天孟栀搖跟着父母走親串友,閑下來的時間減少了大半。
現在能漫無目的的散散心是難得的清閑時間。
“媽媽!”
是熹熹和裴以硯。
孟栀搖醒過神,面前的小姑娘一高一矮的兩個小揪揪上別着紅色蝴蝶發卡,身穿緋色漢服襖裙,雪膚烏發,活脫脫一個俏麗小公主。
她沒想到世界那麽小,在她狼狽的時刻碰到了父女倆。
孟栀搖不禁感到一絲赧然:“熹熹,你們怎麽在這裏?”
熹熹點了點她胸口的位置,甜甜的說:“因為媽媽這裏不高興,所以熹熹和爸爸來找你啦。”
孟栀搖第一反應是她和熹熹母女連心,一下被小家夥感動到了。
實際也也大差不差,熹熹給孟栀搖的人參須不但能治病,還能監測對方各方面的體征,孟栀搖情緒過大時,熹熹遠隔千裏也會有所感應。
“媽媽,不要不開心,我們回家,熹熹會保護你噠。”
小姑娘邊說,邊一手牽着孟栀搖,一手牽着裴以硯。
小孩兒直白溫暖的語言戳中了孟栀搖最為柔軟的部分,她鼻尖酸了酸,眼圈有些發紅,順從的跟着他們回到了家。
裴以硯不擅長安慰,倒了杯加了蜂蜜的溫水給她,又去廚房切了一盤水果出來。
孟栀搖看着那經過精心擺盤的水果,詫異之餘,對裴以硯的印象又刷新了些。
“媽媽,爸爸做飯很好吃的,你留下來吧。”
現在天色很早,剛過下午四點,小家夥卻已經迫不及待的邀請她留下來。
孟栀搖糾結了一會兒,家裏對她的管控很嚴,如果不回家吃晚飯,父母一定找她。
可看着小姑娘期待的雙眸,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媽媽做的很不稱職。
既沒有每天陪着熹熹,陪熹熹玩兒,給她講睡前故事,也沒有一塊兒吃過幾次飯,只會每個月給錢。
金錢是冰冷的,買不了溫度。
和裴以硯這個爸爸一比,孟栀搖簡直自慚形穢。
她點點頭:“好,我留下來。”
一會兒和程小岑通個氣,就說在她家吃晚飯,以免宋淩擔心出來找她。
大概沒想到孟栀搖爽快的答應,熹熹狂喜不已,撲進媽媽懷裏又抱又親,裴以硯淡漠的眼神透出柔軟的光。
他起身穿上外套:“那我去買菜,你們兩個在家裏休息。”
孟栀搖頗是不好意思,站起說:“我們陪你一起去吧。”
外面天寒地凍的,她不會做飯,但可以幫忙提菜,總不能坐享其成。
“對啊爸爸,你不知道媽媽愛吃什麽菜,我們陪你一塊兒去挑吧!”熹熹機智道。
裴以硯想了想,小丫頭剛哭過,現在有孟栀搖陪着一塊兒出去透透氣也挺好。
“行,一塊兒去。”
孟栀搖家境優渥,平時除了做點小甜品,從沒正兒八經下過廚,對菜價是一概不知的小白。
裴以硯原先也是如此,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這樣無拘無束的浪子生活在養了崽之後轟然結束。
他沒招到滿意的臨時保姆,最近一段時間親自挑起大梁,照顧小孩兒親力親為,買菜做飯是基本。
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他對每個菜的價格熟記于心,甚至還學會了向攤主拿熟人價。
孟栀搖目瞪口呆的圍觀了裴以硯買菜殺價的全過程。
“烏雞70一斤,咱家的雞不是吃飼料長大的,肉質鮮嫩緊致,口感好的不得了啊。”
“60一斤,雞皮太肥,是飼料雞。”
孟栀搖眼珠子都快在雞肉上瞪出倆窟窿,愣是沒看出一點點區別來。
他那樣少言寡語的人,砍起價來卻能那麽熟練自如。
他還分得清雞吃沒吃飼料,他在雞頭上安監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