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暴露 ……
第91章 暴露 ……
“我們尊主的确是神出鬼沒, 至于俊美與否,卻無人知曉。”
清河公主聽聞其中一高個子男人說道。
“為何?難道你們從未見過他?”清河公主疑惑地問道。
另一眼皮有道疤痕的男人說道:“倒不是,只是我們尊主每次出現都戴着面具, 無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
清河公主聞言頓時興致缺缺, “那或許是醜得無法見人吧, 一般容貌生得好的人都不會吝啬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容顏。”清河公主搖了搖頭, 有些可惜道:“還是算了,本宮喜歡美男子, 醜的人入不了本宮的眼。”
高個子和刀疤男不由面面相觑。
清河公主對他們的尊主感興趣, 對他們所做的事也很感興趣,“本宮知道, 你們雖是盜賊, 但卻是一幫俠盜。”
清河公主笑着說道。
那兩人見清河公主贊揚他們, 連連點頭。
清河公主又笑道:“其實本宮聽聞在白雲寺将浪人團剿滅的人其實是你們劍嘯閣, 只是被官府搶了功勞。可有這事?”
清河此言一出,不止那兩人,就連江北塘也有些驚訝,江北塘一直知曉劍嘯閣組織的存在, 只是見他們并未做出傷害百姓的事, 反而做的大多是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之事, 在百姓眼中, 他們是正義,而在擁有權勢富貴, 且魚肉百姓的一些人眼裏,他們則是邪惡。
他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江北塘見他們沒有傷害到百姓,所以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且此事也不歸他管,也管不了。這劍嘯閣的确是一神出鬼沒的組織。
官府曾經追剿這組織,然而他們這一組織太過神秘,根本無人知曉這組織的頭目是何人,根據地在何處,組織裏有多少人,官府動了大量人力物力,都沒能尋到這組織的根據地,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高個子面上露出一絲嘲諷,冷聲道:“沒錯,浪人團的确是我們組織圍剿的,官府那幫人只不過撿漏罷了。”說着又好奇道,“公主是如何知曉的?”
清河公主見他們在自己面前表現得不亢不卑,內心不由對他們多了幾分贊許,笑意盈盈地說道:“本宮對神秘的事物總是多了幾分好奇和興趣。”
江北塘內心有些震驚,他之前還真不知曉這組織有如此能力,據他所知,那浪人團雖不到百人,但他們十分狡猾猛悍,他們在各個州縣橫行無忌,燒殺搶掠,輕易得如同過自己的家門,還殺了上千名官兵,後來這浪人團流竄至汴陽附近,得知這消息江北塘也曾派人搜尋過他們的蹤跡,但沒有任何結果。
過了沒多久,江北塘就聽聞官府已将浪人團剿滅,當時他還感到很驚訝,畢竟他對官府的能力不大信任,卻沒想到這浪人團卻是被劍嘯閣剿滅的。江北塘忽然對他們的尊主生了幾分興趣。
那浪人團乃是從海之國來的,他們自稱為國,實則乃是一群邪惡的海盜,是個不可小觑的敵人。
他們以島為根據地,縱橫海上數百年,
在這期間,四處掠奪,擴充領地,甚至時常來擾亂大周百姓的安寧,孝文帝曾幾次派兵想要剿滅他們,奈何他們狡猾異常,以至于次次失敗。
江北塘雖然不在戰場上,但仍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前段時間,他聽聞海之國進犯大周海域,妄圖占領大周海域,水軍主将錢大慶作戰不利,導致水軍死傷近千人,還損失了幾艘戰艦。
江北塘突然動了一個念頭,招安劍嘯閣,讓他們為朝廷所用。
江北塘正思索着,那高個子又開了口。
“還有,先前那名連官府也抓不到的采花大盜也是我們組織抓到的。”高個子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被我們尊主一劍斃命了。”
聽聞高個子的話,清河公主對他們的尊主又起了興趣,“聽着你這番話,我們覺得你們尊主很有魄力,在這種動人的魄力之下,醜一點也無妨,改日讓你們尊主來見見本宮。”
江北塘看了清河公主一眼,有些無語,随後看向兩人,冷笑一聲:“你們既然如此厲害,為何還會被本侯抓住?”
高個子笑嘻嘻道:“不是你們把我們抓住,是我們故意讓你們抓住的。”
“大言不慚。”江北塘朗聲笑道,像是聽到了極其好笑的笑話,“那麽你們為何要被我們抓住?”
聽着江北塘輕蔑的笑聲,刀疤男有些不悅,搶言道:“你們知曉秦婉清吧?”
