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假如 你不要動歪心思
第65章 假如 你不要動歪心思。
入夜的新天地商區, 霓虹燈光流離,晝伏夜出的豪車,在繁麗的城市街道彙成璀璨華靡的光河。
梁澤牽着岑依洄, 邁入一棟高樓大堂, 左側的專屬電梯直達頂樓夜店。
一進電梯, 仿佛邁入另一個世界。黑色抛光石板地面散發冷冽光澤, 廂壁采用紋理細膩的大理石, 在低沉神秘的音樂背景聲中, 高度不斷上升。
岑依洄去過一些氛圍輕松的酒吧, 但從未涉足夜店, 她好奇地打量電梯裏流動的淺黃色燈帶。
到達頂層, 電梯門緩緩開啓。
一條鋪設紅地毯的狹長廊道映入眼簾,電梯邊的服務臺, 顯示屏亮着,卻無人值守。
岑依洄在光線昏淡的走廊左右搖頭, 尋找夜店入口,尚未摸清東南西北, 梁澤已經攬着她肩膀, 熟門熟路穿過廊道, 推開一扇淺棕色軟包門。
軟包門如此隐蔽,第一次前來, 若無人指引, 恐怕很難摸準。
岑依洄:……
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這扇軟包門隔音效果絕佳,門外安靜得針落可聞,然而就在門被拉開的瞬間,沸騰的音浪鋪天蓋地洶湧溢出。
岑依洄愣住,眼前場景成功地令她停下腳步——
只見一群好事看客, 圍在夜店左側的卡座,有人議論有人驚恐,還有人想拿手機拍照,被迅速出現服務員阻止。
人群的中心,突然傳來靳平春震耳的勸阻——“別打了!”
岑依洄不安地晃了晃梁澤手臂,示意一起上前看。
誰知剛靠近人群,一只剩了半瓶酒的威士忌瓶,猛地從天而降,直直砸向岑依洄。
梁澤反應極快,一把抱住岑依洄的腰,在瓶子下落瞬間,輕松将她腳尖離地托抱起,轉了半圈,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酒瓶磕到地面迸濺的碎片,以及飛濺的酒液。
岑依心跳加速,驚魂未定,就聽梁澤在耳邊飛快囑咐:“你站在這裏別動”。
随即抱在她腰間的力道消失了。
梁澤跑向人群中央,和靳平春一起拉住跪壓着揍人、不斷揮拳頭的趙及川。趙及川身後,孫栩哭得梨花帶雨,還有在騰沖見過面的,她閨蜜單瑤。
趙及川今日吃錯藥一樣,梁澤費了好一番力才将他拉開,一不留神,趙及川又作勢沖上去踢人。
靳平春累夠嗆,喘着氣警告地上挨揍挨得半死不活的年輕男人:“你少說兩句吧,再激他,我們也攔不住了。”
那個年輕男人嘴唇動了動,無聲吐了句髒話,觸及趙及川兇神惡煞的表情,硬生生咽下去,轉而怒瞪了孫栩一眼。
岑依洄這才發現,地上的男人,和孫栩,眉眼有幾分相似。
趙及川陰沉沉道:“你看她幹嘛?是想威脅她嗎?再多看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年輕男人鼻青臉腫,看着才二十歲左右,臉龐年輕,打扮卻是老成的一身印滿Logo的名牌衣服。有錢,但暴發戶般的品味值得商榷。
夜店大堂安了監控,男人被趙及川打成這樣竟然不報警,旁人窸窸窣窣猜測:肯定是理虧。
趙及川動了動手腕,終于冷靜下來。
眼見打架停止,急出一身汗的酒吧經理暗自長舒一口氣。
酒吧經理擡手臂,向圍觀人群賠笑打招呼:“誤會一場,誤會一場,大家散開吧,沒事了。”經理看到岑依洄逆着人群走近,忙阻止:“女士,這邊需要收拾整理,您去中央吧臺的位置坐吧。”
岑依洄還沒出聲,被走過來的梁澤牽起手:“她是我女朋友,和我一起來的。”
經理明顯與梁澤相識,立刻挂了笑臉客氣道:“哦,原來你的女朋友。那你們慢慢聊,我讓人來打掃地板。”
梁澤拉着岑依洄往前走,叮囑:“走慢點,小心玻璃碎片。”
岑依洄第一次近距離目睹暴力打架現場,還處在震驚中,意外乖順地點了點頭。
趙及川坐在椅子上,手肘撐膝蓋。打人的是他,但他自己也吃了虧,嘴角挨到兩拳,鮮紅血絲刺得他皺起半張臉。
趙及川接過靳平春遞來的冰袋,捂住嘴角,盯着只流淚不說話的孫栩,同時指着地上的男人:“孫栩,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你和他又不是一個媽生的,算什麽狗屁姐弟,你難道準備一輩子養全家嗎?”
