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止痛藥】
室內一片死寂。
就在大家以為佟希澤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佟希澤開口了。
“如果真能那樣就好了，”他說，“要是此刻，能讓躺在醫院裏、像個死人一樣的人，是我，而不是安易，那倒好了，只是，可能嗎？可以辦到嗎？可以有那個如果嗎……”佟希澤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他笑着，可是眼角有一顆眼淚迅速地滑落而下，在月光的照射下，那就像流星一樣一劃而過。
眼淚紛紛地從江盼的眼中湧出，這一刻，她多想沖上去，緊緊地擁抱佟希澤，告訴他，那不是他的錯，那不是他的錯……
而這時，岑恩突然拿起她的拳頭狠命地砸着佟希澤的胸口。
“該死的！那你就去死啊！為什麽不去啊！既然覺得這麽後悔，那你就去死啊！去醫院！到安易的面前！去死給他看！去給他謝罪！快去啊！你為什麽又不敢去啊！哦，一邊說着後悔！一邊說對不起安易！可是連一次都沒去醫院看過他！你這還算是朋友嗎？虧安易一直拿你當親兄弟！可你呢！你卻只顧着自己花前月下，然後讓兄弟一個人替你去擋刀！你可真是了不起啊佟希澤！你簡直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了！！！！！”
天吶，岑恩為什麽要這樣說他啊，不要啊，岑恩，你這不是在佟希澤的傷口上撒鹽嗎？我知道，你很可能只是被逼急了，你很可能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即使是這樣，佟希澤也會受傷的呀！
“岑恩，你別——”江盼剛要上前去阻止，只見佟希澤突然用手壓住胃，緊接着，他哇的一聲，張開口——
“佟希澤！”
伴随着這聲尖叫，佟希澤跪在了地上，一朵血花，綻放在他面前那潔白的地磚上，觸目驚心。
佟希澤又一次被送進了醫院，而這次，連陪着他進來的岑恩和江盼也一起被醫生罵了個臭頭。
兩個女人全程低着頭，任由醫生痛罵着。
佟希澤被推進手術室後，岑恩靠在牆邊輕輕啜泣着，而早已哭紅了雙眼的江盼這時也忍不住沖到了岑恩的面前，對她大罵了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那麽做！你明知道佟希澤身體不好，明知道他才剛剛氣到昏倒，你為什麽還要說那些話刺激他？你是故意的嗎？你是故意想讓他去死的嗎？好讓他為安易贖罪是嗎？”
岑恩過了很久才怔怔地擡起頭。
“江盼，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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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不懂！”江盼大聲說：“一邊口口聲聲地說是為他好，可是你每次一出現，不是害他昏倒就是害他吐血！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幫助，那我還是替佟希澤謝絕了吧！”
“江盼……”
“你別再說了！”江盼打斷她的話，“佟希澤這邊由我來照顧，以後，你都不要再來看他了！！！”
翌日，佟希澤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他馬上無奈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看到江盼正趴在他身邊睡覺。
怎麽？她沒走？
雖然感到一陣意外，可是，馬上又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歡喜。
他忍不住擡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江盼的腦袋……話說這丫頭的頭毛，還真是順滑啊，每次一摸到自己的心情就會忍不住地變好起來呢……簡直像是寵物一樣……
被摸了頭的江盼醒了過來，她擡起頭，發現佟希澤已經醒了，她馬上炸了毛似地跳起來：“佟希澤，你醒了嗎？你沒事了嗎？你都好了嗎？”
佟希澤被她吵得一陣心煩。
“你幹嘛？這裏是醫院哎！能不能小聲點！”
結果江盼還真的就乖乖地坐回來了。
她定定地看着佟希澤，仔仔細細地看盡他臉上的每一處，甚至是細微的表情也不放過，然後她突然甜甜地笑起來說，“太好了，佟希澤，你果然醒了……”
“傻瓜！難道你以為我會像植物人一樣一睡不醒嗎？”佟希澤一臉淡漠地說，可是他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江盼的臉。
江盼又拿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她又哭又笑地說：
“拜托你不要說這種話啦，你都不知道，之前看到你吐血，我有多緊張多害怕啊，我心想，萬一你要是出什麽事的話，我說不定也活不下去了……”