聽到秦婉清的名字,江北塘和清河公主不由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江北塘聞言深眸一凝,“秦婉清是你們擄走的?”
刀疤男道:“人不是我們擄走的,是我們尊主救的,我們奉尊主之命,來尋她的母親,根據得到的信息,我們發現你們的同伴很像她的母親,江瑾春,不知是不是她?”
刀疤男話音剛落,一女子突然沖過來拽住他的衣襟,刀疤男因為雙手被束縛,只能任由她拽着。
“我女兒在哪裏?”江瑾春激動地搖晃着他。
兩名組織成員見她正是他們要找的人,心中也有高興,高個子說道:“夫人,有話好好說。”
江瑾春聞言放開了刀疤男,伸手一抹眼淚,“抱歉,是我太過激動了,兩位俠士勿要見怪,還請兩位俠士告知我女兒的下落,感激不盡。”
高個子道:“夫人言重了。人是我們尊主救的,尊主只讓我們找到您,并未告知我們你女兒的下落,不過據我們所知,你女兒還活得好好的。”
江瑾春內心稍定,然後又急忙問道:“那你們尊主如今在何處?”
高個子道:“我們尊主神出鬼沒,無人知曉他住在何處,不過我們會有傳遞消息的地方。既找到夫人,我們會讓人通知尊主,不知要将人送至何處?”
江北塘內心有自己的打算,略一沉吟,與江瑾春道:“汴陽将到,莫不如就讓他們将婉清送到定北侯府吧。瑾春,你覺得如何?”
江瑾春點點頭,同意他的提議。
* * *
溫庭姝這一日沒有出門,昨日與江宴徹底鬧僵之後,溫庭姝回來哭了一夜,隔日起來後眼睛腫得和桃子般,因此溫庭姝不敢出去見人。
溫庭姝是真沒想到自己會和江宴走到這種地步,她只是希望兩人暫時分開,卻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沒給兩人留下任何餘地。
溫庭姝明白,江宴以後不會再來找她了。
溫庭姝不敢去想昨日的事,一想內心就會很難受,溫庭姝開始給自己找事來做,好讓自己不去想江宴。
快要到月底了,溫庭姝打算往鋪子裏再進一批貨,便坐在書案前填寫進貨的單子,寫到一半,春花忽然領着桂兒和春莺進來,溫庭姝擡眸一看,手上動作不禁一頓,整張單子瞬間暈開一團濃墨,溫庭姝蹙了下黛眉,擱下筆。
“小姐,世子派人把桂兒和春莺送回來了,說多謝小姐的美意,以後就不麻煩小姐您了。”春花小心翼翼地說道,眼神滿含着擔憂之色。
溫庭姝默默地垂下眼眸,換了一張單子,低聲說道:“我知曉了,你領她們回住處吧。”
春花領着她們退下。溫庭姝提起筆繼續寫,一滴水砸落在紙張上,一旁的秋月擔憂道:“小姐,您沒事吧?”
溫庭姝回過神來,也沒有看秋月,語氣淡淡道:“我沒事,你也忙去吧。”
待秋月也離去之後,溫庭姝一邊抹眼淚一邊繼續填寫單子。
* * *
江宴,府邸。已是初更。
李擎走進江宴的卧房,江宴靠坐在榻上,神色專注地看着書,整個人若玉沉靜水之中,好像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自從溫庭姝昨天離去後,他便一直如此,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然而這樣的若無其事卻莫名地讓人感到擔憂。
“何事?”