孫栩抽噎着,依然不說話。
單瑤慢吞吞幫腔:“趙及川,你別兇栩栩了,她也是沒辦法,誰讓栩栩的爸爸威脅她,說不幫襯弟弟,就和她斷絕父女關系……”
趙及川冷笑:“斷絕了不是更好?孫栩,我現在讓你二選一,願意跟那個家徹底斷聯,我們就複合。如果不願意,以後別再打我電話,無論你爸還是你弟弟上門找人堵你,也別來求我。”
岑依洄從趙及川三言兩語中,聽明白事情經過,她随即望向貌美靓麗的孫栩。
孫栩淚眼婆娑,卻始終沒給出趙及川想要的答案。
時間越久,趙及川的眼神越涼。
到最後,趙及川扔掉冰袋,喉嚨溢出釋然的、自嘲的哼笑:“算了,不為難你,不用選了,我們徹底沒戲。以後別找我,我不會再接你電話。”
趙及川起身,拎起外套。
孫栩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給我一點時間,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
趙及川毫不猶豫地拂開她的手:“是,他們是你的家人,但我給你夠多時間了。”
地上的男人慢慢爬起來,盯着趙及川,生怕他再打人。但趙及川只是拍了拍大衣塵灰,離開大堂,沒多看任何人一眼。
靳平春、梁澤和岑依洄,自然也跟着一道走。
離開前,岑依洄餘光瞥見孫栩,伸手扶着一瘸一拐的弟弟。
她弟弟不服氣地抱怨:“什麽人啊,教唆你和家裏決裂……姐,你長得那麽漂亮,一定能找有更有錢的男人……”
孫栩弟弟顯然是故意的。
他的音量,在場人都能聽到,包括走在最前方的趙及川。
趙及川背脊挺直,一次也沒回頭。
等下樓電梯的空隙,岑依洄仰起臉,望向始終攏着她的梁澤,喚了聲“梁澤哥哥”。嗓音低幽,宛如沒入湖面的魚尾拍出的水珠,撲通一響。
梁澤垂眸,撞見一雙清淨惶然、欲言又止的眼睛。他微頓,壓低聲音安撫:“害怕?”
岑依洄挪開眼神,輕輕搖頭。
不是害怕,只是突然感到悲傷,她清晰地看見,趙及川對孫栩愛意,消耗完畢了。
趙及川的情緒平靜到詭異,衆人陪他一起回家,美其名曰幫忙上藥。
這是岑依洄第一次去趙及川的私人住所。
雖然知道那三位都很有錢,但趙及川家裏四處懸挂的名家真跡,還是令岑依洄嘆為觀止。
字、畫、雕塑作品的含金量,幾乎能湊成一場小型藝術展。
靳平春從櫃子裏翻出藥箱,啪嗒擺在客廳茶幾:“及川,嘴角處理下,腫得跟上火似的。”
趙及川默不作聲地拿出酒精棉和鏡子。
梁澤進了門,握住岑依洄雙臂,将她上上下下、從頭到腳仔細檢查過一遍,确認她未受殃及,才放了心,與她一同入座。
靳平春早就注意到梁澤和岑依洄交扣的十指,趁岑依洄不注意,用口型問梁澤:“你們和好啦?”
梁澤點頭應答。
情場失意的人員,只剩趙及川。
靳平春眼看趙及川删掉了孫栩的號碼、社交方式、郵箱,不确定地問:“這回真不和好啦?”
“她既然不想跳出來,沒人能幫她,”趙及川冷靜理性,“我不可能和她一起當她爸爸和弟弟的提款機。”
無人再勸阻。
岑依洄陡然意識到,其實梁澤和靳平春,本來也不看好孫栩。
這個話題很快揭過,趙及川跟沒事人一樣,聊起其他話題。靳平春和梁澤放下心,陪他講話。
岑依洄隐隐約約聽到,梁澤和趙及川讨論開公司的事。
但沒聽清。
岑依洄眼皮千斤重,嚴重缺乏睡眠的身體支撐不住,歪歪扭扭靠入梁澤懷裏睡覺。梁澤的心跳聲,鑄造出安心的氛圍,供她好眠。
不知過了多久,岑依洄被柔聲喊醒,她迷迷糊糊困倦地睜眼。
靳平春打了個哈欠,很不客氣地說,今晚留宿。
趙及川對梁澤道:“依洄如果累了,我樓上還有空着的套房,就是你以前常住的那間。”
梁澤抱着懷裏下一秒又要睡過去的人:“想住這裏嗎?”