佟希澤靜靜地看着江盼，雖然心裏也清楚，她說的這些話，多少有些誇張的程度，可是，他相信，他相信她的心，是真誠的。
“佟希澤。”
“嗯？”
“我不走了。”
佟希澤愣住了。
“為什麽？”稍後，他問。
江盼低着頭，這時，她已經把眼淚擦幹了，她默默地說：“沒為什麽，反正就是不走了。”
佟希澤沉默着，過了會兒，他問：
“不會是岑恩跟你說了什麽吧？”
“岑恩？”
佟希澤低垂着眼眉，“不管她跟你說了什麽，你都不要相信她，你想走就走，不必為了我而勉強自己留下來。”
佟希澤在說什麽呀？難道他以為是岑恩叫她留下來她才留下來嗎？
“才不是那樣呢！是我自己不想走，不關岑恩的事！”
佟希澤卻顧自把臉扭向了窗外——
“而且，我也說過了吧，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佟希澤的話，刺痛了江盼，她騰地一下從椅子裏站起來：
“我并沒有想要你給我什麽！如果真要這麽說的話，那我只能說，我只想看到你快樂！！”
聽了這句話，佟希澤又慢慢地把頭扭回來了，他沒說話，他只是靜靜地望着江盼，他的眼裏，看上去雖然仍是一片淡漠，可是江盼卻還是看出了那裏面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寂寞。
佟希澤，江盼在心裏輕喊着：請不要推開我，請千萬，不要推開我，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請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我知道，你或許并不需要我的安慰，可是我，我只想要看到，你沒事，你還是好好的，你身體健康，你還是能和這之前一樣，偶爾耍耍寶、賣個萌，哪怕故意扯謊騙我、逗我，都沒關系，我只要，能看到這樣的你，能守護着你不要再受傷，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也，不會再跟你提任何過份的要求了……
“你還真是的，果然是小屁孩一個啊……話說，你是不是因為怕回家會挨你父母的罵，所以又不敢回去啦？”佟希澤故意吐槽地說。
江盼嘿嘿一笑，坐回到椅子上。
“被你發現啦？”
佟希澤無語似地敲了她一個爆栗，接下來，兩人相視而笑。
中午，護士送來病號餐。
“他現在能吃了嗎？”江盼問。
護士說：“多少吃一點吧，不吃怎麽有體力恢複呢？”
說的也是。
于是江盼坐回到椅子上，對佟希澤說：“那麽，就盡量吃一點吧，不過，也可以不用勉強的！”
佟希澤被她那副堅決又明顯緊張的語氣給逗樂了。
佟希澤舀起一口粥放進嘴裏，旁邊的江盼屏息靜氣地緊盯着他的臉，生怕他有不良的反應。
“怎麽樣？味道還好嗎？”
“你要不要試試？”
“開！開什麽玩笑！我又不是病人！！！”江盼瞪眼道，可是佟希澤已經又舀了一口粥并把勺子伸過來了，話說，這是他剛剛才吃過的勺子吧？那麽……這算什麽？
“快啊，張嘴。”佟希澤命令道。
江盼緊閉雙唇、拼命搖頭。
不行，這太羞恥了！
佟希澤的臉垮了下來，“要是你不吃的話，那我也不想吃了！”
诶！怎麽這樣！
江盼趕緊把嘴張開，嗷一口，把整只勺子含進了嘴裏。
佟希澤馬上瞪大眼睛看着她。
而江盼也頓時瞪大眼睛看着他。
咦？怎麽了？難道她做錯了什麽？難道其實佟希澤并沒有真的想讓她吃？那現在該怎麽辦？她要張嘴吐出來嗎？
江盼越想越着急，整張臉很快就紅成了一顆番茄。
噗哧！
佟希澤笑了出來。
“怎麽樣？味道好不好？”
他抽出勺子，示意江盼咀嚼，江盼沒嚼兩口，整張臉就皺了起來。
“啊啊，怎麽這麽難吃，一點味道都沒有，還有點燒糊了的味道？”
“你以為醫院的餐廳能跟外面五星級的餐廳比呀？”佟希澤淡淡地笑着說。
江盼呶呶嘴，突然靜靜地看着佟希澤。
“幹嘛？眼神變得這麽奇怪？”
江盼搖搖頭。
“以後別再生病了，哪怕就是為了不再吃到這麽難吃的病號餐，也請你，不要再生病了，佟希澤，好不好？”
佟希澤久久地望着江盼的眼睛，再也沒說什麽。
下午，佟希澤的胃又痛了起來，當醫生過來問他要不要注射止痛藥時，他拒絕了。
一旁的江盼卻不忍心了，她追着醫生離開的腳步，問醫生：“這樣可以嗎？他痛得那麽厲害，不用止痛藥真的可以嗎？”
醫生轉頭，一臉和藹卻又是無奈地說：“不用止痛藥的話，病情恢複起來會快一些，對身體的傷害也會小很多，當然，這需要有強大的意志力，我只是尊重他的想法……”
“可是，他這麽痛，我要做些什麽，才能幫到他呢？”江盼呆呆地說。
醫生笑了笑：“你可以幫他做做熱敷，或是給他說一些有趣的事，轉移他的注意力什麽的……”
江盼點點頭，“明白了，謝謝你，醫生。”
“不客氣。”
晚上，江盼正在拿熱水袋幫佟希澤做熱敷時，佟希澤突然說：
“江盼，你想跟我去見一個人嗎？”
江盼問：
“誰呀？”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有時間，可以連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