江宴淡淡地開口,說話時,他仍舊專注地看着書籍,并沒有擡眸看李擎。
“秦小姐的母親已經找到,如今正與侯爺公主他們在一起,明日他們将抵達汴陽。”李擎回答道,擡眸看到江宴放下書,那本書是講述兵法的書籍,李擎并不陌生,以前江宴也常看這些書籍,不知為何他突然又拿出來翻看。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江宴仍舊沒什麽反應,語氣淡然。
李擎退下之後,江宴坐在了片刻,才起身往秦婉清的客房而去。
江宴在定北侯府有自己的院子,院子裏也有丫鬟,将桂兒和春莺送走之後,江宴便讓人去定北侯府把伺候自己的丫鬟帶過來伺候秦婉清,這會兒她正靠坐在床榻上,呆呆地出神,看到江宴,她面上才閃過些許歡喜,“表哥。”
秦婉清的心思,江宴已十分明了。
當初救下她時,他并未對她表明身份,始終戴着面具,秦婉清對他這個陌生人,表現得十分抗拒,不吃不喝,甚至打碎碗用尖銳的瓦片割腕,一心尋死,江宴沒辦法,只能對她表明自己的身份,知道他是她的表哥之後,她情緒才穩定了些。
江宴了解女人,他選擇自己認為最簡單最快的辦法來阻止秦婉清繼續尋死,只是他沒有去考慮這麽做的後果。
江宴坐到秦婉清身旁,“婉清,你的母親已經找到,她平安無事,且與我父親在一起,明日她會與我父親一同抵達定北侯府,我派人送你過去。”
秦婉清知道她母親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當初那幫強盜只是将她擄走。她一直擔心江宴會把她送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可如今聽聞自己的母親和她的舅舅在一起,兩人還會回定北侯府,秦婉清內心終于松了口氣,随之而來的還有深深的恐懼,她怕自己被人糟蹋的事被所有人知曉。
* * *
次日,清河公主等人回到汴陽定北侯府,清河公主原先是打算直接回公主府的,只是聽聞秦婉清是被劍嘯閣的尊主所救,內心十分好奇這劍嘯閣的尊主是何模樣,所以就留在了定北侯府。
清河公主幾乎沒來過定北侯府,平日裏一家三口團聚都是在公主府,對定北侯府的人而言,她是一個十分尴尬的存在,只是尴尬的是他們而已,清河公主身處高位,從不知曉尴尬為何物,她來了定北侯府,她便是這裏的主人,其餘人皆得給她讓道。
清河公主旅途勞頓,定北侯府的人為她準備了潔淨舒适的屋子供她休息,聽聞這是定北侯府最好的一間客房,清河公主嗤笑一聲,還不如她公主府那些男寵住的地方豪華。李姨娘等人方才要拜見她,清河懶怠接見她們,讓彩霞将人趕走了。
清河公主在定北侯府待得一點都不舒坦,等了很久也等不到人把秦婉清送過來,就在清河公主等得不耐煩之際,打算回公主府時,彩霞匆匆來禀,道是李擎把秦婉清送來了。
清河公主從軟枕上支起柔若無骨的身子,疑惑道:“為何是李擎将人送過來,不是劍嘯閣的人?”
彩霞道:“奴婢也不知曉,只是看到李擎将秦小姐送過來,奴婢便過來禀報您了。”
“走,看看去。”清河公主從榻上起來,讓彩霞給她補了下妝容,才風情袅娜地往外走去。
江宴沒打算瞞着江北塘和清河公主他是劍嘯閣尊主一事,畢竟秦婉清已經知道是他救的她,就是在之前,江宴也沒有刻意去瞞,只是懶得說罷了。若是清河公主主動問江宴劍嘯閣的尊主是誰,肯定會知曉答案,只是她從來沒問。
清河公主到大堂時,大堂內只剩下江北塘,李姨娘以及李擎,其餘下人都在外頭的庭院守着。
秦婉清跟着她的母親回了房間,兩母女單獨敘話去了。
見清河公主到來,李姨娘拘謹地給她行了一禮,江北塘沒等清河公主說話,便與李姨娘道:“你回屋吧。”
李姨娘看了他一眼,輕攏翠袖,對着清河公主又行了一退禮,江北塘濃眉微微蹙起。
清河公主也不說話,看着兩人郎情妾意,紅唇似笑非笑地彎起弧度。
清河公主已經幾年不曾見過李姨娘,她沒什麽變化,看着仍然顯年輕,李姨娘生得不過小家碧玉,比她差得遠。她身材嬌小,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和江北塘站在一起,便顯得小鳥依人,江北塘這種男人喜歡她這種溫柔小意,讓人升起保護欲的女子很正常。李姨娘不是大家出身,其父中過進士,當過芝麻小官,李姨娘和江北塘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當年若不是她以絕食逼她的父皇下旨賜婚,李姨娘才是他的正妻。
她聽聞他們兩家取消親事之後,她家曾
給她挑選過另一門親事,李姨娘不肯答應,以死相逼,最後這門親事只能不了了之,直到幾年之後,清河公主與江北塘感情破裂,另尋新歡,定北侯向她請示要納妾,清河公主松了口,于是李姨娘便進了定北侯府的大門。妾室地位低下,好人家的姑娘是寧可嫁給普通人為妻,也不願意嫁給有權有勢的人作妾,更何況壓在她上頭的人是公主,若惹得公主不高興,到時她怎麽死的都不知曉,可她偏偏毅然決然地給定北侯當了妾,清河公主其實佩服她這份勇氣,這麽多年來也沒有為難過她。
可惜了,只要她清河公主活着一日,她永遠只能當妾,清河公主唇邊的笑意加深。
李姨娘退下去之後,清河公主慵懶地往椅背上一靠,瞥向江北塘,問道:“秦婉清呢?”