岑依洄遵從內心:“想回家。”
梁澤取下衣帽架上的兩件外套。
靳平春望着他們離開的身影,啧啧感嘆:“和好速度太快了吧,看梁澤這副把人寵得沒邊的态度,估計是他求的複合,我改天打聽打聽細節。”
趙及川沒搭腔,返身上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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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蘭灣,洗完澡的岑依洄一時半會兒無法成功入睡,她側躺着,手臂柔若無骨地圈住梁澤。
梁澤掌心撫在她的腰際:“看你回來後心事重重,想聊天嗎?”
岑依洄已經了解趙及川和孫栩的交往過程,無非是一個富家公子哥兒,和一個被家庭吸血的漂亮姑娘的際遇。
“梁澤哥哥,你說,趙及川和孫栩還會和好嗎?”
“不會。”梁澤說。
“哦,”岑依洄又問,“你也不贊同趙及川供養孫栩索求無度的家庭吧?”
“當然。”梁澤說,“孫的哥哥和弟弟,把趙及川當成了長期飯票,要錢要工作,找了好多次。”
岑依洄點頭:“這是在消耗感情。”
梁澤贊同:“是。”
“那麽,梁澤哥哥,”岑依洄在他蹭了蹭,“你同意給我媽媽錢,也是一種消耗,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用為我好的名義,幫我承擔任何風險和義務,行嗎?”
梁澤怔了一瞬,把岑依洄抱到身上,笑問:“依洄,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我全都知道。”岑依洄就着這個姿勢攀着梁澤肩膀,語氣變得嚴肅,“你答應我。”
“好,我答應。”
經歷一次突如其來的分手,梁澤逐漸理解岑依洄的心理:小姑娘非常害怕成為負擔,她默認變成負擔後,就會被抛棄,所以總是小心翼翼地呵護感情。
如何獲得篤定的安全感,是玄之又玄的事情,慢慢來吧,梁澤心想。
他把岑依洄放成側躺,面對面,撩起她一條腿。
岑依洄:……不是在好好聊天嗎?這是做什麽?
“梁澤,你等一下。”
“不等。”梁澤侵上前吻她,“你在夜店裏看我的那個眼神,我以為是邀請。”
說到夜店,岑依洄可不困了!
她微微撇開頭,讓梁澤親吻她的鎖骨和肩頸,然後在梁澤不設防的時刻,用力地、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梁澤毫無防備,吃痛地悶笑起來:“依洄,你要幹嘛?”
岑依洄霎時撩起眼皮,那一瞬間的氣勢,與冷豔五官十足匹配。梁澤看得心癢,任由岑依洄嚣張地騎在他身上審問:“你對夜店的地址布局很熟悉,以前去過?”
梁澤虛虛扶在她腰側的雙臂,忽然僵住:……
岑依洄微微揚起下巴:“哦,還真去過。去了幾次?和誰?在裏面有認識新朋友嗎?”
梁澤無從辯解。
以前經常和趙及川、靳平春一堆朋友出去玩。
一堆有錢的年輕人混在一塊兒,娛樂場所無非就是酒吧、夜店、俱樂部、私人會所……其中梁澤最喜歡的活動是去郊縣玩車。
當然,夜店酒吧也是光顧過不少的。
但真的只是單純聚會喝酒。
曾經梁家別墅那些晚歸的夜晚,梁澤偶爾聚會結束,深更半夜到家,看到三樓亮着燈,心裏不時冒出一個念頭:家裏新來了一位妹妹。
岑依洄聽罷,垂下眼簾,心情低沉。
夜店裏的男男女女,穿衣風格張揚熱辣。岑依洄聯想到剛來申城上高中那會兒,她練舞之餘,整日艱難地與內地的新課本作戰,而梁澤卻夜夜笙歌花天酒地。
就很不爽。
梁澤冤枉至極,翻個身壓住她:“夜夜笙歌花天酒地,你給我扣好大的罪名。”
岑依洄鬧情緒,不想做了,梁澤強勢地按住她的手腕,胸膛緊貼她的背脊,嘴上卻是溫柔地哄:“如果能預先知道我會那麽喜歡你,我一定每天早早回家,送你去舞房,陪你補課,陪你寫作業。”
“……算了吧,我那時才十五歲,你不要動歪心思。”
梁澤手不安分地慢慢地下探:“嗯,那我等到你長大一點,再動歪心思。”
岑依洄身體一緊,揪住床單,忍着喘/息:“梁澤哥哥,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和我媽媽沒有離開梁家呢?”
梁澤笑了下:“沒離開更好,我們就住隔壁,我只要多看幾眼,還是會喜歡你。然後我先告白,我們在一起,等全家都睡了,我就進你房間開始幹你。”
岑依洄背對着梁澤,看不到他此刻充滿迷戀和占有欲的目光,只感覺到重重的、激烈的侵占力道。
她咬了咬牙,最終沒忍住,放任自己發出聲音。
梁澤忽然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不懷好意:“但是依洄,你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叫了,會把其他人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