“與她母親在房中說話。”江北塘說着随後看向一旁恭立的李擎,“你立即去把你們世子,本侯要見她,”江北塘沉聲說道,語氣透着幾分惱火。
清河公主柳眉一蹙,感到不悅,“李擎,等一下,本宮還有些話要問你。”
李擎站定,先看了眼清河公主,又看了眼江北塘。
江北塘開了口,“你先去把世子叫來。”言罷看向清河公主,“你有什麽話可以問我。”
清河公主本想與他唱反調,但看他一臉嚴肅,好像發生了嚴重的事情,便保持了緘默,待李擎離去之後,清河公主才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兒怎麽了?”
江北塘神色莫測地看着清河公主,“婉清說救她的人是你兒子。”
難道不是你兒子?清河公主腹謗道,等一等……清河公主想了想,然後有些疑惑地說道:“那兩名劍嘯閣的成員不是說救她的人是她們的尊主?”
看着江北塘面色沉肅,清河公主臉色滞了下,而後驚訝道:“這個……我兒不會就是那個劍嘯閣的尊主吧?”
江北塘的沉默驗證了清河公主的猜想,清河公主撫了撫額角,她這兒子還真是讓她驚愕又驚喜,再想到自己還說要把她招為入幕之賓,清河公主臉一陣熱辣辣的,感到丢臉至極。
“他是你的兒子,難道他做了這些事你一點都不知曉?”江北塘面色冷沉,有些懷疑他們母子合起夥來隐瞞自己。
清河公主聽到他質問的話語,覺得他是在懷疑自己也知曉此事,內心頓時惱火起來,“難道他不是你兒子,你怎麽也不知曉?”
江北塘皺着眉頭道:“這些年來他幾乎都是待在你身邊,與我有些生分,我怎會知曉?你們母子關系好,我以為你會知曉。”
清河公主沒好氣道:“他已經是個大人,又不是三歲孩童,就算關系好,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告知本宮。”
兩人沉默下來,江北塘越想內心越複雜,他原本想招安劍嘯閣,讓他們為朝廷所用,如今卻發現這劍嘯閣的頭目是自己的兒子,這像是老天爺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江北塘內心生起遺憾,當初就不應該把江宴交到她手上。
想到他那玩世不恭,風流浪蕩的模樣,江北塘內心又感到窩火,忍不住指責道:“你看你教的好兒子,當初你若不執意要把帶走,他也不至于走了歪路,好好的世子不做,去當盜賊。”
清河公主也禁不住火冒三丈,“盜賊怎麽了?他盜的也是魚肉百姓的那些權貴人家,做的是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之事,維護的是百姓,那叫義盜,他還是組織的領袖呢!多麽厲害!”清河說完又想到當年的事,內心不勝怨恨,疾言厲色道:“還有,當初本宮若不帶他走,難不成等着你拿他的命賠給人家不成?你愧對你妹妹,看不得你妹妹痛不欲生,就要拿我兒的性命,讓本宮痛不欲生?”
江北塘一怔,內心不禁有些懊悔,“好端端的提當年之事做什麽?”
清河公主氣道:“是你先提的。”
言罷兩人又沉默下來。
氣氛僵了許久,江北塘突然嘆了口氣,沉聲開了口:“當年之事我的确有些不對。”
清河公主冷冷地睨了一眼,哼了聲,“你不是有些,是完全不對。”
江北塘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他當年對江宴寄予厚望,江宴才十歲,他已經希望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得知江宴因為怕他責罰,才不敢禀報自己表弟受傷的事,江北塘十分生氣,加上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因為失去兒子在他面前哭得痛不欲生,內心覺得十分愧疚,才要自己的兒子給她兒子賠命,不過事後他也是後悔的。
李擎回到宅邸時,江宴正端坐在書案前,提筆在紙上寫着什麽,他已經換下了那襲豔麗的紅衣,穿上了玄色勁裝,每次江宴做這樣的打扮時,都會像變了個人似的,褪去那玩世不恭的姿态,變得穩重而令人信任。
“爺,侯爺讓您去府中一趟。”李擎回禀道。
江宴內心并不詫異,“知道了。”他頭也不擡,筆下一刻未停,待寫完之後,他将筆擱到筆架上,待墨幹後,才将信折疊起來,裝進封套之中,交給李擎:“你不必跟我去了,把信交給柯無憂。”
“是。”李擎也不知曉江宴要做什麽事,接過信後,即告退而去。
江宴面無表情地拿過書案上的護腕,戴上,又拿過佩劍短刀,才起身大步離去。